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周五晚上,乔安逸背着吉他准时到了,只是站在门口,就听见了里面传出来的打鼓声。
张世界今天不在店里,只有江寒一个人。
乔安逸站在架子鼓前面,鼓声还没停,她突然响起自己还不知道这人叫什么,但也没有想要打断他的这场演奏。
江寒右耳戴着一只黑色耳机,左耳的耳机垂在前胸,左手握着鼓锤敲着鼓,右手的鼓锤在手里转了三圈,然后两只手一通敲,最后一击落在了右手边的镲片上发出“铛”的一声,结束了表演。
乔安逸立在原地看愣了。
江寒摘下耳机往脖子后面绕了半圈挂在上面,俯身拿起椅子旁的水,起身看了她一眼,见她还盯着架子鼓愣神,便伸手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上楼。”
乔安逸这才回过神来,“哦哦!”赶紧跟在他后面上了楼。
楼上有两个房间,他们进了靠楼梯口的门。
可以看出来,这这个房间以前的确是个吉他训练班,可以容纳大概七八个人。
江寒把水搁在一张桌子上,“你随便找张凳子坐。”
乔安逸背着吉他:“好。”
她选了张斜对江寒的椅子坐下,距离不远,角度刚好。
她把吉他从包里拿出架在腿上,然后看着江寒等他发布指令。
江寒随意地靠在桌边,双手抱胸看着她:“你先随便弹个曲子我听下看。”
乔安逸点点头:“好。”
正准备扫弦的时候,她顿了一下,抬头问:“我要唱吗?”
江寒:“随你。”
乔安逸:“那好吧。”
那还是不唱吧。
乔安逸左手压着弦,右手开始弹,轻松愉快的旋律从指尖流出。
江寒听出了她弹的是《稻香》,全程他都盯着她弹琴的双手看,特别是压弦的左手。
曲子没有全部弹完,只弹了一小段。
乔安逸停下弹奏,一脸期待的看着江寒。
江寒脸上依旧是毫无波澜,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你学吉他多久了?”
乔安逸:“七年,高一那一整年都没学来着……”
江寒:“考过级了?”
乔安逸:“……考过。”
江寒:“考到几级了?”
乔安逸:“……九级。”
江寒挑了一下眉,勾了勾嘴角,吹了一个短暂的风流哨,“吉他都九级了,你确定还要浪费
这个钱在我这里学一些你都会的东西吗?”
乔安逸不觉咽了口口水,“……”
“我吉他只考到了六级,”他勾起嘴角:“要不我花钱请你来教我呗?”
乔安逸愣了一下,“……可以吗?”
江寒表情一僵:“……”
她还摆摆手,补充了一句:“我不收费,只要你借我场地就行。”
怎么会有人把这种话说的这么理所当然啊!
江寒给她气笑了,舌尖顶了一下腮帮,活了十七年从来没这么无语过,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和面前这个吉他九级的人沟通。
乔安逸见他不说话,便自顾自地没话找话起来:“那门口那个海报是什么时候贴的啊?”
“我之前说了,是我忘了撕下来,海报也不是我贴的,”江寒说,“而且……教琴的人已经不在这里了。”
乔安逸:“……哦。”她吸吸鼻子又说:“我其实,也不是非要你教我什么,我就是想找个有人陪着的地方练琴。”
江寒有些不理解,“……你没有朋友吗?”
乔安逸怔了怔,“我……他们都要写作业的……”
这下轮到江寒愣住了,似乎是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回答,一下没忍住笑了出来。
乔安逸眨眨眼睛,心说这人笑起来就感觉好像整张脸都柔和了不少,不像没表情时给人感觉那么冷淡。
“你叫什么啊?”
江寒看向她:“嗯?”随即反应过来,“江寒。”
“江han……”乔安逸小声重复道,“哪个han啊?”
江寒:“寒冷的寒。”
乔安逸歪着脑袋想了想,“寒冷的寒?嘶……好像用这个‘寒’做名字的人还蛮少的噢。”
江寒:“……”
乔安逸眼睛一亮,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一样,语气轻扬:“是取自‘独钓寒江雪’吗?”
江寒有些无语:“你刚刚也说了,是‘独钓寒江雪’不是‘独钓江寒雪’,你不觉得这么解释有点牵强吗?”
乔安逸恍然表情还是茫然:“啊……那是为什么?”
江寒轻叹了口气:“我在大寒那天出生。”
“……哦,大寒啊,”她兀自地垂着眼想了想,“大寒,好像是二十四节气里的最后一个节气,不是有句老话是这么说的吗?‘大寒到顶点,日后天渐暖’,大寒的到来预示着冬天的结束,新一年的轮回即将开始,”她自顾自地边说边点头,又抬头看向江寒,笑道:“你这名字寓意不错啊。”
江寒:“……你还挺有文化。”
乔安逸弯着眼睛,拍了拍怀里的吉他,语气中有些小得意:“那当然。”
“等下,”她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名字:“江寒……你叫江寒?!”
江寒依旧是靠在桌边,神色早已恢复了之前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怎么了?”
乔安逸突然想起了什么,斟酌了几秒还是摇摇头:“没什么。”
“那我以后……”乔安逸看着他。
“以后你要想练琴就过来,”江寒说:“不收费,这么收你的钱我还有点过意不去。”
乔安逸眼里带上了笑,放轻了声音说:“这不合适吧?”
“那你别来,我反正不收学生。”江寒皮笑肉不笑地说。
“诶别!”乔安逸赶紧改口:“我来我来!嘿嘿,我来的。”
江寒没说话。
“那个……”乔安逸说:“我能其他时间也来吗?我的意思是,不止周五……”
江寒静默了几秒:“随便你,但我不是每天晚上都在,除了周天,其他时间的白天我都不在店里。”
乔安逸:“白天我也要上学的,那你什么时候会在?”
江寒:“不固定。”
乔安逸眨了两下眼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哦,那你还挺忙的。”
“那我来的时候跟你说一声?”怕江寒不同意,她又补了一句:“发消息跟你说。”
江寒沉默两秒:“可以。”
乔安逸缓缓拿出手机:“那我们加个微信?”
“……”江寒慢半拍拿出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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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江寒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他又翻了个身。
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是张世界发来的消息。
——傍晚六点,南天街七号巷,七个人。
江寒看完本想直接息屏,张世界又发来一条消息。
——那几个人可能会带家伙,就暗器那种,寒哥你注意啊。
江寒盯着这条消息,回复了个1过去,表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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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安逸第二天要去上声乐课,班上有一个和她一样是附中的学生。
一上午她脑子里都在琢磨江寒的事,这个名字听着实在耳熟,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他们学校好像就有一个叫江寒的,而且……好像还退学了?
她找准时机去问那个附中的学生,“你知道江寒吗?”
那人是个女生,叫陈琳,听到江寒这个名字她还吃了一惊。
“江寒?知道啊,之前高一的时候我和他同班。”
乔安逸惊讶道:“真的吗?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吗?”
陈琳想了一下,“好像长得还挺好看的,很白,也挺高的,但是……好像不怎么爱说话。”
“那他现在还在附中吗?”乔安逸问。
“他啊,他早退学了。”陈琳想了想又摆摆手:“也不一定啦,也有可能是转学了吧,我不太懂,他好像也就在学校待了两个星期……左右吧?嗐,反正现在是不在学校了。”
都对上了,那……乐器店的江寒,就是附中的江寒?
看他现在这个样子也不像是在读书的样子,难道真的退学了?
可是为什么会在入学两个星期之后又退学?
而且年纪轻轻就当上了乐器店的老板……
难道是为了继承家业才放弃读书的?
也说不通啊……没考上也就算了,都考上高中了,会有人因为这个理由就不念的吗?
那他们家也太不讲理了。
继承家业就不能等以后再说嘛……
她虽然很好奇,但也是在没有立场去问,问了人也不一定愿意说,搞不好还会被赶出来。
乔安逸摇摇头,决定不再去想这件事,晚上去answer练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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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六点,南天街七号巷。
一辆黑色摩托停在巷口,车上下来两个人,走在前面的那个人拎着头盔径直深入巷尾,后面一个人头顶黄毛拿着一根旧水管。
借着一点微弱昏黄的灯光,看到了站在前面的几个人,江寒二话不说拎着头盔就是一挥,很快放倒一个。
紧随其后的张世界也挥起水管往另一人头上砸去。
那伙人其中一个戴着一个尖锐的戒指状的东西在手上,毫不犹豫地往江寒脑袋挥去,江寒往右一偏,抬手挡住了这一拳。
几人打了好一会儿,不知身后谁喊了一句巡查的来了,那伙人才赶紧作鸟兽四散般往巷口跑去。
江寒和张世界也赶紧跑到巷口,戴上头盔,启动摩托一路往乐器店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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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安逸给江寒发了消息说今晚会去乐器店,但却迟迟没收到回复,她便认为这是江寒默认了,于是便背起吉他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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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swer
两人都挂了彩,张世界去柜台下面拿出了医药箱。
“哥,你说这次打得还行吗?”他拿出一瓶酒精递给江寒,自己拿着棉签擦了擦小臂上的血。
江寒一点没犹豫地把酒精倒在左手手背上,没吭一声,只是皱紧了眉头,呼出一口气。
“没个十天半个月,他们是出不来搞事了。”
尽管见得多了,张世界还是被他这一下吓了一跳:“我的哥诶,您能别老这么猛吗?”他无奈地看着江寒:“这是酒精,不是水啊。”
江寒没说话,低着头开始上药。
张世界摇摇头,小心地拿着棉球沾了点酒精擦在伤口上,刚碰到伤口就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张世界一脸痛苦地看着江寒的伤口,“哥,你的真实身份其实是钢铁侠吧?”他摇摇头:“没有痛觉的。”
江寒没说话也没抬头,开始缠纱布。
手机突然震了一下,张世界空出一只手去看。
“阿三把钱转过来了!”他举起手机的转账页面给江寒看。
江寒头也没抬,说了句:“别全转给我,你自己看着留点。”
张世界:“不用,这活本来就是找你的。”他在手机上点了两下。
江寒抬眼看着他:“你伤白受的?”
张世界笑笑:“这都是小事,寒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江寒:“你是不是傻?等下我要是发现你给我转了三千你自己看着办。”
张世界讪讪咽了口口水:“……已经转过去了,哈哈哈。”
江寒:“……”
门口突然响起来铃铛声。
两人立刻警戒起来。
结果,就看到乔安逸背着吉他,一脸懵地看着他们。
“……”
因为今天是周六,所以乔安逸也就没穿校服,她今天上半身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衬衫,下半身是一条到大腿上面一点的短裙,脚上是白袜小皮鞋,依旧是散着一头黑发,背上背着一把yamaha吉他。
乔安逸看着地上一些带血的纱布,和他们手上脸上受的伤,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什、什么情况?”
“嚯!”张世界也是一脸懵,他转头看向江寒,江寒瞥了乔安逸一眼后依旧镇定自若地低头咬住纱布打结,嘴角边上还带着伤口。
张世界又看向乔安逸:“你是……上次来看小提琴的那个附中学生?”
乔安逸还在盯着江寒手上的动作,啧,看着相当熟练啊!之前没少受伤吧!不会是去打架了吧!
少年上学未半而中道辍学被迫回家继承家业,其实真实身份是□□少爷?!
乔安逸脑子立刻就蹦出一个词来:□□少爷爱上我?!
乔安逸赶紧闭眼甩甩头,又看到张世界一脸疑惑的脸,又赶紧点点头。
张世界脸上的疑惑更深了,“到底是还是不是啊?”
乔安逸点点头:“……是。”
张世界:“哦,那你……”他上下扫了乔安逸一眼:“又来看琴?”
乔安逸摇摇头:“不是,我来练琴。”
“嗯?!”张世界蓦地伸长脖子,“你来干啥?!”
乔安逸认为自己刚才的咬字发音应该是标准的,但还是重复了一遍:“练琴。”
“练琴?!”他倏地转头看向江寒:“哥!你什么时候开始收学生了?!”
江寒拿起桌上的小镜子看看自己脸上的伤,啧了一声:“没收,她就是来练琴的。”
张世界拧着眉:“我怎么突然听不懂中文了?”
乔安逸看着他,解释道:“我是来店里练琴的,但是不是他的学生。”
张世界歪了歪脑袋:“……我还是没懂。”
“呃……”
乔安逸觉得自己突然就不会说中文了。
江寒瞥了张世界一眼,有些无语:“你那脑袋到底是什么东西组成的?”他放下镜子:“赶紧把伤处理了回去躺着吧。”
他又抬眼看了看乔安逸:“你先上楼。”
乔安逸多瞄了一眼他手上的伤:“……哦。”转身上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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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发走了张世界,江寒又兀自在下面坐了一会儿,收拾完桌上和地上的东西,他才发现好像从乔安逸上楼起就没听见吉他声。
他拿着医药箱抬头往二楼看了一眼,发现乔安逸正撑着楼梯的护栏往下看。
江寒:“……”
和江寒对视上后,乔安逸弯起嘴角朝他挥了挥手。
江寒没理她,拿着药箱走到柜台放好,独自立在原地静默了几秒,又往二楼瞥了一眼,发现乔安逸还站在那里。
“你今天不练琴吗?”江寒问。
“练啊。”乔安逸站在楼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江寒干脆靠在了柜台边上,双手抱胸,仰着脑袋看她:“那你刚才练了吗?”
乔安逸摇摇头:“没有。”
江寒:“……那你干嘛不练?”
乔安逸:“你不在我怎么练?”
江寒:“我不在你怎么不能练?”
乔安逸没说话,转身进了练习室把吉他拎了出来,噔噔噔跑下了楼。
江寒就靠在柜台边默默看着她的动作不掷一词。
乔安逸拎着吉他走到了刚才他和张世界处理伤口的沙发边上。
“我今天能在这里练琴吗?”
江寒有些无语:“你都拎着吉他下来了,走到那里了,我还能说不吗?”
乔安逸弯起嘴角,抱着吉他毫不客气地坐下:“谢谢。”
江寒:“……”
本来这个时间,他一般都会去打打架子鼓缓解一下情绪,但是今天左手负伤,想打也打不了了。
但愿今晚能早点睡吧。
江寒正盯着自己的左手出神,忽的听到一阵陌生的旋律。
他抬头看向沙发中抱着吉他边弹边哼唱的人,问了一句:“这是什么曲子?”
乔安逸抬起头,眼底仿佛闪着光:“好听吗!”
江寒清清嗓子:“……还可以。”
“这是我自己写的!”乔安逸的脸上瞬间就扬起了一股骄傲,“厉害吧。”
江寒挑了一下眉,闪过一丝惊讶:“你写的?”
乔安逸点点头:“对啊,是我今天上午上声乐课的时候得的灵感,下午就动手写上了。”她边说边笑着:“我之前就一直想自己写首歌来着,以前也试着写过几段旋律,但是都不怎么样,这次突然灵感暴增,思绪如泉涌,根本停不下来!”说完她还激动地拍了一下吉他。
江寒似是被她这种欢乐愉快的情绪所感染,忍不住偏头笑了起来,笑完了才转过头看了她一眼,“那你很厉害啊。”
要说上次江寒笑的时候,因为练习室灯光有些暗,所以没看太清,就看了个大概。这回,乔安逸是发现了,江寒笑起来眉宇间的冷淡好像就褪了几分,没平时看着那么让人觉得难以亲近。
“什么时候能有完整版。”江寒问,嘴角还带着一点没来得及压下去的弧度。
乔安逸眼睛亮了亮:“你想听?!”
江寒:“如果有完整版的话,”他微不可察地点点头:“还挺让人期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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