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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18


乔安逸被一个人抓着肩膀,阿宽抽着烟站在一旁,墨镜早已摘下挂在了胸前,手上拿着的还是上回酒吧里拿的那把带齿的小刀。

        “总算来了啊。”阿宽收起小刀,笑道,“这海风可不好吹啊。”

        “江寒……”乔安逸头发有些凌乱,马尾被扯下了一半。

        “阿宽!你到底想做什么!”张世界瞪着眼睛喊道,“抓一个小姑娘你他妈算什么男人!”

        “江寒,我说过的吧,别让我发现你和胡亮走到一起。”

        江寒眯了眯眼,不懂他这话的用意。

        海风带来一股咸湿,远处的灯塔准时亮起。

        “我得了消息,说你已经站胡亮那边了?”阿宽将燃尽的烟头丢在地上,用脚踩熄了火星。

        “我说过我不想掺和你们这堆破事,哪边我都没站。”江寒直直地盯着他看,声线淡漠,“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但她和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把她放了。”

        阿宽转头看了眼一旁的乔安逸,“她是和这事没关系,但她……和你关系不浅吧?”

        江寒皱着眉没说话。

        “就算是我听了假消息,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现在不来我这边都不行了吧?”阿宽说,“钱会给你,人,也会完好无损的还给你。”

        “江寒——”乔安逸突然喊了起来,“你别听他的!他是想让你……”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阻断了乔安逸还没说出口的话。

        “老子他妈让你说话了吗!”阿宽瞪着眼睛,高扬着眉毛恶狠狠地骂道。

        江寒一个箭步上前,预备往阿宽脸上挥上一拳,却被旁边一个小弟挡下了,江寒一脚把他踹开,径直朝阿宽过去。

        “我□□大爷!”张世界怒骂一声,也冲上前去打了起来。

        局面渐渐混乱起来,乔安逸往抓住她的人的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那人吃痛,急的松开了手,乔安逸向往边上躲开,却被那人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了头发。

        乔安逸痛的下意识喊了出来,屈起腿就像要去踹身后的人,江寒给旁边冲上来的人狠狠挥了一拳,闻声朝乔安逸的方向冲过去,阿宽也是打红了眼,看到江寒顾不到身后,便掏出那把带齿的小刀,从侧面直直朝江寒冲了过去。

        “江寒——”

        “哥——”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江寒还未做出反应,张世界就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冲到了他身边。

        随着张世界缓缓弯下的身躯,江寒看到了张世界面前的阿宽。

        阿宽想着左右已经捅进去了,于是他紧紧握着刀柄转了半圈,再一不做二不休一把把刀抽出,穿刺在拨出的声音被倏地放大,江寒冷汗一冒,张世界脸上痛苦的神色愈渐加重,他捂着被捅的地方缓缓往下倒去,江寒下意识伸手扶住了他。

        看到阿宽手里滴着血的刀子,江寒只觉得时间好像又回到了那个雨天,林晓琴也是这样拿着滴血的刀子,神色近乎狰狞地看着面前的江凯明,所有的回忆都在这一刻争先恐后的涌上脑海里。

        江寒倏然觉得浑身发冷,像是猛然间坠入了冰窟一般,从头皮到脚都是麻的。

        远处响起了一阵由远及近的警笛声,大概是附近的工人瞧见报了警,阿宽等人见事不妙,“咣当”一声扔下刀子扭头就跑。

        乔安逸站在另一旁愣了神,长这么大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今天的所见所闻着实让她大为震惊,到现在还有点没缓过神来。

        “哥……”张世界咳了一声,让两人都反应了过来。

        “张世界!”乔安逸跑的差点摔跤,“张世界、张世界……”

        江寒木着脸慢慢蹲下,看清了张世界被捅到地方,在胸腔往下一点的位置,张世界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针织衣,红色的血液慢慢从里面渗出染红了大片。刚才阿宽拔刀的时候,刀上的齿卡着肉生生硬划拉出来,张世界只觉得此时有些喘不过气来,好像有口气堵在那里,让人忍不住想咳嗽。

        “哥……咳咳咳……咳……”

        “别说话,哥带你去医院!”江寒背起张世界往外跑去。

        乔安逸跟在后面跑着,眼泪糊了满脸。

        “没事的,张世界!没事的!到了医院就会没事的!”

        “咳……咳……”张世界又剧烈的咳了两声。

        张世界无力地趴在江寒背上,江寒感觉到自己在发抖,但还是尽全力稳住手上的力气在多个集装箱间不停地穿梭着。

        张世界的咳嗽还没止住,又趴在江寒肩头用力的咳了一声。

        忽的,江寒感觉自己的肩头被一股温热的液体浸透了。

        “张世界张世界!”乔安逸在后面一边跑一边不知所措,张世界开始大口大口地吐着血。

        “张世界!你他妈给我坚持住!”江寒吼了一声。

        “哥、哥……”张世界努力忍住喉间的血,“陈瑶、陈瑶帮我……和她说一声、我是个混蛋,我跑了……让她找个更好的人吧……”

        “你他妈别说话!我不是让你别说了吗!”

        江寒使出了全身的劲往医院的方向跑。

        “哥……你、你照顾好自己……啊……兄弟这回……可能真得栽了……”

        “别说话!”

        终于跑到人流量大的地方时,江寒背着张世界站在路边,却打不到一辆车,时间紧迫,江寒又继续咬着牙背着张世界往医院的方向跑去,街道上人来人往纷纷侧目,乔安逸的校服、书包都变得脏乱,但此刻她什么也顾不上,一心跟在后头拼命跑着。

        快到医院的时候,张世界艰难地抬起一只手,拍了拍江寒的另一边肩膀。

        “哥……谢、谢谢你……”

        话音甫落,一只胳膊无力垂下,跑着的人仿佛全然不知一般,仍在拼命跑着。

        “张世界!张世界!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别睡过去!”

        乔安逸在边上喊着。

        街道上,华灯初上,夜市已经摆起,人群熙熙攘攘,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医院里,有喜有悲,撕心裂肺的哭声,喜极而泣的泪水,双手合十不断祈祷的老人,长椅上写作业的小孩。

        还有,浑身是血,面露呆滞跪坐在地上,一声不吭的少年。

        “很遗憾,送来的时间晚了一步……”

        后面医生说的什么,江寒没再听进去,他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好像被静音了一样,仿佛偌大的空间里就只有他孤身一人。

        大概是这种情况在医院里司空见惯了,经过的人也只是随意瞥了两眼就走开了。

        --

        陈瑶得知消息的当天直接哭晕了过去,原先张世界的家人想着把张世界带回老家安葬,但江寒却说要让张世界留在这里,并提出将他安葬在张奶奶边上。

        而且他认为张世界一定也是这么想的,毕竟两人待一块这么些年了,彼此都对对方了解的不能再了解。

        张世界家人刚开始坚持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妥协。

        江寒在葬礼上见到了张世界那个还没见过面的在上初一的弟弟,和张世界长得很像,一看就知道是亲兄弟没错。

        葬礼来的人不多,除去江寒,乔安逸,陈瑶还有他的家人之外,就只有几个酒吧里关系比较好的同事和以前上初中现在还偶有联系的同学。

        所有人得知消息的第一反应都是不敢相信,这么鲜活的一个人,怎么能说没就没了呢?

        乔安逸扶着陈瑶站在另一边,张世界出事后,她没敢和江寒多说一句话,她认为是因为自己让张世界到店里去拿奶茶,再一个就是来的路上没注意身后有人跟着导致被抓。

        如果那天她没叫张世界来店里,他就不会跟着江寒一起来码头,如果她能多留一个心眼,自己也不会被阿宽一伙抓住,如果那时候她没有大喊,江寒也不会和他们打起来,张世界也不会冲过去为江寒挡刀,那后面的悲剧也就都通通不会发生。

        江寒的皮肤本来就很白,加上这些天事,便更显得他面色苍白,看着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红血丝漫上眼球,冷峻的眉眼变得更加凌厉,大多数还是选择自己一个人闷在屋子里,一待就是一整天。

        阿宽一伙在出事的第二天就被警方抓获,胡亮如愿坐上了老大的位置,并对江寒说可以减去他三分之一的债务。

        江寒站在店里,转着眼球看了一圈,忽的瞥见那张沙发,张世界每次来都爱往上面躺,一躺就是几个小时。

        江寒久违了去了趟监狱,见了林晓琴一面,然后又回到店里简单收拾了一下,将店门落了锁,带着几样东西去了汽修店。

        --

        乔安逸这些天都不太在状态,老师反映她上课老走神,作业也经常忘了写,林妤走到乔安逸房间门口停下,犹豫了几秒,抬手轻轻敲响了房门。

        林妤握着门把手转开,“安逸。”

        乔安逸闻声扭头望去,眼眶还是红的,眼泪也像止不住一样的流着。

        林妤走上前抱住了她,在她后背一下一下的轻轻拍着。

        “你要是不愿意说,妈妈也不问你,你要是想说,妈妈也一定耐心听你说。”林妤温声道,“但是你一定要答应妈妈自己可以处理好情绪,好吗?”

        乔安逸没说话,反而哭的更凶了。

        --

        离集训队时间越来越近,乔安逸还是在去集训之前见江寒一面,虽然她不确定江寒会不会想见她。

        傍晚放学的时候她给江寒发了好几个消息,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回应。

        她直接跑到answer,可answer的大门却紧紧关着,乔安逸开始越来越不安,她想起江寒有个在一中读书的朋友,于是她又着急忙慌的跑到一中门口找人。

        终于,在一群穿着一中校服的人群里,乔安逸一眼看到了之前和江寒朋友在一起的女生,她赶紧上前拦住了人。

        可那个女生却说江寒的那个朋友现在在外地参加竞赛,她也不知道江寒的消息。

        和那个女生分开后,乔安逸又跑到了江寒以前的家里找人,可惜的是,里面空无一人。

        江寒好像……彻底不见了。

        --

        第二天,乔安逸在收拾东西的时候接到了一个电话。

        “喂?是乔安逸吗?”

        电话那头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我是。”

        “是这样,江寒前天有些东西放我这让我过两天拿给你,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江寒在哪?!”乔安逸急切地打断对方。

        电话那头愣了一下,“这个……我也不清楚,他那天拉着行李箱过来辞职,说要走了,也没说去哪……”

        “走……了?”乔安逸怔愣地问道。

        “是啊,听说好像是把店也卖了,应该是不回来了吧。”

        店卖了……

        不回来了……

        这两天讯息狠狠地刺了乔安逸一下,她猛地想起那天夜里,她问江寒以后会不会走,江寒说会……

        是了,他说过他会走的。

        他说过的。

        你还在震惊什么呢乔安逸?

        她自顾自地安慰道。

        --

        隔天,乔安逸就按陈飞说的地址打车到汽修店去了。

        “你就是乔安逸吧?”陈飞摘下手套问。

        “嗯。”

        “你等等,我去把东西拿过来。”

        说着,陈飞就转身进了店里,不一会儿就左右手各拿着一把吉他和一把小提琴出来了。

        “这……这就是江寒要给我的东西?”乔安逸看着陈飞手上的两样乐器有些不可思议。

        “对啊,他说你来了就给你。”陈飞拿着东西说,“哦对,他还说……说……”

        “他说什么?”

        “说以后……就别再见了。”

        --

        乔安逸到家后,将吉他包打开,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她第一天到answer看的那把吉他。

        鼻尖陡然一酸,泪水像决了堤的坝,怎么也无法止住,密密麻麻的酸楚登时溢满了心脏,压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一声又一声的抽噎在屋内荡开。

        在去集训的前一天,乔安逸把小提琴拿给了林妤。

        “哪来的小提琴?”林妤有些惊讶。

        “……朋友给的。”

        “朋友?”林妤微微蹙起了眉,“你还是拿去还给人家吧,我已经买了新琴,这也用不着了。”

        乔安逸垂着眼静默了一会儿,“他走了,我没法还。”

        说罢,便准备转身回房间。

        “安逸。”

        林妤叫住了她,转身走到沙发旁蹲下翻着一只购物袋。

        “浴室的沐浴露快用完了,把这个先拿进去放着吧。”

        --

        得知江寒已经离开后,乔安逸从拿到琴的那天大哭了一场后就再没哭过,或许在江寒心里确实还是怪她的吧,不然怎么会连一句话都不愿意亲口对她说?

        晚上乔安逸在浴室洗澡的时候,那瓶旧的沐浴露已经挤不出了,她从柜子里拿出林妤新买的那瓶拆开。

        在将沐浴露抹在手臂上的那一瞬,香味在浴室里发散开来,一股熟悉的感觉绕上心头。

        在某一次去answer练琴的时候,她闻到的就是这个气味,当时在楼上的时候这股气味就一直挥散不去,甚至还可笑的以为什么神奇的沐浴露居然可以十里飘香,现在看来,好像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就已经喜欢上了江寒,早到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也或许是见他的第一面就已经被他吸引住了。

        乔安逸再也忍不住泪水,放声在浴室大哭起来。

        那天晚上,乔安逸估计这辈子都忘不了。

        因为她从来,从来没有,哭的这么久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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