第21章 当家
刺杀当然失败了,聂秋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武韶瞅着聂秋打趣:“看起来梁王还挺舍不得你,刺杀这么大的事情都没舍得处置了你。”
聂秋说:“梁王让在下给郡主带个话,他说,不要试探他的底线。”
是警告,还是威胁?武韶的笑意有些凝固,她说:“你先回去吧,既然王爷今天没有计较你,往后也就不会再计较了。”
武韶很早就意识到她和公孙师爷、白一百他们不一样,一开始的时候,她觉得他们都是家臣,即便顶着妹妹的帽子,也是家臣,但武三思默许甚至鼓励武韶使用不属于他的人,也就是在默许武韶经营自己的人,这完全不是对待家臣的态度,没有主君会容忍家臣的势力在自己能够精准掌控的范围之外的。武韶想知道武三思对待自己真正的态度,以及容忍的底线在哪里。聂秋平安回来,显然还没有触及到武三思的底线。而这次的刺杀,某种程度上也是逼迫聂秋,在聂秋跟着武韶之前,与武三思就是纯粹的主君与家臣之间的关系,一旦聂秋对武三思拔剑,他就是想回也回不去了。唯有如此,武韶才能放心聂秋再也不是武三思放在她身边的耳目喉舌。
这样最好。
给武韶修饰容貌的老妪照例过来,想法子使得武韶看上去面容像一个汉人,只是老妪今日来的时候却多带了些东西,瞧着是白色的粉末。武韶的戒心很重,老妪赔着笑解释:“这是铅华,老奴想着光是勾勒线条恐怕不足,铅华敷面可使得面容看上去细腻些,白净些。妇人化妆多用此物。”云儿看了,倒的确是。
武韶也想好看些,便叫老妪试试,那老妪果然手艺不错,修饰一番倒是瞧着容颜清丽,也是个俏佳人了。
武韶从郡主府里找出从前收集的一些小玩意儿,准备会会武三思的儿女们。按道理来讲,看顾儿女应该是正妃的职责,但王妃刘氏早已经被软禁多年,她自己又没有亲生儿女,就是月娘看顾这些公子郡主县主们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因此月娘在和武韶交接的时候也不曾提到,武韶不知道这些事情是谁管的,但月娘不说,不代表她不该过问。毕竟是梁王同皇帝说要叫她管管梁王府的后院。
但是还没能进的了孩童们的院子,就遇见了武三思。
武韶下意识地行礼,武三思抬手让她起身,问:“你怎么来了?”武三思是朝外走的,想来是刚刚查问完孩子们的功课,武韶笑道:“月娘姐姐没说妾是否有照管侄儿侄女们的职责,妾想着先过来瞧瞧。”
武三思淡淡地说:“这件事情原也不用你操心。”
武韶讨了个没趣,也不敢恼,只是乖巧地说:“知道了。”
武三思道:“原先照管孩子们功课的是薛先生,她本是太平先驸马的小姑姑,很有些名气。家里有女孩儿读书的人家都求着请她照管,只是薛先生不喜名利,我还是费了好些手段才将薛先生请过来,只是此前薛驸马谋逆,薛先生自然也受到了牵连。现如今的先生是姚大家,她比薛先生本事只高不低,我请姚大家颇费了些功夫,中间的空挡还是公孙老头顶了一阵子。公孙老头说,你比他们好教多了。”
武韶腹诽,她哪里敢调皮,面上却依然带着笑。果然还是亲疏有别,武三思教养自己的孩子,要使得他们周圆而博思,武三思一手带着武韶,却要将武韶锻造得锐利。
武三思道:“因而此事你不必管了,月娘平日管家,心里对她存着怨恨的人不少,此时有了身孕,只怕更糟嫉妒,你要照管好月娘。梁王府前院后宅的银子一应都听你的调度,事情只会多不会少,尤其是与外头的来往,能用银子解决的就少纠缠。不论是外头的往来还是内眷,不要多事,不过一旦有什么事情也不要怕。有什么不懂的去问月娘,月娘要是实在不方便就来问我。”“多谢王爷,妾明白了。”
武三思歪着脑袋瞧武韶,忽而笑:“是不错,女孩子大了,晓得打扮了。”武韶陡然生出两分的惶恐来,武三思却已经加快步子离去了。
武韶木讷地行礼,朝着孩童们的院子望了一眼,武三思不是最好的父亲,也不是最坏的。他给孩子们建造最好的屋宇,置办最好的摆设,雇佣最好的下人,请最好的师傅,也会定期查问功课,只是武三思身上担子太重,要见的人、处理的事情太多,已经没有太多的情绪和注意力能够分给自己的孩子了。他所做的一切,更像是在履行作为父亲的职责。而他的孩子们对于父亲,也是畏惧多过亲厚。
武韶方才回了自己的院子,武意却亲自捧着一个小盒子过来了,武意没什么表情地重复梁王的话:“王爷说,铅粉敷面对身体不好,库房里有些珍珠粉,可以代替铅粉,给郡主用。”武韶默然,心绪却变得复杂。
武韶绝对相信有人对月娘虎视眈眈,因此一时也不敢松懈。梁王府常住的医师有五位,武韶直接调了两位善妇科的专门照看月娘,三天请一次脉,十五天进行一次全面的检查,包括但不仅限于对月娘从头到脚的仔细检查,饮食、器具乃至于沐浴的花水,然后再去回武韶的话。为了确保两位医师的可靠性,武韶有次在检查开始之前专门给香炉里丢了点伤胎的药渣,两位医师各自检查的时候都检查了出来,武韶对于这两位医师觉得极有安全感,然后再一次感慨梁王府所用都是能人,这配置比郡主府不知高出多少。
日子一天天竟也这么过下来了,到了腊月,月娘的肚子像是吹皮球一般,一日比一日大。武韶听完两位医师再一次确认,月娘和肚子里的孩子非常健康,才放下心来。其实武韶也是闲操心,月娘已经有七个月的身孕,不再害口,饮食上也仔细调理,虽在孕中却满面红光,气色看上去比武韶都要好。
方才说着,桃叶从外头传话,说是鲁娘子身子不爽,要找月娘处的两位医师瞧瞧。武韶面有愠色:“不是还有几位医师在么?这两位是专门给月娘瞧的,鲁娘子怎么不去找别的医师?”桃叶回:“鲁娘子那边说,虽还有几位医师,但要说妇人内症却并不擅长,这才斗胆来请。”月娘好脾气地拍拍武韶的手背:“不要紧的,郡主也听见了,妾无事,便请医师过去看看吧,有些病拖着拖着就留下病根了。”
武韶叹了口气,叫了姓常的医师,她也跟着一起过去看看鲁娘子。武韶本在外头等,却见着常医师斥退了左右。没一会儿,武韶瞧见医师出来了,忙问:“要紧吗?”常医师的老脸憋得通红,十分犹豫此事该不该同武韶说。武韶却以为是情况严重,忙扯了医师的袖子:“还有救吗?”常医师支支吾吾,武韶脸色一变:“梁王府就养了你这么个医师吗?”常医师被武韶一吓,马上决定据实相告,也顾不了其他:“郡主,兹事体大,论理,老朽本不该同郡主说,可既然郡主主事,您便要拿个主意。这鲁娘子并非是妇人内症,而是□□有异常。”
武韶一愣,然后脸红到了耳朵。她问:“难治吗?”
“这病没法治,恐怕鲁娘子以后再也不能侍奉王爷了。”
武韶一时语塞,常医师接着说:“郡主,恐怕得请王爷检查检查,这病是会传人的,而且是寻常不会得,只有同房才会得。既然鲁娘子有异,王爷极有可能也有异。”武韶的脸更红了,道:“你让你的药童去禀告王爷。”
常医师在里间给武三思检查,武韶在外头等着,她的耳朵血红,皮肤柔软白皙,像是晕染了血的美玉。不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武三思黑着脸大步流星地出来,只扔下一句“韶儿,此事你来料理”便扬长而去。
武韶连忙去看常医师,常医师赶紧出来,道:“王爷无碍。”武韶松了一口气,随即马上明白了武三思为何脸黑如锅底。这病男女同房才会得,而梁王无碍,那么鲁娘子是与谁同房才染上的呢?武韶叹了一口气,吩咐秋江:“去寻敬事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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