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顾青阳睁开眼,揉了揉赤红酸涩的眼睛,梦中的景象那么真实,真到似乎这二十年才是一场梦,而自己应当还是那个抱着弟弟的小人儿,一低头就能看见怀中那张苍白毫无生机的小脸。
天已大亮,初升的阳光洒在脸上暖的刚刚好,温柔且温暖。
顾青阳伸手摸着床边斑驳老旧的木马,他记得那时骑在这木马上的心情,雀跃飞扬。
他把山傍湖庄的布置的和以前的宅子一样,一点点搜集那些物件,找不到就让工匠仿制。不管废多少心思,他也要还原原来的宅子,那是他的家,有他的父亲母亲,和刚出生不久的弟弟。
可即便是废尽了力气,他的家人也都不会回来了。
顾青阳抹了抹眼角,今日必须离开,去百草谷找成疯子。不管消息真假,都是要去的,九魙神功太过阴煞,到底不能代替神女令。
闭上眼,顾青阳嘴角溢出一抹讥笑。世人以为佛说密相经讲的阴阳交合修行之道,便是男女交媾修炼之法。
却不知立天之道,分阴阳。天地初开,世间万物由混沌而生,混沌先生太极。太极动而生阳,静而生阴。万物皆是阴阳,虚实,动静,聚散,清浊,无不是阴阳。
阴阳之道只单讲男女,实在太过可笑肤浅了些,但那些草莽匹夫却把这肤浅的笑话当成了臻品。
顾青阳咬着牙,额上青筋直蹦。再睁开眼,眠中的讥讽,轻慢统统退去,剩下的只有狠厉,神女令他势在必得。
豪客楼,小二依旧谄媚的迎来送往。偶尔谄媚也能给他换些实惠,那些喜欢被人奉承的豪客随手给你赏银,便能抵上他一个月的月银。
小人物的生存之道大约都是如此,奉上谄媚只因为他们还没有拥有傲骨的资本罢了。那些有傲骨,却又没有资本的人,活的大多并不如意。
是以谄媚也是一种姿态了。
有姿态的人活的大抵都比较快活,其码现在的小二是快活的,谄媚又他让得了一笔可观的赏银。
虽然他也小小的纠结了一下——又来了一位管长老,这位管长老是来找萧少侠的。但这纠结很快便被手中滚烫的银子,烫没了。
不管是萧少侠认错了人,还是眼前这个管长老是冒名的。都不关他的事。他只是一个小二。
他尽心尽力的把客人的客人带到了客人的跟前,虽然因此得了实惠,但不可否认,他是一个称职的小二。况且他觉着这个满脸胡茬的汉子比起那个面白无须的青年,更加像是长老不是。
木制的楼梯被踩的咯吱作响,小二领着这满脸胡茬的汉子敲开了萧陌的房门,见萧陌与那自称管青侠的青年相对而坐,相谈甚欢。
小二竟又不知要说什么,有些心虚的扫了眼青年,又飞快的垂下了眉,只道:“萧少侠,这位客人找你。”说完将汉子让进房内,匆匆掩了门,咚咚咚的跑下了楼。
萧陌见有客人找,自是客气道:“不知阁下有何贵干。”说话间将可能来找自己的人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却想不出头绪。
汉子听萧陌询问,躬身恭敬道:“属下管青侠,奉大公子之命,前来照应少主。”
萧陌闻言,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管青侠”,心下疑惑,正要开口相问,只见“管青侠”懒懒开口道:“你的笑笑妹子呢?怎么没带着一起来?”语气竟是愤愤娇蛮之意。
汉子似是才看见到他,“龙……”话刚出口,却又犹豫不知该怎么称呼,只道:“你也在这里?”
“管青侠”见汉子对他视而不见,心中大怒:“姓管的,你欺人太堪!”说罢拂袖而去。
汉子见状只是对萧陌陪礼:“龙……”言到此处似是下了狠心,脸色怪异道:“龙三娘性子古怪了些,却不是坏人,少主莫怪。”
萧陌诧异,龙三娘竟是女扮男装么?是了,女子行走江湖自然不比男子方便。又想到她那时话说的古怪,现在想起也能理解了。
萧陌向来宽厚豁达,那天龙三娘为顾青阳辩解之后,便认定她是可交之人,这两天更是相谈甚欢,早已将她认作知己。如此自是不会计较,“她的确不是坏人。”当下便将与龙三娘结识的过程说了一遍。言毕又是好奇道:“她怎么那般了解师兄?难道师兄竟也与她相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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