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摊牌
程前最终什么都没吃，他付了钱，把程似锦和吴霖带走了。
那一桌菜，没有便宜任何人，也没有得罪任何人。
岑今语把厨房里剩下的食材全做成了好吃的，招呼所有在场人士一起试菜。
不图吃饱，就图个热闹，亏了大几千块，但挣了个好名声，这些人出了门还在保证说以后一定会时常关照牛哥的餐厅，他们会是“牛莱焉”卷土重来最好的宣传者。
店里打烊后，一群人简直嗨疯了，他们提议去续摊儿，岑今语没答应，折腾了一天，晚上还加班几个小时，她实在累了。
大家也没强求，主动把唐哥哥留了下来。
夜色寂静，路灯的微光照在两人身上，影子拉得很长，安静的街道上只有两人同频率的脚步声。
岑今语无聊，就蹦在前面踩他的影子，瘦瘦高高个人，这一刻像个小孩子似的，特别的孩子气。
唐一悯眉目难得温润，去了几分寡淡，脚步始终跟着她，不疾不徐的。
她的长发随风跳动，裹着淡淡的香气，拂过他侧脸，飘荡在眼前，搅得视线零碎而迷蒙。
他的思绪突然间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记忆中有两个孩子总在一起玩耍。
女孩儿5、6岁，也像她这样，总爱扎个单马尾，发梢微卷，俏皮可爱，又总是凶巴巴的挥舞着拳头，梦想是当个十里八乡谁见了都害怕的大姐头。
男孩儿稍长，约莫7、8岁的样子，理着清爽的杨梅头，只是五官精致，像是穿着男生衣服的女孩子，眼尾微红，身板瘦弱，加上总是雾蒙蒙的眼睛，看起来就像被欺负过一样，可怜兮兮的。
他们总是如此刻般，踩着对方的影子互相追逐着。
黎城的冬天不常下雪，那一年却不知生了什么变数，漫天的大雪整整下了三天三夜，小女孩儿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雪，央着司机送她去找他。
两人就在他们家后院，堆一个雪人，你画鼻子，我画眼睛。
花坛的台檐儿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她的小脚踩上去，印出不深不浅的坑，小男孩儿就在后头跟着，一步一脚印，将她的鞋印变成自己的。
小孩子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这么无聊又反复的动作，两人一踩就是一整天。
唐一悯突然伸手，想抓住什么，却见她停住了脚步，而她的前面，有一辆黑色的商务车，里面坐着程前。
那一瞬间唐一悯莫名有些自嘲，对于她，他从来都不太有自信。
程前摇下车窗，嘴里叼着根烟，痞里痞气的，语气却是难得的认真：“上车，我们谈谈。”
岑今语往后退了一步，神色淡漠，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好，你说。”
似乎没料到她这么好说话，程前反而噎了噎。
半响，憋出一句：“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岑今语像是听了什么笑话：“程前，这个问题你好意思问我吗？你有资格问吗？”
“我大一那年和你在一起的，现在我毕业两年了。我对你怎么样你摸着自个儿良心问一问，我有对不起你分毫吗？”
“可你是怎么对我的？我堂堂正牌女友被你藏成了地下情人，外面的人怎么骂我笑我，我都没为自己伸冤过一句！”
“你在外面女人多，你说是她们自己贴上来的，是，你只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是我自己犯贱，我缠着你舍不得你，我但凡有那么丁点儿自尊，你早被我甩了百八十回了，而不是在这里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你羞辱我的机会！”
程前被她骂懵了，脑子里只有一句话：“那你也不能不给我面子，你知道的，面子对一个男人来说有多重要。”
“那天和岑莹莹的事，只要你装作不知道，我们其实可以一直走下去的，我们毕竟这么多年……”
“程前！！”岑今语猛地打断他，“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我们之间的问题吗？这是只要我留在你身边就能解决的事吗？”
“你以为现在是古代君主制度吗？你还想一人独享后宫佳丽三千？还是你以为自己有人家赌王的能耐，四房太太关系和和美美，尽享齐人之福？”
许是太恨，心底寒凉，她抬手拽住他笔挺的西服领子，将自己裹着纱布的右手凑过去。
“我的手是怎么伤的，要不要我提醒你？有时候我真的特别佩服你这样脸皮厚的人，都这样了还能想着来吃我做的饭。”
程前喉头微动，最终无话可说。
或许时至今日，他仍无法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他也搞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一开始追岑今语是奇货可居，后来觉得她和其他女人一样，平平无奇，再到现在，被她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强势针对后，他也弄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感觉了。
看到她的时候总是气得牙痒痒，看到她和其他男人在一起又觉得不爽快，甚至还会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举动来。
比如说今天，他明明已经和岑莹莹约好一起吃晚饭的，开视频电话的时候，听见岑莹莹说要去给岑今语买热搜买热度，他当时就不淡定了，甚至在答应了岑莹莹要看她直播后，依然拉着小助理过来了。
他点了根烟，狠狠地抽着，心烦意乱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这时后车窗摇了下来，在里头沉寂许久的程似锦开腔道：“阿今，他已经知道错了，你们这么些年的感情，你一个机会都不肯给他吗？”
岑今语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胸口憋得难受，一夫一妻明明那么正常，在这些人眼里却好像说不通般，到头来还成了她的不是了？
她直视着程前的眼睛，问：“你跟岑莹莹分手了？”
程前沉默，最终老实摇头。
“那我们没什么好谈的。”岑今语讥讽一笑，往后退了一步又一步，直到背后那人温热的胸膛贴住她的后背，她才停了下来。
他鼓起的胸肌整好撞在她受了伤的蝴蝶骨上，微微刺痛，又有点痒，那是伤口愈合的征兆。
最近她洗澡的时候，总在镜子里看这个伤口。
看着一天天愈合的伤疤，她总是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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