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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魔王魁隗


郁垒注视着三人消失在酆都殿的门口,一动也不动,他的双目低垂,目光中带着常人难以察觉的歉意。

        黑白无常见四下无人,才敢缓缓抬起头,他们看见郁垒站在宝座前,像一座冰雕,身旁的白虎围着他下身的裙摆蹭了又蹭,可郁垒一点反应也没有。

        黑无常讷讷开口:“大人,大人您没事吧?”

        郁垒跟好像根本没听到他的声音,只是蹲下身子,轻拂白虎的脑袋,对着这白虎近乎温柔的说:“你也很想他吧?”

        白虎用脑袋蹭了蹭郁垒的手掌,撒娇似的“嗷”了一声。

        三人穿过被忘川河淹没的黄泉路,苏之淮心里头有一万个疑问。

        大慈天女见事情已经差不多了解,转头对纪锦棠和苏之淮二人说:“事已至此,我就把锦棠交于苏判官了。”

        “你要走啦?”纪锦棠也不知怎么的,竟然脱口而问。

        大慈天女温婉一笑:“怎么?纪大人舍不得我?”

        苏之淮在一旁有些尴尬,便转身走到一棵扶桑树下,没有做声。

        纪锦棠瞟了一眼苏之淮,回过头的一瞬间,正好撞上了大慈天女那双藏着星辰大海般的眼眸。

        “不是……哦,不,不是慈音姑娘想的那样。”纪锦棠竟然一时间舌头打结。

        自从经历了李忧晚和伍司舟的悲剧故事,他忽然懂得了一个道理,若是利用感情伤害对方,就算不天打雷劈,也必然是没什么其他好下场。

        他一开始就打算接近大慈天女,利用地藏王的势力对抗酆都地府,这等于是无端把大慈天女扯下了水。

        可事到如今,他也打算放弃这个想法了,就算他要为顾羽梨报仇,那也要坦坦荡荡,就算死了,那也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若是利用大慈天女对自己的一片深情,那今后在三界六道里,他纪锦棠必然是落不到什么好口舌的。

        然而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脱口问出刚刚的问题,或许难道是自己在相处中,对大慈天女反而动了真情?

        不,这太讽刺了,哪有把自己还搭进去的?他绝对不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场面一下子十分沉重,大慈天女也说不上为什么,自己心里有些贪恋的期待。

        纪锦棠轻咳一声,小声说:“我要谢谢今晚慈音姑娘相助,不然事情也不可能这么顺利的解决。”

        “只要这些吗?”大慈天女心里有一瞬间的失落。

        “啊?”

        “好了,没什么,你多保重,咱们后会有期。”

        还没等纪锦棠开口,大慈天女转身就飞向了天边,一道白光闪过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幽冥的劲风还未停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情愫,悄悄吹进了纪锦棠的心里。

        苏之淮见他们的纠缠已经结束,便从扶桑树下走了过来,他见到纪锦棠脸上的表情有些失魂落魄。

        “走!回阳间!”

        纪锦棠刚一抬头,就被苏之淮一把拽进了黑雾之中。

        他俩一个眨眼的功夫就落在了纪锦棠南城房子的天台上,纪锦棠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竟然站都站不稳,大喇喇地靠在栏杆上,随手从兜里掏出烟盒,娴熟地叼起一根烟,猛地抽起来。

        苏之淮见他样子实在可怜,一肚子话想问他,却硬生生憋在心里。

        纪锦棠撑起眼皮,看了苏之淮一眼,露出一个苦笑:“鬼帝大人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会在地府?”

        苏之淮觉得这男人察言观色的能力实在是出众,好像自己的心事都能完全被他看穿,于是讷讷点头。

        纪锦棠把从与苏之淮在大邱村分别后的事情完完整整地对他讲了一遍,苏之淮心里的疑惑更加深重了。

        纪锦棠见他一脸乌云,难道是自己还有什么没说的?于是他在心里又想了千百遍,发现自己的确是一个字都没有落下。

        苏之淮终于开口:“僵尸和妖族为什么会出现在地府?那个袭击地府的黑衣人是谁?郁垒为什么要见你?”

        纪锦棠直接被苏之淮这三连问给问傻了,他的心跳得很快,他自然是不能让苏之淮知道,这僵尸是商洛亭派去的,而商洛亭又是因为自己才有此行动,更何况纪锦棠还是罗酆山一事的罪魁祸首,若是这些事情都让苏之淮知道……

        纪锦棠插科打诨:“我怎么知道僵尸和妖族会攻占酆都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苏之淮没有说话,他一直盯着纪锦棠,盯得纪锦棠浑身不自在。

        “郁垒呢?”

        “那王八羔子,说是要跟我交个朋友,而且他承认了杀害酆都大帝和崔判官的行为,并且当时黑白无常也在场,不仅如此,两千年前,羌勾国的惨案,他也承认了是他派鸟嘴去干的。”纪锦棠说。

        虽然苏之淮心中早已经认定了杀害酆都大帝和崔判官的人是郁垒,可听到纪锦棠说郁垒亲口承认,还是激起了他心中的愤怒。

        纪锦棠留意到他手臂都在颤抖,为了转移苏之淮的注意力,他又接着说:“可是有一点很奇怪,他否定了当时我在西北宣城时,黄腰儿的刺杀行为,他说鸟嘴是听命于他,黄腰儿并不是。”

        “也就是说,地府里还藏着一个想置你于死地的人?”苏之淮一下子回过神来。

        “这个人其实也出现了。”纪锦棠说。

        苏之淮眉头一皱:“谁?”

        “就是今夜使用调虎离山计,接着袭击地府的那个黑衣人。”纪锦棠斩钉截铁。

        “你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了?”苏之淮说。

        “这个人大概率就是你的好上司,十殿阎王中,执掌最后一殿的转轮王。”

        “不可能!”苏之淮马上打断他。

        纪锦棠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苏之淮,脸上露出一个散漫的笑容:“为什么不能是他?今日酆都城一战,众阎王都来了,我数了数,有七位阎王参战。”

        “七位阎王?”苏之淮心里默默盘算着。

        “不错,秦广王已经死了,可以不用考虑,那么剩下应该还有九位,我听到他们的对话,大致判断了,另外两个不在场的阎王就是第九殿的主人平等王和第十殿的主人转轮王。”

        纪锦棠顿了顿,又说:“我之前在林大师那里得到启示,推测那个一直对你不利的人是转轮王,再把所有的事情串联在一起,八成就是他了。”

        苏之淮嘴唇微微翕动:“的确不可能是平等王,因为他刚刚跟我在阳间并肩作战。”

        并肩作战?纪锦棠眸子收紧,他把烟头掐灭,重重踩在脚底,站起身:“那就更加排除了平等王的嫌疑了。”

        “不可能是他,因为……因为今晚阳间也出了大乱子,而那个真正躲在地府深处的幕后黑手现身了。”

        纪锦棠猛地把身子坐直:“是谁?”

        “罗酆六天宫魔王之首,魁隗!”

        苏之淮在众鬼差和陆鸢的惊声尖叫中冲进了那团白光之中,一道金灿灿的阳光从光芒中破壳而出,那团白光被苏之淮彻底击碎,细小的光束在空中散开,零星的火光如雨点般落到了地面上。

        可让众人惊讶的是,那白光之中竟然什么也没有。

        忽然一个黑影在苏之淮的眼眸里一闪而过,一股腐朽而沉重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苏之淮直觉这人绝非善类。

        “苏之淮,你果然非比寻常!”

        一个声音从暗处传来,那声音沙哑得吓人,像是藏在地底深处,带着某种亘古的力量。

        苏之淮脑子里的神经陡然一惊,眸光轻闪,眼前浮现了六个黑影,而并非只有一个。

        苏之淮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一个纵身飞跃到阴差之中。

        领头的那个黑影身着通红的长袍,面容狰狞,身材魁梧,好似一个巨人。

        冥河将军扫了一眼,惊呼:“你们是罗酆六天宫魔王?”

        苏之淮大为震惊:“六魔王?他们不是早就在地府销声匿迹了吗?”

        五瘟使者里有人插嘴:“很显然,他们又出现了!”

        冥河将军继续说:“当年,他们六位可是酆都大帝坐下掌管万鬼的神职,只是在地府的演化过程中,罗酆六魔王的职能逐渐被后来从佛门阴曹地府收编过来的十殿阎王给取代,我还以为他们早就已经脱离地府了。”

        “取代?”领头的人鼻子里嗤一声,“当年酆都大帝为了打败地藏王,率领我们和五方鬼帝与阴曹地府大战,后来酆都大帝策反了十殿阎王,并承诺他们与五方鬼帝同样的级别,然而我们六位就是牺牲品。”

        “魁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酆都大帝岂容你们诋毁?”冥河将军手里的镰刀直指着悬在半空中的罗酆六天宫魔王之首,魁隗。

        “诋毁?我说的可是事实,酆都大帝召见我们兄弟六人,并对我们说,我们需要把掌管生死审判的权力交给十殿阎王,这样才能安抚人心,他承诺我们,会将罗酆山六天宫继续保留,用作关押罪大恶极的大鬼小鬼们,给与我们兄弟六人同样平等的待遇,说是三千年后我们将与十殿阎王职能调换。”

        苏之淮见到魁隗说这话的时候,恨得咬牙切齿。

        “然而,酆都大帝这个卑鄙小人,竟然卸磨杀驴,当十殿阎王审判制度走上了正轨,就下令将罗酆山交由北方鬼帝掌管,他自己则大举搬迁,将地府的中心转移至酆都城,我们兄弟竟然成为了弃子。换做是你们,你们能甘心吗?冥河僵局,四值功曹,五瘟使者?你们能忍气吞声吗?”

        众鬼差统统闭了嘴。

        苏之淮忽然开口:“魁隗,你本是上古之神,说起来资历比酆都大帝还要老一些,就算幽冥掌管者里没你的份,可你也不至于这般大开杀戒吧?这些被你杀死的阴差何其无辜?那些受到波及的冤魂何其无辜?”

        魁隗冷笑一声:“苏之淮,你真是说的比唱的好听,无辜?那又怎样?酆都大帝、地藏王、东岳大帝三人混战之时,那些冲锋陷阵的阴兵,他们就不无辜吗?自古以来一将功成万骨枯,成大事总有一些牺牲。”

        “一派胡言!你有问过被你杀死的阴差他们愿意吗?他们愿意为你牺牲吗?你配吗?你为地府做了什么?”苏之淮几乎是咬着牙,一股怒火涌上心头。

        “得了,苏之淮,别一口一个地府了,地府是什么?地府无非就是一群所谓的鬼仙凝聚起来,接着一个名号统治其他的鬼的一个虚名而已,既然郁垒可以揭竿而起,秦广王可以暗自修行,那么我也可以为了我其他五个兄弟,将鬼祖之位抢到手里。”

        苏之淮闷哼一声:“地府的鬼祖一职由谁来担任,我不想管,我也管不着,只是今日你率领众鬼将来阳间作乱,大乱阴阳两界秩序,我就得管!”

        魁隗见苏之淮眸光一闪,勾魂笔从掌心跃起,一道金光在他的体内游动。

        “好大的口气,本王倒要见识见识,崔珏的徒弟究竟有什么本事。”

        话音刚落,六魔王应声集体杀进了地府阵营。

        躲在一旁的陆鸢心急如焚,她很担心苏之淮招架不住,可她又帮不上什么忙,只能趴在栏杆上,身子几乎都要伸出栏杆之外。

        地府阵营一下子就炸了锅,一时间血流成河,满目疮痍,刀光剑影,涂炭生灵。

        两军交锋定是伤亡惨重,罗酆六魔王大约是把这么多年统领的万鬼统统带了出来,瞬间将地府众鬼差团团围困。

        冥河将军与六魔王之一隔空对掌,两人僵持不下。

        四值功曹法力低微,四个人纠缠一个魔王都很吃力。

        至于五瘟使者,他们疲于应付不断涌出的恶鬼,早已是焦头烂额。

        苏之淮被五位魔王围住,势均力敌。

        魁隗大笑:“苏之淮,是本王小看你了,以一敌五,竟然面容如旧。”

        苏之淮擦去嘴角上的血迹,不屑地说:“你们五个一起上吧!”

        说完他腾空而起,反手用勾魂笔挥出一道气流,夹杂着千斤之力,气势如虹。

        魁隗他们五人一同奋力抵抗,有一两个魔王被气流掀翻在地。魁隗看了一眼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的同仁,怒吼一声,双掌合十,片刻后将勾魂笔扫出的气流统统吸进了鼻子里。

        苏之淮瞳孔骤缩,见魁隗不动如山,心里募地一惊,这以少敌多,吃败仗是迟早的事,他们五人若车轮战,自己的法力便会被他们耗尽。

        于是他想速战速决,他抬眼看了看天边,有个念头在心中升起。

        就在这时,两团光束降临战场,光芒将战场彻底点亮。

        苏之淮眯起眼睛打量着光影里走出的两个人,他有些慌张,这一波接一波的,来者究竟是什么人?是敌是友?若是来头大的敌人,哪怕是他联手冥河将军,四值功曹,五瘟使者也恐怕是螳臂当车了。

        阴差队伍里有人惊呼:“是平等王大人!”

        苏之淮松了一口气,平等王虽然掌管者地府最残酷的阿鼻地狱,可他本人却是个清心寡欲的逍遥神仙,但他出现在这里,大概率是不会与地府为敌的。

        平等王青衫曳地,眉目英挺,而他身后却跟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苏之淮定睛一看,原来那人是中鬼帝周乞!

        “周乞大人,你也来了?”冥河将军一掌震开他的对手,赶忙行礼。

        陆鸢心里一惊,这个中元节还真是热闹,南方鬼帝,中鬼帝,平等王,罗酆六魔王,冥河将军,四值功曹,五瘟使者在阳间一团混战,这绝对是能在民间神话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周乞面容慈祥,示意冥河将军起身,走到苏之淮的面前:“南方鬼帝大人,你也在这里。”

        众人目瞪口呆,谁也没想到,这苏判官的真实身份竟然是那个从未在地府露面的南方鬼帝!

        魁隗睥睨一切,不咸不淡地说:“老家伙,你也从抱犊山里跑出来与本王为敌?”

        周乞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魁隗,你我二人早在上古时期就相识,我本不想与你为敌,可你所做的事情,实在是……”

        “我做什么了?郁垒可以取代酆都大帝就是名正言顺,我魁隗就是谋逆之徒?凭什么?凭什么他可以坐拥九幽山河,而我就是人人喊打喊杀?你,我,他三人早在地府形成之初,便是后土娘娘坐下的镇鬼大将,为什么他可以我不可以?”

        周乞看了一眼苏之淮,又转头对魁隗说:“你自然不是名正言顺,郁垒也不是天选之人,真正的九幽之主,不是你也不是他。我今日受到平等王的邀请,前来此地,就是为了劝说你不要再造杀孽,你手里的怨鬼是无辜的,而地府的阴差也是无辜的。”

        “虽然自古以来都有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的说法,但这个说法显然是不负责任的,你若想登上九幽之主,你大可以现在冲进酆都城,你和郁垒二人怎么打,我们其他人绝不会插手,你们都认为自己是有能者,那么咱们就看看你们二人究竟谁能胜出。”周乞缓缓地说。

        苏之淮觉得这个老家伙虽然平日里在地府随波逐流,不争不抢,可说起话来还是挺有道理,竟然一时间生出钦佩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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