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生病
又过了几日,谢晗照常等在后门,等刘妈妈来接他进去。
可是今日,刘妈妈却来的迟了些。她似有些焦头烂额,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小汗珠来。
谢晗斟酌了一下,边走边问道:“妈妈有急事吗?”
谢晗长得好,性格也好,很讨刘妈妈欢心。听他这话,刘妈妈虽然觉得有些唐突,但也没有过多指责他随意打听他家的事情。刘妈妈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珠,说道:“倒也不是什么急事。小姐生病了。”
阿榆生病了?谢晗愣了一下,随即关心道:“严重么?”
“哎,也不妨事。”刘妈妈很和气地对他说:“小姐昨晚上睡觉不关窗子,感染了风寒。”
谢晗回想了一下,发现昨晚上确实天气突降,于是点点头,站住了脚。
“那我今日是不是不该来?”谢晗道:“小姐生病了,应该没法上课吧?”
刘妈妈摆摆手:“谢先生随我来吧。小姐病来得急,早上起来才发现烧得滚烫,我只顾着寻大夫开药煎药,倒把您给忘了,是我的过错。小姐说总不能叫您白跑一趟,才叫我来迎您。”
谢晗犹豫道:“妈妈不必放在心上,只是今日既然不需要讲文,我在此叨扰实在不妥。”
刘妈妈突然笑了,没头没尾地说:“谢先生果然和小姐说的一样。”
“哦?”谢晗有些惊讶,问道:“什么说的一样?”
“小姐说,谢先生总不能白跑一趟,若他说起来‘叨扰’‘告辞’的意思,说明先生是婉拒,其实想回去读书了。”刘妈妈笑着说。
谢晗不知想到了什么,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刘妈妈接着说:“谢先生放心,小姐说书房您可以随便用,您在此温习也是一样的。”
谢晗放下心来,说道:“那就谢谢小姐了。”
刘妈妈嘴不停,脚步也不停。就说话的功夫,他们就到了。
刘妈妈站定,指着那间小屋说:“谢先生,这就是书房。您请进吧。”
这间砖房小屋有些偏僻,居于这座院子的最东边。看着不大,但是站在外面,依稀可见几排巨大的木制书架,上面满满当当地堆着各色的书籍。
谢晗心里有点痒痒。但他踌躇了一下,没进去,试探道:“妈妈,我能先去看看小姐吗?”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他和桑榆已经熟悉起来,再加上两人志趣相投,又从小孤独,俨然有多年好友的架势。如今桑榆生病,虽然听刘妈妈的意思不是特别严重,可他心里总是七上八下,总是得看看才能放下心来。
可是,他与桑榆都到了婚嫁的年纪,平日里打闹也就算了,虽然荒唐但还算守礼。他和桑榆非亲非故,贸然提出进她的闺房探望,实在有些唐突。
刘妈妈板下脸来,觉得他有些冒犯:“先生是外男,怎么能随意进小姐的闺房呢!”
谢晗忙说:“妈妈放心,只是探望好友,隔着帘子遥遥地看一眼就行。”
“这”刘妈妈上下打量他片刻,想是觉得他人品还算信的过去,隔着帘子也勉强可以接受,只好说:“那好吧。”
桑榆也没想到,只是夜里没关窗子,竟然能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她一早起来就觉得头晕眼花,手脚冰凉,一摸额头却是滚烫,差点腿一软晕倒过去。
她也不敢说给余谨知道,让她白白操心。更何况,家里就刘妈妈一个仆妇,万一说着说着又提起来“家中没人,弟弟怎么不来照顾姐姐”,她可没多余的精力去女扮男装,一人分饰两角!
所以,她只是叫刘妈妈去找找大夫,开两副药出出汗,祛了风寒就罢。自己则躺在床上,用三层被子把自己裹得只露出一片头顶,逼着自己出汗。
刘妈妈带着谢晗来的时候,桑榆是十分错愕的。
她觉得自己脑袋更加昏沉了。她锤了锤反应缓慢的头,心里更加烦躁。
“妈妈怎么自作主张!”桑榆没了理智,生起气来,语气也有些不客气:“我这副样子,怎么能见先生呢!”
桑榆平日里哪会这么不客气,刘妈妈心里知道她是不舒服所以心烦意乱,虽然没有太放在心上,可也有些难过。她讷讷道:“小姐谢先生说他想隔着帘子见你一面,他才能放心。所以我才是我老婆子的不对,我这就叫他走。”
桑榆烦躁地揉搓了一下自己的脸,想自己病容憔悴,看也不用看,肯定是嘴唇干裂起皮,眼睛里全是血丝。
这般模样,怎么能叫谢晗看了去?
可他一片好心,既然来了,总是不好赶他走。而且谢晗来看她,她嘴上说不合适,心里也是高兴的。
桑榆越想越烦躁,却也毫无办法,只得由着她去了。
谢晗一进门,就看到床上那个人儿被一帘极为厚重的床帘挡得严严实实,一束光都透不进去。
他无奈地扶额。他只想看看桑榆面色如何,可不想看这么厚的一床帘子!
他瞥了瞥旁边看起来有些紧张的刘妈妈,试探着问:“小姐的药煎好了吗?”
“先生,还没呢。”刘妈妈一愣,答道:“想是还有小半个时辰。”
“那可有其他人看着?”
“没有,”刘妈妈答道:“我只需半个时辰去看一眼,添把火就行。”
她皱了皱眉,有些奇怪,心想你不是大夫问这么详细做什么。
桑榆却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揉了揉太阳穴,对刘妈妈说:“妈妈去看看吧。”
“这”刘妈妈凑上来,对帘子里面说:“小姐,你们”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合适吧?
“不妨事!”桑榆微微有些气喘,但语气不容置疑:“妈妈去吧,我知道分寸。”
刘妈妈迟疑了一下,还是退了出去。
屋子里一下子静下来。桑榆闭着眼睛,静静地听着谢晗轻轻重重的呼吸声,感觉心情平静了些。
良久,桑榆说:“先生不说话?妈妈可快回来了。”
都如你的愿,就剩我们两人了。
你怎么还不说话?
谢晗这才如梦初醒,说道:“阿榆,你可还难受?”
噗
“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个?”桑榆轻轻咳了一声,一本正经地答道:“不难受了。”
瞎说。
谢晗一听她沙哑的嗓音,就知道她估计正烧着,语气也带了一丝焦急。他站起来,凑近了一点。
桑榆听到了逼近的脚步声,心里有些警觉,她立马睁开眼睛,有些慌张:“你做什么?”
谢晗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可是骑虎难下,干脆说出了口:“阿榆乖你让我看看你,我就放心了。”
谢晗这话说得恳切,话里话外都是紧张和焦虑。桑榆听出来了,却仍不想让谢晗看到自己的病容,小声嘟囔道:“你又不是大夫。”
“阿榆”
谢晗又说:“你还信不过我吗?”
桑榆见他态度坚决,只好答应。她用藕色的手帕半遮着脸,只露出一双有些泛红的眼睛,素手轻轻掀起一点床帘。
只见谢晗总噙着笑的脸上全是担忧,他微皱着眉头,定定地看着桑榆。
这样一张脸,做什么表情都是好看的。
桑榆看他仔细打量自己,先不自在了起来,她如芒在背,把脸缩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声音有点闷闷:“我是不是很丑?”
谢晗哭笑不得:“都生病了,还想着容貌的事情,你这个小丫头!”
谢晗搬了个圆凳坐在床边,把帘子拉开半扇,看她额头和眼下不正常的红,拧了拧眉问:“大夫怎么说?”
桑榆小声说:“感染风寒,须得发热出汗。”
她瞥见谢晗沉沉的脸,又补充说:“妈妈煎药去了,喝了药就能好。”
谢晗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感受到手心滚烫的温度,叹了口气:“那也得先退烧啊。”
他嘴里念叨着“唐突”。见桑榆没有不悦的意思,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说:“不退烧会变笨的。”
“啊?”桑榆因为生病,脑子一下子转不过弯来,听不出来是哄她的话:“真的?”
“真的!”谢晗沉痛地说:“我邻家弟弟,小时候发烧三日不退,醒来才发现烧坏了脑子,如今还是五岁孩童的心智。阿榆,你莫非想变成那样?”
桑榆艰难地动了动喉咙,嗓子干干的,道:“不想不想!”
谢晗取出自己的手帕,妥帖地包了块冰,放在桑榆的额头上。
桑榆打了个寒噤。
“冷吗?”谢晗把她的被子掖了掖。
桑榆摇了摇头,手帕里包的冰块一直不断地带来凉意,神志逐渐清醒起来。她心里算着刘妈妈回来的时间,连忙催促道:“你快去书房吧。”
谢晗笑了笑:“等刘妈妈回来,我就去。”
他摸了摸桑榆的鬓角,说:“你快睡吧,睡醒了病就好了。”
耳边痒痒的。
谢晗的手指无意间扫到了她滚烫的耳尖。
桑榆有些慌乱地看向谢晗,可谢晗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目光无暇,丝毫没有心虚。
那时,她浑身滚烫起来,全身的血立时涌到了脸颊和耳尖,浑身流动的血液如同滚烫的岩浆一样,流到哪里,哪里就烧起一片红晕。
是因为生病罢。
桑榆脸颊红红,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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