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坐落于风景秀美的山谷中的西斯廷学院作为专为雄虫所建的学院，由帝国全款出资，毫不吝啬地以大片装饰夸张、风格靡丽的白色建筑展示着奢华富丽。这样的建筑风格迎合了多数雄虫的喜好，几乎所有踏进这里的雄虫都不自觉地昂首挺胸，享受着这为他们准备的一切。
而今天，那些雄虫却无法再挺直脊背，只能弯着腰狼狈地在军雌的保护下通过校门——不知为何，往常安静到冷清的校园里现在像炸了锅一样人声鼎沸。
负责学校安保的军雌们苦不堪言地阻拦在大门前，以防局面进一步混乱——该死的，那些亚雌记者简直像滑不留手的泥鳅，在放雄虫们进去时稍有不慎就会被他们钻空子。短短十几分钟，往日安静祥和的校园就乱成了一锅粥，要不是那些亚雌对雄虫没什么图谋，且上学的雄虫多半都会带一两名雌侍，怕是现在已经酿成重大事故了。
而混乱的源头军雌们也不清楚，只知道一名今晨刚入学的雄虫把一个历来嚣张跋扈的雄虫揍了。
大多数雄虫身体柔弱，这也使得他们倾向于和平地解决问题，因此这居然是帝国建立以来第一次有雄虫当众打的不可开交。无论是负责阻拦记者的军雌还是一个劲往里挤的亚雌，都相当认同地想：这确实是个大新闻。
这样大的新闻也让一名军雌不由分心思考了片刻，于是顿时，一个记者便从他伸展的手臂下钻了进去。那军雌相当懊恼地喊了一声：“站住！”
可惜不会有人听他的。疯狂的人潮还在聚集，那逮着空子钻进去的记者已经一溜烟跑没影了，军雌没法拔腿去追，只能气愤地加紧了后续的防护，再也不敢走神。
而此时的校园里，混乱的情况也比校门处好不了多少。前来上学的雄虫们显然也很好奇这一突发事件，更别说他们听闻混乱的主角之一还是整日里仗着等级和出身欺雄霸雌的费希雄子。见他倒霉，多数被欺负过、或是被强行抢夺过雌侍乃至雌君的雄虫都幸灾乐祸起来，有些软弱的不敢靠近怕被记恨，但更多的雄虫都抱着看笑话的心态靠近了骚乱的中心。
“喔，原来是这样，多谢多谢！”
亚雌记者露出明亮的笑容，冲眼前摇着把扇子的雄虫深深一鞠躬，然后头也不回地拔腿就跑。看来背后还有可以深挖的猛料，他一边向刚刚雄虫所指的方向飞奔，一边调度出智脑记录信息。
费希·伯特，四大家族之一的伯特家族里的a级雄虫之一。听刚刚那个雄虫对他的评价，显然他作为稀少的a等级雄虫得到了家族极好的保护——虽说在实力至上的帝国大部分雄虫都和雌虫一样在保育院长大，在成年之前家族形同虚设，但只要在成年后的评级中获得b级及以上的评级，不论是否出身于家族都会被拉拢。
这种事情众人都习以为常，毕竟帝国的评依据的是雄虫的身体素质和精神力，某种程度上这也代表了雄虫们的生存能力、抗压能力和生殖能力。对于生育率一直不容乐观的帝国来说，高等级的雄虫显然能创造更高的价值，也值得更高的投入。因此即使是高于所有雌虫的雄虫，在成年后也会被划分为三六九等，方便帝国进行资源分配和管理。而这在雄虫内部划分出的等级和依据等级给予雄虫权势的伯特家族，就是费希·伯特嚣张跋扈的依据。
亚雌喘着粗气将主角之一的详细信息通过智脑发送给编辑，然后放缓了奔跑的脚步——还好这一路人不是很多，以他不算快的速度都已经望见西斯廷标志性的白色尖角塔楼下聚集起来的人潮。不过不比校门处亚雌记者们罐头一样恨不得挤成肉饼的情形，此处聚集着看热闹的基本都是西斯廷的学生，这些柔弱的雄虫大多被他们的雌侍谨慎地与旁人隔开，与他人保持至少一人宽的距离。
这空隙对于亚雌来说简直是极佳的道路，比军雌身量小上许多的他灵活地穿梭在大片的人群中，在路过第四个骑在雌侍脖子上的雄虫后，他成功抵达了混乱的中心——
“你这个疯子……脑子不正常的怪胎！”
这毫无风度的咒骂让许多围观着的雄虫皱起了眉，亚雌记者喘着粗气从人群围成的包围圈里挤出来，头都来不及抬就赶紧竖起了耳朵。
那声音剧烈地粗喘着，继续恶狠狠骂道：“你就为了一个雌虫？那个贱人说的话你也……”
亚雌精神一震，果然背后有更大的新闻！
他秒开了录音功能，然后满腔热情地抬起头。下一秒，饱含恶意的话音戛然而止，亚雌惊恐地看到一个黑影伴随着围观群众的轻声惊呼和“啊”的一声嘶哑惨叫呼啸着飞来！
糟了！亚雌暗骂一声，却已然来不及躲开！眼看那黑影转瞬就要甩在他脸上，颈后衣领却被人突然一扯带离了危险地带，一具衣衫破损、露出来的皮肤上到处是青紫的躯体扑通一声栽在了他刚刚的落脚处，发出一声尖利的痛呼。
“不会说话就闭嘴，傻x！”
愤怒的清亮少年音响起，亚雌惊魂未定，甚至来不及回头向拉他一把的好心人道谢，慌张地抬起眼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顿时，一抹灿烂的金色闯入了他的视野。
那一瞬间，亚雌的呼吸微微停滞，虽然自认对雄虫没有世俗的欲望，但、但……
一个纤细的身影逆光而来，麦浪般灿烂的金色长发被微风拂动，还带着几分稚气的五官却已初见惊人的昳丽。那双燃烧着怒火的青金色眼眸明亮的仿佛另一个太阳，刺地人下意识为之让步，以免被这耀眼的光芒灼伤所伤。
亚雌怔怔地抬起手，“咔”地一声，智脑将这个画面存储、上传，清晰地记录下了这一幕。
……
“咔。”
奚越敏锐地捕捉到了这清脆的声音，他精致的耳朵轻轻一动，走动间警惕地一抬眸，却没在围观的人群中看到可疑的人。
错觉？
奚越皱了皱精致的眉，却并没有停下脚步。
被他甩飞出去的雄虫狼狈不堪地趴伏在地上，含混地□□着，奚越快步走上前，冷冷地扫视着雄虫被揍的青紫遍布的身体，嗤笑道：“费希，这就是你挑衅我的底气？”
“你……你给我等着……”
“喔？还能说话啊。”奚越挑了挑眉：“可惜我暂时不想听手下败将的话。”
话音未落，奚越便抬起脚，朝费希的脑袋狠狠一踩。邦一声响，费希的脸立刻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这下是彻底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周围响起一阵紧张的嘘声，奚越却神态轻松，头也不回地道：“建议你们别从我手下抢人，这可是你们雄主自己答应的决斗。他不说让你们救，你们谁敢出手，就是让他难堪——”说到这，奚越忍不住笑了起来，脚下用力一碾，逼出费希的痛苦的闷哼：“是不是啊，a级？”
奚越背后，被叫破的两名军雌不得不止住了脚步。他们都是费希的雌侍，保护费希的安全是他们的职责，但这场决斗确实如这个漂亮雄虫所说，是费希自己接受的。
——二十分钟前，他们护送费希来到了学校，然后在西斯廷的白色塔楼下遇到了一名面生的年轻雄虫。费希一开始还十分疑惑，怎么会有虫敢拦他的路？直到对方提了一个名字：归疠。
……那个曾经被誉为战神的军雌。
费希的两名雌侍无言地攥紧了拳头，却什么也不能做。紧接着便是发生过无数次的流程，一向嚣张的费希丝毫不把眼前自称奚越的雄虫放在眼里，当然也不会接受他提出的向归疠道歉的建议。两人沟通无果，金发的漂亮雄虫气得脸都皱了起来，结果洋洋得意的费希便开始口不择言地侮辱起了归疠。
这下可算捅了马蜂窝。眼前这名雄虫几乎是立刻就炸毛了，眨眼间结结实实的一拳就到了费希脸上，随着费希的痛呼声响起，没想到看起来柔弱的雄虫会动手的两名雌侍吓了一大跳，背后冷汗涔涔，急忙闪身挡在费希身前。然而下一秒金发雄虫就愤怒地喊道：“我要和你决斗！”
雄虫之间的决斗一直只闻传说，很少有雄虫会闹到这个地步，毕竟这种一旦答应便有可能导致雄虫伤亡的危险活动，不仅雌虫们会出手制止，雄虫们本身也会尽量避免。可今天在场的雄虫一个是被侮辱了雌君的雄虫，一个是仗着权势张扬跋扈的费希，两人谁都不会让步。况且费希还是a级雄虫，就这样被b级打了一拳，不打回去那可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费希答应了决斗——结果就是，他这次不仅丢人丢到了姥姥家。
谁能想到一个b级雄虫能把a级按在地上打？
不仅把他打到起都起不来，还在每次费希惊恐的想要呼救时用重击精准打断他的话。连暗恨费希的两名雌侍也不由得心惊肉跳，生怕费希真的被奚越折磨死，否则他们也要陪葬。
还好奚越并没有杀人的想法。
看起来纯良无害的黑色帆布鞋压在费希后脑勺上慢慢地碾磨半天，终于大发慈悲地移开了。被死死按住的费希终于能偏过头大口大口地呼吸，奚越慢条斯理道：“怎么样？接受我的提议去给他道歉，我就放过你。”
费希趴在地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围观的群众发出些微窃窃的轻笑，这个嚣张的雄虫平日里随意欺侮低级雄虫，今天踢到了铁板，实在是大快人心。而这声音落在费希耳朵里，简直比被揍的鼻青脸肿还要让他无法忍受，这么狼狈凄惨地认输，他以后要怎样在这里立足？
被摔的嗡嗡响的脑袋混乱不堪，郁闷、后悔、仇恨杂糅在一起，让费希从被打趴下开始就熊熊燃烧的怒火更加旺盛。他已经发现奚越不打算轻易放过他，与其一味的求饶，还不如……
喉咙里似乎有血堵着，费希“嗬嗬”了两声，恶毒地发出沙哑的笑声：“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你上过他吗？我昨天才碰过他……哈哈哈哈哈！他和别的军雌可不一样！摸起来简直像在摸、呃啊啊！！”
嘶——人群中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只听重重的一声“咚”，费希的脑袋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奚越面无表情，青金色的眸子像无机质的宝石般冷酷，死死揪住费希的头发，抬起，然后大力砸下。又是“咚”一声，围观的雄虫有些已经转身不忍再看，奚越却像一个冷漠执行命令的机器，完美地执行着刑罚。又是咚咚几声，这次被拽着头发抬起脸的费希让群众们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之前一直没有见血，此刻费希的额头已经血肉模糊，鼻青脸肿的五官已经全被鲜血糊住！要知道雄虫们大多有凝血障碍，得不到及时救治很容易把自己流血流死！
费希的雌侍惊恐地瞪大了眼，终于忍不住冲上前喊道：“住手！”
奚越手下一顿，宝石一样的眼珠微微一转，看向了已经接近、却怕伤害到他而无法出手的雌侍。
那两名雌侍焦急的神情一顿，眼前的雄虫漂亮的面容在清晨的日光下显得十分柔软，但这不含任何情绪的眼神却让他们后背发凉，不敢再向前一步。
“咚。”
奚越面无表情，松开了手。费希的脑袋栽在坚硬的地面上，人却没有半分声息。那两名雌侍急忙靠近，奚越却又看了他们一眼，止住了他们的脚步。
然后他站起身，轻描淡写地整理起了自己因为动作散开的金色长发。手上沾染了鲜血，他却毫不在意，白色的发绳和绸缎般柔顺的长发很快都染上了斑斑的血色，像是在他及腰的长发上点缀的红梅。
“你碰了他，对吧。”
纤长的手指灵巧地翻飞，将长发重新束起，奚越放下胳膊，活动了一下肩膀，没有得到费希的回答的他却显得并不意外，甚至轻松的哼笑了起来。
“好吧，既然你管不住自己的手，那我就来帮你……”
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出现在了奚越指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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