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予以法器
第二日起来时,不见夙杳。
穿好衣服,床榻边,团扇静静地躺在那。
我沉了沉眸子,拿起。
不知道治姬在不在里面。
思忖半晌,还是将扇子放下了。
推开门,我小心翼翼的走下去,果然还是有些许不适应。
昨日夙杳在漾湖亭住下,也不知,这时,起了没。
暖风徐徐拂过,艳日初冉。
走到青石铺盖的溪水旁,我轻轻蹲下,取一捧,将脸浸在里面。
真凉。
将垂下的碎发挽到耳后,清泉映出我的脸庞。
黛眉朱唇桃花眸。
我忽而想起夙杳说的话。
从今往后,我便不再叫杭泊醇。
叫夙茕。
夙杳,夙茕。
我真是随了他的姓了。
站起,回身,却见夙杳。
“起了?”
夙杳说着,看向我。
“恩。”
我抿着唇,点点头。
昨日后,夙杳似是变了个人。
变得细腻且温柔。
“去漾湖亭。”
夙杳说着,站在我的身旁。
我不语,点点头,侧目,偷瞄着他。
“你看起来心情不错。”
我踢开石板路上的小石子,将手被在身后。
“每日尚且。”
夙杳说着,满面闲适。
我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对夙杳的话并不赞同。
“你可想好要教我什么法术了?”
我转头,满眼笑意。
“你资质这么差,我还当真没想好教你什么。”
夙杳说着,戏谑的看着我。
是的,戏谑。
“你不会是不想教我吧。”
我有些愠怒,停住脚步,努了努嘴。
“此话怎讲。”
夙杳将舟中的裘衣递给我,坐在船厢一侧,抿了口茶。
“你说要教我法术,又不知道要教给我什么,你这不是言而无信?”
我站在船厢的一旁,紧了紧身上的裘衣。
万籁俱静,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周围静的可怕。
夙杳似是有些许无奈,摇了摇头,不作声。
下了雪的漾湖亭仿若仙境,红木金顶的亭子在寒风中屹立着,摆着黑子白棋的石桌被风雪掩埋的看不出原先的样子,往后走,就是粉砖黛瓦的屋居。
下了船,脚下松松软软的泥土湿答答的,湖水也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轻轻踩上去就开裂。
“先吃过饭菜吧。”
夙杳从厨下端出几个热腾腾的碗碟,菜香就扑面而来,我不由得吞了吞口水,已经两天没有吃过饭的我,确实很饿。
“你不吃的吗?”
我接过夙杳递给我的碗筷,却发现他没有半点要就餐的意愿。
“修道之人,无需这些。”
夙杳沏了茶,坐在我的对面,慵懒的靠着靠着椅背。
黑鬓,墨发,白衣,红唇,简直摄人心魄。
“那你怎么会做?”
我囫囵着盘中的饭菜,口齿不清的问他。
“你话怎么这么多。”
夙杳轻轻地看了我一眼,抿了口茶。
撇了撇嘴,我咬着口中的餐食,突然得出了一个结论。
夙杳的饭,很好吃。
一顿风卷残云过后,我摸着肚子,满意的吧咂吧咂嘴。
夙杳站在窗前,漫天的雪花落在他的眼上,鼻尖上,空明的积雪将他映衬得更加白皙。
我拿了火钳,摆弄着炉中烧得通红的煤炭,双眼时不时向夙杳的方向瞟过去。
“夙杳。”我站起来,冻得发红的手算是暖和了一点,“你什么时候教我法术啊。”
我打着寒噤,恨不得将自己整个人塞进碳炉。
“学什么法术。”
夙杳转过身子,合上窗户。
“都可以啊,就像……就像你上次和治姬打起来时候用的那种。”
我弄了弄冻得发红的鼻子。
“这种法术,你学不来。”
夙杳坐在桌案旁,喝着那杯一千年也喝不完的茶。
“我怎么不能学啊,除了这种法术,也没有可以学的了啊。”
我提着裙子,跑到桌案前,席地而坐。
“世间之法,千千万万,岂一门而止?”
夙杳给我斟了杯茶,不紧不慢的说着。
“你可知晓通天之术?”
我疑惑地看着夙杳,晃了晃脑袋。
“祈福拜天,唤风助雨,可以降祸,也可以顺运。青丘曾出过两位懂得通天法术的人,一位离开了青丘,两百年来杳无音讯。一位,在保护本国百万士军时法力尽竭而死。”
夙杳说,表情有些许阴晦。
“你也会通天之术吗?”
我抿了口茶,微微润了润唇。
“这种法术,大多
为女子修炼。”
夙杳抬起头,满眼深邃。
深邃的可怕。
“你,是想让我学这个?”
我放了茶杯,对上夙杳的眼。
“目前为止,只有这个适合你。”
夙杳说着,漫不经心的喝茶。
“学了,我就可以留在青丘吗?”
我说。
“是。”
夙杳抿了茶,良久,才道。
“学了之后,就可以代替我去国都觐见君王,造福于百姓。”夙杳顿了顿,“我们青丘,世世代代就是守护王朝的。”
我看着眉眼满是坚毅的夙杳,心中没由来的软。
这个把守护家国当做己任的男人,肩负的,似乎远比我想象的要多。
“你可想好要学了?”
夙杳缓缓起身,高大的身影将我笼罩起来,他的眸眼低睨着我,看不出任何情愫。
我低下头,似是下定了决心,点了点头。
夙杳伸出手,将我拉起,葱白的手向我灌输着余余的温暖。
我低头看向他拉着我的手,心尖忽然酥麻了一下。
夙杳拉着我走到漾湖亭旁,粼粼的湖水透着清莹的白,澄澈的无法言喻。
他低眉,看了我一眼,向前走了两步,修长的手臂有力的扬起,只听得窸窸窣窣中,湖冰之下,似是有种律动在与他相互呼应,忽而,碎裂的冰声传来,扑面的寒气吹的我睁不开眼,空气骤冷,不知何时,夙杳的掌心多了一抹白色的光团。
他眼角弯起,身子移到我面前,手中的光团逐渐幻化成一根白玉做成的手杖。
精致而华贵。
通体晶莹的乳白色杖身散发着阵阵凉意,接过手杖,顺着美丽花纹向上摸去,杖柄处张牙长啸龙首雕刻的惟妙惟肖,两颗红玉镶嵌的龙眼似是能洞穿一切的审视众生,手杖底部缀一颗晶莹圆润的红石宝玉,一赤一白,交相辉映,增添着灵动的气息。
“它果然适合你。”
夙杳微微扬了嘴角,看着满眼讶异的我。
“这是给我的?”
我惊艳的捧着手杖,溢出满眼的欢喜。
“以后,它便是你的法器了。”
夙杳低眉,看着我,晃了晃神,眼中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情。
他转身,走向漾湖亭。
“我的夙茕,回来了。”
风雪依稀中,夙杳的声音被压了下去,我没有听清他说的话。
只看见,他的脊背挺的似是更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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