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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埃梅林园(三)


不对劲。但诺拉窜入园区后,却发现这不对劲。

        高篱之后,光弧如车轮般转动,所到之处,拂去地面上深沉的阴影。

        诺拉认出这是娱乐园区常使用的“轮变之界”。因其并非长时间全覆盖边界,既可节约成本,又可在一定频率下探知动静,保障安全。

        但紧接着,诺拉却感知到不对劲。

        因为她用放大的听觉和视觉察觉到——

        这园区内,竟似乎每隔一段距离就有守卫巡逻。这对一个娱乐场所来说过严了。

        “……怎么回事?”诺拉抬头。

        但当她目光落到不远处一棵果树的下方时,僵住了身体。

        ……

        兰顿也在潜行,却是跟随着那些马车。伴着其越往里,他的脸色却越难看,如同覆了层寒霜。

        而当在对方到达目的地时,他的神情彻底变了。

        “该死。”他的骂声从牙缝中挤出。

        兰顿是在这个月初开始发现不对劲的。

        诺拉·克拉雷可以在夜晚限制他的人身自由,却不能防止他在白天听取各方的消息、攫取各处的隐秘。

        兰顿是在一个月前发现……在光明南境,兽部的战俘在失踪。

        是的,那些和他一样被迫身陷南境的兽部人,在失踪。

        虽然说被逐出不死鸟部后,他就不再拥有守护兽人们的资格,但或许是已成习惯,兰顿在无意间从克拉雷的守卫谈话中听到端倪后,便忍不住追查了起来。

        他最终查了到了这里——“埃梅林园”。

        而当兰顿看到眼前的一幕,猛然捏起了拳头。

        只见树林深处,搭建起了一座行宫般的雪白建筑。如贝壳般光洁的大理石门柱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美酒倒入了喷泉池,酒香、肉香交织。这竟像是在准备一场盛大的秘密宴会。

        不久后,马车接二连三地到了。

        但除了运货的马车,还有装潢奢华但低调的车辆停在后面。

        兰顿瞥见了一二镶嵌着宝石的木板,虽然结界和厚布遮掩住了车内的情形,但看到那宝石的光泽,兰顿识别出了其价值,意识到了乘车人身份的特殊。

        马车停下了。

        而不出兰顿所料。

        不久后,马车上下来了一群南境的少年,他们十六岁到二十多岁,都身穿华服,腰间的武器亮着高级附魔的光芒,在佣人的拥簇下来到了行宫前。

        而其中一位最后下来后,停在了人群的中央,亦成为了园区内的焦点。

        “欧文少爷。”其他人这么喊他。

        ……欧文?

        兰顿眯起眼睛,却回忆起了这是谁。

        早在来到南境后,他就不放过任何一个获得信息的机会——如他这样的状况,坐井观天无疑是傻瓜。

        而根据兰顿获得的信息,欧文·安霍尔德,其与其背后的家族是这一年来神院的新贵。

        在南境各大老牌神术师家族在战争中受创时,他的父亲因为用巧妙的手段避开了战争的中心,且娶了一个所受波及最小的大家族的女人,从而进入了南境密会内阁,成为了如今南境新升起的拥有话语权的家族。

        欧文,就是这个新起贵族的第一继承人。

        传闻中,他还在不久前的神院学院对抗中获得了第一,是神院年轻一代中升起的明日之星,炙手可热。

        阳光照耀着这位少爷。他拥有和兰顿一般近乎完美的容貌。

        他的银发、金眸漫着光,五官犹如天神的杰作。但和兰顿不同的是,过去身为兽人的兰顿犹如被天然的风雕刻而成,野性、神秘;这个欧文却像是被宝石堆砌出来的完美工艺品。

        他伫立繁花前,和另一位少爷站在一起,问:“狩猎的猎物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运货的马车被打开了。女人们被推了下来。

        准确说,是兽部、深渊的女人、少女和女童,她们年龄不一,在尘埃中被推倒在地,手上戴着闪烁禁制法术光芒的锁链,面露惊恐。

        兰顿的眼中瞬间喷出难以遏制的怒火来。他几乎是死死地抠住树枝,才没有出声。

        ……

        另一方。

        “深渊女人?”

        欧文的指尖旋转着一柄宝剑,附魔的上荆棘缠绕蔷薇。但看到地上的深渊女人,他停下了,皱起眉头,“怎么带来了深渊女人……不是说不要么?”

        深渊,是北境除兽部以外的另一个势力,同样和南境为敌。

        只见深渊女人的眼眸呈现幽暗的绿色,肌肤上绽放着乌黑、如墨迹般的纹路,那与他们来自地底、信奉邪魔有关。

        有人附和:“是啊,多脏,看看他们的腐蚀之纹。”

        欧文一言不发,几秒后,眼中却显露厌恶,手起剑落间,深渊女人便倒在了血泊中。

        他又一把抓住了另一个兽女,低声道:“兽女才有意思,毕竟……兽人,才是真的美味的兽。”

        盛开的繁花前,芬芳满溢,那是一位美丽的兽女,比起深渊人要干净许多。

        她的羽毛柔软得如同丝绸,却在恐惧中抖动着。

        欧文靠近了她,她牙齿打战。几秒后,尖锐的惨叫刺破了芬芳。

        只见欧文剑尖沥血,不过眨眼的功夫,兽女半面翅膀的羽毛便被生生剥离了下来,落到地上,化成一团血色的雪。

        她试图用兽语叫骂,由于被铐上了禁制作用的镣铐,挣扎毫无作用。她摔倒在地。欧文又抬起了脚,狠狠地踩上了她的翅膀,骨头碎裂的声音传来。

        不到一分钟,兽女便没了完好的形状,瘫在了地上。

        “哦,欧文。哦,欧文……”

        南境少爷们在喊欧文的名字,却并不是因为被震慑或不忍。

        他们的声音有的带着兴奋的猎奇,有的带着习以为常的嘲笑。少年们明显都被这个场景取悦了,哈哈大笑了起来。

        那个叫“欧文”的少爷却没笑,准确说,在刚刚看到肮脏的深渊女人后,他就像失了兴致一般。他似乎很讨厌深渊人。

        直到现在,一通发泄般的暴力重新激活了他的喜悦。

        他眼中不带笑意地轻笑了一声,“这是前菜,放入我们今日的‘乐园’。你们可以享受。"

        他说完,却又顿了顿,“对了,切西,这批战俘没问题吧?”

        回答欧文的人是一位衣着光鲜的少年,他一直紧挨着欧文,看上去十七岁,脸上却已带着成年人的神情——面对兽女们,嘴角泛起兴奋;看向欧文,眼中压着讨好。

        “放心,欧文,我已经让我父亲争取到了她们的处理权。还有批说好的战利品宝物呢……虽然大头我的家族还在争取,但现在已经获得了一小批的处理权,让我家族的人送来能赶上两天后。到时候,我们可以把它们当成狩猎胜利者的奖品。”他舔了舔嘴唇。“两天后,有得玩儿呢,大家都高兴。”

        欧文再次重复,“战利品?这也没问题吧?”

        “放心,我父亲最宠爱我,没问题的。战利品一定在明天狩猎开始前送到,再加上这些兽女,够玩儿了。”

        “是啊,是啊,欧文,放心吧……切西是老来子,他的父亲切西神官最宠爱他了。”

        其他子弟也附和。

        而兽女们躺在地上,不少开始了悲泣,似乎都已预料到了她们的命运;也有人面露羞愤,强忍泪水,试图反抗,却被打到了地上。她们全被装入了金色的鸟笼,兰顿听到那些子弟会在明天放出她们,好好在狩猎中享受。

        “……哈,别忘了前菜啊!”而那瘫软的、被剥离羽毛的兽女被其中一位贵族子弟拖了起来,她痉挛着试图挣扎,但没有作用,她在喷泉池下留下了一条血路,即将被拖入行宫。

        兰顿冷冷地盯着眼前这一切,按在根叶上的指尖泛白,几乎要渗出血来。

        “以汝之血,为吾祭奠。”他再度抬手时,念出咒语,金黄的光芒开始在指尖凝结。

        南境人的身体从不能限制兰顿的法力,虽然在一年前不死鸟部的审判中他受了重创、已失去接近一半的力量,如今亦被臣服契和兽哑者影响,但兰顿看出来了,他要对付这里的人,不是不可能。

        兰顿冷冷地凝视欧文。

        这个少年,的确实力不弱。

        但根据他判断,凭借他现在的力量短暂制住欧文和他的拥趸,是完全可以的。

        但并不能长期对抗,他大概率仅可以全身而退地带走两到三个兽人,三个最多,但之后……其他人……

        兰顿的掌心结阵,金黄的光芒映着他湖蓝色的眼睛,却始终没有把法阵和攻击放出去。

        就在这时,他感应到身后的法力场发生了变化。

        兰顿警惕地回头,却旋即睁大了眼睛。

        诺拉站在他身后,淡金的额发稍显凌乱,雪白的法师制服沾着尘埃。

        她微微喘气,眺望远处行宫,却又旋即低头看向了兰顿。她对他说:“别动。”

        “……什么?!”兰顿双目通红地瞪向诺拉。

        他手中的法阵震颤。

        诺拉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双手立时翻转,展露出了兰顿最熟悉的施法手势——“臣服”。

        “诺拉·克拉雷??”兰顿难以置信地看她,仿佛看见了什么从没见过的冷血动物,“你看到前面在发生什么了吗?”

        “看到了,也听到了。”诺拉的表情却和那晚在床前抓到他施展“噬魂”的时候没什么差别。

        只是如错觉般,暮色从树叶的缝隙间落到她的脸庞时,她的脸色似乎苍白了一瞬,却旋即恢复如常。

        这一瞬间,兰顿只觉气血都在往头顶上涌,冲得他大脑阵阵发晕。

        他瞪着诺拉,突然吸了口气,第一次主动对诺拉低声下气地开口了:“诺拉,那些女孩,她们和你年龄差不多大……在兽部,她们已经受很多苦了,在南境,她们难道还要……”

        他嘴唇哆嗦,湖绿色眼中的冰未融化,阴影却浮上了冰面。

        然而,让兰顿差点气晕的是,诺拉不过又看了他一眼,仅停顿了一秒,就开始快速地念诵起“臣服”的咒语。空气挤压四肢,加上“兽哑者”的作用,兰顿动弹不得,大脑昏昏沉沉。

        他已经看出了诺拉的意图,愤怒中,用最后的理智才把低吼压在胸腔。

        “诺拉·克拉雷!如果你现在带我走,我会恨死你,永远……”

        诺拉却回道:“你难道之前和现在不恨我吗?”

        “……”

        下一秒,兰顿晕了过去。

        诺拉无声地接住了他。

        怀中的兰顿重量不轻。他沙金色的长发散落颈后,蹭过雪白的皮肤,其上还沾着尘埃,眼尾渗出猩红。

        诺拉沉默地看了眼兰顿,叹了口气,把他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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