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面对莞苧的质问,赵西赆只是沉默,死死咬着后槽牙,脸色愈发的冷郁阴沉。
他心里难堪到极点,直接气急败坏伸手去抢:“给我。”
莞苧一下躲开,看着他,不依不饶地又再问一遍:“为什么写我的名字?”
赵西赆不理,起身去夺取,莞苧一个闪身要跑,却被拽了回来。几个回合后,莞苧上身倒在书桌上,她将宣纸藏在后腰,手指死死捏着。
赵西赆站在书桌面前,俯视着少女。
少女拦腰仰躺在书桌上,双手将宣纸藏在后腰,他根本无从下手。赵西赆蹙眉,他一碰到她就疼,他不想碰她。
可即便是这样的姿势,少女仍然没有半分不适,偏偏脸上还带着点盈盈的笑,望着他。赵西赆心里不经意地生出一丝莫名的想法,她的腰身竟是这样的柔软,视线也不自觉移到少女腰上,纤纤细腰,窄得不堪一握。
渐渐地,他脑海里又开始不受控地想起之前几次抱她,这一截细腰,手感确实柔软,像是没有骨头一般。
赵西赆恍然意识到什么,瞬间抽回思绪,再次冷声重复:“给我。”
莞苧笑意更甚,嘴角的梨涡甜美可人:“不给,除非你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
她心里小心思一闪,该不会是什么整人的秘术吧?!
想着,少女脸上的笑意消失,秀气的眉头皱起来。
理由?他自己都不知道,仿佛是无意识地写下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等他回过神来,整张宣纸上已经写满她的名字。
赵西赆薄唇紧抿,垂下眼睑,神色晦暗不明,他冷漠道:“我恨你,视你为仇敌,写你的名字泄愤。”
“你……”莞苧愤然,可是又觉得羞愧,因为她确实给他造成过麻烦。她吸口鼻子,又觉得委屈,心底泛起一股酸涩。
赵西赆伸手:“给我。”
莞苧把嘴巴咬得血红,不情不愿地将宣纸递过去。
赵西赆接过,揉在掌心一团,扔进书桌旁的纸篓里。
转眼,少女已经起身,一双水滢滢的眼睛正看着他。
“我不想你恨我。”她沾染几分涩哑的嗓音说。
赵西赆心底冒出一股烦躁,错开少女的视线。可是少女穷追不舍,又抬起纤长嫩白的小手捏住他衣袖处的布料,轻轻一摇。
“我不要你恨我,”莞苧说:“我想与你交好。”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想要与他交好。
赵西赆垂眸,睨她。
“可以吗?”
少女含水的眸子里生出点点星火,明亮又透彻,她此刻神情真挚热切,俨然没有沾染半分世俗的瑕疵,如清晨的露水般纯然美好。
“与我交好?”赵西赆嘴角轻勾,态度不屑。“我可给不了你什么好处。”
莞苧懵懂:“我不要你的好处呀。”
赵西赆换一个说法:“想要与我交好,总是要看重点什么的吧。”
“你,”莞苧嘴角抿出丝丝笑意,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少年:“你长得英俊好看,是个好人。”
赵西赆凝着她,沉默不语。
片刻后。
“那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不是个好人呢?”他语气沉沉。
“你是!”莞苧无比坚定,“你是好人,我知道的!”
他若算是好人的话,太阳得打西边出来,江河湖海的水都得倒流,可眼前无知纯良的少女不懂,竟如此笃定坚信。
她不知道,他救下那只兔子,只是为了饮它的血!
赵西赆不想与她玩这种小孩儿过家家一般的把戏,挣开少女扯着他袖子的手。
莞苧有些急了,靠近少年一步,急切切道:“你若与我交好,我便十倍待你好!”
赵西赆冷笑一声,看向少女。只见少女眸子里的水汽登时凝成水珠,平时往上翘的尖尖花瓣唇,此时嘴角也向下撇着,若是他再不答应,她眼里的泪珠下一息便要滚落。他心脏有一瞬间的发紧,随即鬼使神差地点点头。
“嗯。”他低低的嗓音道。
莞苧立马粲然一笑,蓄满眼眶的两大颗泪珠也顺势滚落,不过配着她浅笑晏晏的一张脸,就变成喜极而泣了。
她抬手摸一把泪痕,又吸吸鼻子。
“你不可以说谎骗我!”莞苧警告:“说谎骗人的人是要吞针的。”
她故意吓唬他,看他敢不敢骗她!
少女什么心情都写在脸上,一颦一笑,宜喜宜嗔,明明上一息还要哭泣,下一息就笑得比谁都灿烂。
赵西赆转身欲走:“随你信不信。”
莞苧向前一步,将他拦住。
“拉勾勾,算是约定。”说完,她便伸出右手,中间的三根手指收起,只伸出大拇指和小指。然后等着少年。
“幼稚。”
赵西赆丢下一句,并不想过多理会,也有怕疼的原因,与她接触他又要疼了。他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幼时伺候他的宫女,以及在九幽时伺候他的婢女都有不经意间的触碰,可都没有与少女触碰这样的痛觉,看来,他得找位大夫好好瞧瞧,是不是自己有什么病?
莞苧分外执着,执拗地看着赵西赆,拦着就是不让他走。
“你不愿与我拉勾,是不是一点都不在意这个约定?还是说,你只是在敷衍我。”
少女神情格外认真,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态。
赵西赆无可奈何,心想她怎么这么多事!可他还是伸出左手,做出与少女同样的手势,少女见状,立即把小手挨过来,小指勾上他的小指,大拇指指腹朝他的拇指指腹按上去,并且嘴里念念有词。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猪八戒!”
赵西赆隐忍不适,视线落在莞苧脸上。
十倍待他好,能有多好?比她待苏俭还要好吗?
拉钩完,莞苧撤开自己的手,笑眯眯地又说:“我日后便唤你,六哥哥,可好?”
赵西赆收回手,垂在身侧掌心攥紧,他语气淡淡:“随你。”
她三月十五才及笄,是比他要小三岁。
“那我就当你是答应啦!”
莞苧深深吸口气,她实在是太开心了,今日她又交了一个好朋友,而且还是这般英俊好看的朋友,日后参见各种宴会,她一定要带上六哥哥,好让那些个千金小姐都瞧瞧,开开眼。
“六哥哥,那我走啦。”
莞苧转身。
下一刻,手腕便被温热粗粝的掌心握住。
莞苧回头,赵西赆立即放开她。
“既是重要的约定,怎么能口头说说,这样随便。”赵西赆说。
“我们拉勾勾了!”莞苧强调。她觉得这样已经是很郑重了!
赵西赆:“那也还不够。”
莞苧犯了难,眉头又皱起来,细细思索一番,她睁大眼睛看着赵西赆,一双小手紧紧攥住。
“不行,我不和你歃血为盟!也不和你结拜为异性兄妹!”
割手滴血,多疼啊。
赵西赆冷冷看她一眼,没有说话,而是直接走近书桌,拿出一张崭新的宣纸,然后提笔,落字。
莞苧跟他走近,站在少年身侧,默默看着。
“今,四月二十二,苏莞苧与赵西赆相约交好,并苏莞苧承诺,十倍待赵西赆好,今日之约,落字无悔,此生无悔。”
写完,赵西赆将手中的狼毫递给莞苧,莞苧接过,她明白的,签字画押,于是便在落款处写上自己的名字:苏莞苧。
“要画押吗?”她问。
赵西赆真的把书桌角落边的红色印泥也拿过来,莞苧食指摁进去,拿出来,又摁到自己名字的地方。
“好了,该你了。”
之后,莞苧便看着赵西赆也签字画押。
弄好后,莞苧看着桌面上的约定书,问:“你保管还是我保管。”
赵西赆不言语,直接拿起宣纸折叠几下,然后放进自己胸口。
“我保管。”他说。
“好吧。”
莞苧没有异议。
桌面上还有赵西赆摘抄的心经,那字实在是好看,莞苧拿走一张,她也要回去练字,练到同六哥哥的字一样好看!
——
自从得了赵西赆的一页字,莞苧便随身携带,时不时都要拿出来看一眼,俗话说字如其人,六哥哥的字当真如他的人一般,刚劲落拓,如松如刃。
夜间,莞苧在夜明珠的柔光下练字,最初还兴致勃勃,可半个时辰不到,莞苧便打起了瞌睡,一个恍惚,脑袋磕到桌上。
“嘶……”莞苧疼得瞬间清醒。
阿满赶紧伺候她洗漱梳洗,然后上床榻休息。她一边给莞苧铺床,一边说:“郡主,我瞧着那贵人心狠手辣,不是个善茬儿,郡主,你还是离他远些为好。”
“阿满,你误会了,六哥哥很好的!”莞苧十分笃定地回答。
因为父亲的忠告,六哥哥现在身世还未揭开,不宜让人知道,她便不能将幼时在宫里见到的场景告知阿满。
于是,再度强调:“六哥哥面冷心热,真的是个好人!”
阿满也不与莞苧争辩,她只知道,自己被那贵人割伤的耳朵,现在还疼呢。
翌日午休。
莞苧又拿出那一页字来欣赏。
苏意柔凑过来,眼神溢光,“小令,这字写得真好看,是何人所作?”
“六哥哥。”莞苧与有荣焉一般,脱口而出。
“六哥哥?”苏意柔疑惑不已,相府里只有苏俭一位兄长,哪里来什么六哥哥?
莞苧解释:“六哥哥就是华阳轩的那位贵人。”
苏意柔瞳孔睁大,“就是之前害你心疾复发,兄长一怒之下刺伤的那位,华阳轩的那位贵人?”
“嗯,正是!”
苏意柔点点头,又问:“那你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吗?”
能被父亲安排在华阳轩,定是身份不凡。
莞苧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父亲与我说过,待那位贵人一定要敬之重之!”
苏意柔点头,若有所思。
她想,先学好规矩,日后说不定有机会进宫面见皇后,得皇后器重,将来做个太子的侧妃或是良睇,但是华阳轩那位,她也想要去看看。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那兄长能免罚,也是贵人开口求情?”苏意柔问。
“嗯,”莞苧说:“其实六哥哥,他人很好的!”
“既然是这样,作为妹妹,我理应代兄长去华阳轩好好感谢感谢贵人。”苏意柔说。
莞苧看够了字,收起来,“去吧,”
想到父亲说的敬之重之,莞苧又补充道:“姐姐,到时,你便也唤他一声六哥哥罢。六哥哥面冷心热,脾气不太好,你这样唤他,显得亲近一些,他应该也会比较开心。”
苏意柔:“嗯。”
隔日,苏意柔便亲手做好糕点,拎着食盒来到华阳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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