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九章那日的花旦,是我下的饵
孙焦的出兵很顺利,镇北军往前一压,十几个部落便吓了回去,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无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阿古丽是在七日后回的蒲类,她一回,孙焦便撤了兵,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手不能伸太长。
皇帝对孙大将军的行事,极为满意,然而,他并不知道的是,在这份奏折的背后,孙焦受李锦夜的命令,打了个时间差。
他其实并未在阿古丽一回蒲类就撤兵,而是命镇北军就地扎营,进行操练。
操练给谁看,不言而喻。
阿古丽就着这个当口,领着黑风寨的勇士们开始逐个击破,驸马因为水土不服,一到蒲类就大病一场,烧得人都糊涂了,浑身半点力道都没有。
十天时间,阿古丽连挑两大部落,镇北军操练结束,回到北大营。
阿古丽开始休养生息,重建王庭,此刻白孝涵的身休才将将缓过来,他提出要与公主完婚。
阿古丽一边推说等王庭建好了,一边将五个年轻貌美的女子,送入白孝涵的帐中。
从那日起,白孝涵就极少走出帐中。
……
蒲类的事情,未废一兵一卒便处理好,宝乾帝心喜的同时,揪心着江南的水灾。
早朝过后,他将户部和工部的几位主事都召进御书房,商量赈灾一事。
户部尚书周启恒呈上帐本,国库空虚,实在无力放款放粮,自己愿意带头捐出一万两银子,用以救灾。
皇帝不用翻帐本也知道国库是个什么情况,他想了想,将此事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只命工部和礼部的人自个想办法。
没银子能想出什么办法来,还不是干瞪眼睛,周启恒建议让江南各知府自救,朝廷这边免三年赋税,北边和东边则加税一成。
这法子,无异是拆了东墙补西墙,但好歹是补了,国库银子不少,江南百姓也有交待,一举两得。
至于水灾死了多少人,粮田淹了多少亩,老百姓的日子能不能过下去……这不是京中大官们该忧愁的事情。
就在工部尚书带着皇帝的御旨往江南去的时候,李锦夜收到了杭州知州马闻山的密信,信中详细描述了江南水灾的情况。
原来,此刻水灾,不光苏州府受灾,连带着金陵府,杭州府也受了灾,苏州府是重灾区。
大莘国的江南富庶,但水灾百年一遇,粮田被淹导致粮价暴涨,富豪乡绅捐款捐粮,老百姓咬咬牙把家底掏尽,这水灾熬一熬,也能熬过,但经此一事,江南元气大伤,以后几年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马闻山在信的最后忧心忡忡的表示,大莘钱袋子的来源,一大半归功于江南,江南穷,便是大莘穷。
李锦夜读罢信,久久不语,一时间书房众人也都缄默下来。
如果把大莘比作一艘巨型大船的话,那么这船早在数年前就开始在海中摇晃。
皇帝这些年的奢华将这船撞出一个洞;五下江南又撞出第二个洞;凉州一战是第三个洞;如今江南水灾,是第四个洞。
倘若此刻有一个浪头掀过来,这船还稳吗?会不会沉呢?这是谁也说不好的事情!
李锦夜长叹口气,“你我同在这条船上,按理该有力出力,有钱出钱;奈何掌舵的人自持船大,他不发话,我们便是有力,都无处使啊!”
曹明阳点点头道:“众人皆醉,王爷独醒,这可是大忌。”
方兆阳:“这个节骨眼上,王爷万万不可出头。”
李锦夜背着手,僵立良久:“船沉不沉,本王并不太在意,只是这百姓的日子,让人担忧。”
许久不曾开口的谢奕为突然站起来,走到李锦夜面前,深深一揖:“王爷爱民如子,若登大位,必为仁君,王爷不如早作打算,慢慢布局起来,不必非要等到我与世子爷大婚以后。这局非一朝一夕可成,若要神不知,鬼不觉,时间是关键。”
曹明阳起身:“王爷,我同意三爷的话。”
方兆阳跟着起身:“王爷,我也同意三爷的话。”
……
男人有没有心事,玉渊只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哪怕他隐藏的更好。
他有心事的时候,眼神是空虚的,你与他说十句话,他句句应对,但绝不会多说一个字。
“可是在为阿古丽担心?”
李锦夜摇摇头。
“那就是为了江南的水灾。”
“你如何知道?”
玉渊拨弄着他一根手指头:“江亭今日过来见我,说江南几个庄子的良田都被淹了,庄上还来了许多逃荒的人,问我留不留。若人少,他绝不会来问我,只怕是逃荒的人,极多。”
“你如何回他?”
“留!”
“为何留?”
“为高家积德。”
“仅此而已?”
玉渊笑了起来,忽然伸手过来,捏了一下李锦夜的脸,“你忘了我也是在庄上吃过苦的人。”
李锦夜捉住她的手,一字一顿地在她手心里划着:“我的阿渊到底是心善的。”
“心善没什么好处,亏得还是自个的银子,不过是求夜里睡觉,能睡个安稳觉。”
李锦夜看着她,漫不经心道:“他们让我有所为,我心里在犹豫。”
玉渊屏了下呼吸,瞬间明白他的意思,“你是怕有所为以后,夜里睡不太平?”
李锦夜点点头,她,到底是懂他的。
玉渊抽出手,拨开他散着的发,手指碰上了李锦夜胸口的疤痕,深深凝视着他。
“李锦夜,那就以后做个明君,让天下百姓都念着你的好,都夸你。玄武门之变时,谁能想到太宗是明君,可大唐盛世由他而起,后人论起他,第一想到的是他的丰功伟略,其次才是玄武门之变。”
李锦夜的眼睫剧烈的颤抖起来,手掌不由自主的在袖中收紧了。
“想做什么,就去做,左右还有我,你睡不着觉,我便搂着你,再不济咱们点安神香,总能睡着的,你说是也不是?”
李锦夜看着她,仿佛片刻也舍不得从她脸上移开。
许久,他压低声道:“其实,荷花宴那日的花旦,便是我下的饵!”
玉渊嘴角微卷,“我猜到了,你的棋艺,绝不在福王之下。”
李锦夜胸口一片发麻,心脏随心所欲的乱蹦起来,“事关重大,这事,我与谁都没说。”
“三叔告诉他无妨,他绝不会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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