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上午习文课，邢望居然来了。有人关切问：“你家昨晚？”
邢望一脸不耐：“什么事也没有！”再环顾四周，没什么人不来，也没什么异样。先生今天讲应试文的写作方法。
应淯、程凛等几个好学生很快将参加会考，都专注地听讲。骆羽躲在程凛身后无聊地玩弄笔砚。邢望离她很远（两人都已保证再不作乱，才被艺府继续收留），不一会儿，就响起他的鼾声。
午食过后，回寝舍，发现所有的房间都被翻乱。大家悄声议论，说是邢家家臣、守卫在找什么东西……骆羽示意绿耳、璐儿不必在意：“收拾一下，午休。”
下午习武课，练射箭。习武总教头张之廉亲自授课。他对均穿着轻甲的艺府学员说：“射术，凡兵将必习基础，又是国中蒙童耆老均能之术，需专精，才能却敌，并自保保国……武考在即，大家要勤练五射……
今练步射与长垛。先正其姿，端其术，聚其神……程凛出列，演示一下。”
程凛出，举弓引箭，欲射远处之靶。
张教头继续道：“端身如干，直臂如枝，无动容，无作色，弓力互量，和其肢体，调气息，一心志，射！”
程凛箭出，正中靶心，人群喝彩：“好！”
张教头：“邹明出列！”
邹明射，正中靶心，和程凛的箭并在一起。
“应淯出列！”
应淯射，箭落半路，引人群哄笑。有人笑到歪倒。要知道，古时人人会射箭，这种水平，算是奇葩……
邢望忽喊：“恳请康王一试！”
教头一怔。康王却自列前出（他是王爷，就是当学生，也不和大家组队列，而是站在队伍之前，像个头头）。大家凝神。
康王调理自己，端站，默念口诀，沉吟良久，拉弓……“嘭”的一声，弓开箭落……箭居然没射出去，就掉在脚前。这下淘气孩子们爆了，笑得俯仰捶地，队伍开花……老实孩子则在憋笑……
康王不服，拉弓再射，和应淯一样，箭落半路。教头揖手：“康王请回。”
教头眼神、手势将队伍整饬好，道：“好，全体练习，七人一组，每人射五十箭。”……
再开始步射，五步一射，每人十箭，共循环十次。之间教头边看边纠正姿势，言说要领及用力技巧等。
步射开始，应淯不想射了，教头默许，但禁不住邢望几人戳弄、挖苦，变味鼓励，只好硬着头皮再试。在走到一群前方的时候，专注而笨拙的他，被身后的邢望一喊，突然转身，将箭射向观看的人群……位置对得最正的，恰好是康王……程凛拔尖欲挡，骆羽则下意识飞出腕上法器，更快一点拨掉了射来的箭……
康王受惊，半晌无话。
邢望：“骆宇，你用的什么妖术？据说梓湖巫事，是个妖女用法术破坏的，是不是你？”
程凛：“是我拨落的箭，不要信口胡言！”
邢望：“大家都看见了，骆宇腕间一光，快过了你！”
张教头过来制止：“都安静！下面练习长垛射箭，换弓换场。”
百丈箭场，张教头训道：“百丈之远，求力求准。成则远消敌情，败则近添急困，所以兵与将都应勤练……每人十箭，射中即停，以步射成绩反序上。”
百丈之远，搭高的木架，下垂十小酒坛。射中垂酒绳，坛落，酒就归射手。
上去的人，几乎全军覆没，只有三人射落酒坛，就是后三人邹明、骆宇、程凛。
全程教头一脸严肃，只在最后才稍稍展颜。
骆羽玩性不退，揖手教头：“敢问吾师，还有七坛酒可能射？”
教头微颔：“射了也只能带走一坛。”
骆羽：“好嘞，给您射一坛。”
骆羽射了一坛，邹明抢射一坛，程凛抢了邹明的弓，箭发两只箭，两坛齐落。人群呼，骆羽也拍手惊叹，看到骆羽高兴，程凛来了兴致，又一弓搭三箭，一箭接一箭发，剩三坛酒全落。人群再呼，骆羽开心，赞道：“人手连弩啊！”程凛回身望着骆羽，笑成孩童样。
晚间，三、五同学到邹明处讨酒喝，说：“带了下酒菜。”邹明亦欢喜，说：“我们人多，酒少，把程凛叫来。”叫程凛，不去，但欣然把酒给了他们。
骆羽过会儿亦拎着酒坛来找程凛：“凛兄，我们喝酒吧。”
程凛放下书：“不喝。”
骆羽：“诶，要喝要喝，这是奖赏，不是谁人都能喝到的。”
程凛：“不喝，你早点休息，我一会儿也早睡了。”
骆羽：“唉，没趣。我还从没喝过酒呢。据说喝酒能解惊解乏。”
一个“惊”一个“乏”字，触动了程凛：“嗯，你……还好吗？我总觉得……”
骆羽打断：“好着呢好着呢，凛兄陪我喝酒就行。”
程凛：“好，那你我等一会。”出了房间。
骆羽闲得无聊，在屋子里乱看。最后看向案上程凛练的字，一沓厚厚的纸上写着些诗句，骆羽随手从中间抽出一张，上面写着屈原的《九歌．湘夫人》：“……时不可兮骤得，聊逍遥兮容与。”就这些文字，翻了好多张，都是一样的。
又翻出一张，写着《越人歌》，骆羽下意识轻念：“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正念着，忽被程凛一把扯了过去：“过来，喝酒！”
程凛向邹明处讨了些下酒吃食，拿了杯箸，给骆羽倒上酒。
骆羽端过来，一仰脖子饮尽，呛得直咳嗽，手作风给嘴：“好难喝，好难喝，火烧火燎，又辣又冲……”
程凛：“赶紧吃点小菜。”
骆羽乖顺：“嗯。”吃完又自己倒上酒。给程凛也斟满，还端起放到程凛嘴边：“程兄喝！”
程凛接过杯子，喝了些，放下。骆羽则又一饮而尽，咂了下嘴：“再喝就好些了，品出了醇香……”
又倒一杯，程凛按住：“慢喝，少喝。”
骆羽用力推开，看了看杯子，又喝掉。之后眨眨眼睛：“诶，有东西在转。是我转还是它们转？”
程凛夺过杯子：“不能喝了！”
骆羽又抢来：“我长大了，可以喝酒！”又倒满，喝掉。擦擦嘴，闻了闻手上的酒味，皱了下眉。又要倒酒：“我怎么瞄不准杯子了，我可是能瞄准百丈外酒坛的……”程凛欲夺，她用力挣脱，又自己倒上，轻轻呷了口：“慢慢喝。”脖子却不由自主地后仰，程凛一把扶住：“不能喝了，你醉了！”
骆羽：“什么叫醉？我没醉过！”双手扶额，肘撑桌，低头沉默了。
程凛关切：“骆宇，你还好吗？回去休息吧？”
骆羽半天不吭声，过了会抬起头来，满心欢喜：“程凛。”
程凛端详骆羽：“嗯？”
骆羽：“程——凛。”
程凛看着骆羽。
骆羽：“程凛！”
程凛笑了。
骆羽：“我十五岁了！爹爹、娘亲、你，是十五岁的骆羽……嗯……说不清楚，我觉得心里长了一个小苗……”
程凛认真地看着她。
骆羽：“不对，爹爹、娘亲、你，是十五岁的骆羽，觉得最安宁、舒服的三个人！”
程凛表情复杂，似没猜透骆羽说的是什么：“难不成要拜我为义兄？要同我义结金兰？不同意！”
骆羽撅嘴，站起：“我要回去了，眼皮很重很重，我快抬不动了。”
程凛过来扶住骆羽，送她回寝舍，交给了绿耳和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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