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章

“被我看上有什么不好？”龙三娘闭着眼反问道：“我有绝世的秘笈，旷世的宝贝，即便是他想要盟主之位，我也能助他拼上一把，我有什么不好？”

        成疯子摇头叹息：“你个赔钱货，我怎不收了你这么个不中用的？”说完似是又想到什么，十分惋惜道：“你说你们连亲个嘴都不能，他要你来做什么？”

        “为老不尊！”龙三娘沉默半晌又道：“总有办法的。”

        成疯子见龙三娘神情黯然心中不忍，摸了摸胡子，讪讪道：“要不我想想法子，将你身上的毒解了？”

        龙三娘道：“那恐怕只能给我这一身的囊子都换了。”

        “十六年了，我记得清清楚楚他却忘的干干净净了。”龙三娘暗笑一声，“师父，如果不是他，我现在或许连骨头都化了。”

        成疯子张口结舌，“所以你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龙三娘闭上眼，不再言语。十六年前从如意坊逃出来时只有十多岁吧？他记得练不好琴时针扎在身上的那种痛，背不好诗文时只能饿肚子的感觉，看到院里的同伴被草席卷走时的恐惧……也记得身后影影绰绰举着火把的壮汉，更记得那双年轻的眼睛。

        你让我等你，我等了十六年，你却将我忘了……

        那日之后顾青阳与萧陌次日便下了山，在山下集镇客栈包了两间上房歇了下来。

        顾青阳内伤颇重，筋脉受损气血逆行，加之圣子令与九魙神功不相兼容，难以调和融汇贯通，运功疗伤之下连事倍功半也难如登天。往往使了十成力也只有两成的功效，一连多日不免气馁。

        小镇甚小，却因也是个水陆码头而五脏俱全，酒楼酒肆样样皆有，这客栈背水而建，南北通透到也舒爽。只是六月已经入夏，艳阳当空，蝉鸣不歇，房内放了冰也抵挡不住窗外阵阵袭来的暑气，顾青阳心中烦闷，索性出了客栈沿着河堤慢慢踱步前行。

        河堤上杨柳成排，当真是依依袅袅复青青,勾引春风无限情。顾青阳苦笑一声，心中气苦，自己这伤不知何时才能痊愈，只是每日运功疗伤没有半年的光景也休想痊愈的了，即便是找到了神女令，现下修炼不得，也是无用。邵成风痛失爱子，加之觊觎九魙神功必定不会轻易罢手，而如今自己却连自保也不能。想到此处心中更恨，却是也无奈。

        突然耳闻传来琴音，顾青阳回首定睛一看，却是河中驶来一艘小船，船篷内坐着一位女子，这女子做妇人打扮，杏眼桃腮，眉目如黛，甚是美艳，不是纳兰明月还能是谁？似是也瞧见了顾青阳，抬眼一笑，道：“顾青阳想不到在这里也能遇着，你我当真是有缘呢。”

        顾青阳见是纳兰明月，心念一瞬百转，纳兰明月与自己所修习的内功心法本是同根连枝，若是能得她相助必当事半功倍。想到此处顾青阳笑道，“原来是纳兰教主，当真是巧了。”

        纳兰明月遥遥笑道：“既是遇见了，不知可否赏光上船与我一叙？”

        纳兰明月此言正中顾青阳下怀，顾青阳自然不会推辞，当即一笑，纵身跃上水面，蜻蜓点水般不过几步便上了小船。上了小船顾青阳也不客气，径自在纳兰明月对面撩袍坐下，落落大方。

        纳兰明月推开琴案，轻笑一声道：“好俊的轻功。我与你不过只有两面之缘，却觉着你并不像江湖传闻那样草包不堪呢。”

        顾青阳不置可否，只是道：“可教主却如传闻那般美艳不可方物，叫我心神摇曳，直引得我魂牵梦萦。”

        纳兰明月掩嘴格格一笑，尽显轻挑：“你原来也是个油嘴滑舌的性子，我要再年轻二十岁定然要被你骗的连姓名也不记得啦。”

        顾青阳倾身将纳兰明月脸颊边的一缕散发捋到耳后，指尖磨磋着她莹白如玉的耳垂，道：“如能一亲教主芳泽，才真叫我了然无憾了。”

        纳兰明月捂住胸口，故作娇羞：“我这小心肝都要被你甜化了，你想与我亲近，我却不敢与你这冤家亲近呢。”说罢格格一笑又道：“你与我修习的武功同根连枝，却又霸道刚猛许多，我与你亲近岂，不是会被你吃的骨头渣子也不剩？”

        顾青阳闻言放下手，坐直身体挑眉道：“教主的修为境界果然不俗。”

        纳兰明月嗤笑一声，“修为境界到是不敢，我欢喜教修的不过是佛说密相经的残卷，即使先教主天赋异禀也比不过历代大能的智慧，佛说密相经我不敢强求，只是若有一日能将其补足，我便当真无憾了。”言辞间明示暗示之意已十分明显。

        顾青阳深知纳兰明月言中之意，心中讥笑，是以并不接话，只道：“教主福泽深厚，必当得偿所愿。”

        纳兰明月见顾青阳脸上无动无波，也不知他作何打算。纳兰明月虽与顾青阳并无深交，但二十年前发生的一切却知道的一清二楚，更是明白顾青阳心性坚毅能忍人所不能忍，威逼利诱与他无用，合作才是上策。想到此处，纳兰明月放正了姿态，道：“崔小宗主为了圣子令而来，武林大会过后却对你师兄弟二人紧追不舍，想必是知道了些什么，前几日崔宗主也来了中原。”说罢沉吟一声又道：“我与你一见如故，若能两利岂不妙哉。”

        顾青阳道：“我知道教主所图何物，但不知教主可知我所求如何？”

        纳兰明月晏晏笑道：“欢喜教在所谓正士眼中，不过是乌河之众，可乌合之众却也能为人所不能为。”言下之意竟是愿倾全教之力了。

        顾青阳眯着眼，道：“那我便祝教主早日得偿所愿了。”说罢起身走出船舱，停在船头回首望向纳兰明月，勾唇笑道：“我要送教主一份大礼，不知教主敢不敢收？”

        纳兰明月哦了一声，抬头看向顾青阳。

        “我那师弟也到了知人事的年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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