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旋转木马
第三章旋转木马
今天的日程是杂志拍摄。
某著名时尚杂志创刊三十年纪念，林观有幸被选为了30+的艺人代表，参与了封面的拍摄。
天降大饼，赵总很高兴，特意派来了专车送她去拍摄现场。
打开车门，车里坐着助理小陈，还有赵姐。
“你，怎么在这儿？”
除了林观，赵姐还在带其他艺人。平时有拍摄，林观带着小陈就去了，有的时候小陈跟别的艺人忙不过来，她就自己开车去，除非重大场合，赵姐很少出面。
赵姐没有回答问题，上下打量了一下她，还行，还是很瘦。
“没乱吃东西吧？”她伸手摸了林观的脸，检查了一下皮肤状况。
“就那样，”林观调了一下座椅，向后躺下了，“你知道的，我一直也没胖过。”
这是实话，她一直都有运动的习惯，因为早些年的紧密行程，她的胃口并不大。
小陈插话道：“太不公平了吧，这么多年了，老了的只有我。”
林观伸了个懒腰：“太~~~~抬举我了吧，我也是三十五岁的老人了。”
“这话和我说说就得了，”赵姐连忙叮嘱，“过几天的拍摄有几位老戏骨……”
娱乐圈就是这么不公平，“老男人”听起来比“老女人”有魅力多了，圈内几位男演员没有七十也有五十了，和二十岁的女孩子出双入对，大家只当是成功人士的标配。反观几位勇敢逃脱不幸婚姻的四十岁女演员，当她们选择了比自己小的配偶时，难听的话比字典里的字还要多。
“老”？
林观以前也怕老，三十岁？天呐，人会活到三十岁吗？早都停经了吧，去商场也只能和一群烫着卷卷头的阿姨抢衣服……
可是她一转眼也就到三十了，三十一，三十二，然后到现在，她三十五岁。可怕的事情没有发生，她还活着，还在来月经（而且还会痛经），她想穿什么就穿什么，去迈阿密的天体海滩同行的几位女演员遮遮掩掩地穿着泳衣，她恨不得在过马路的时候就全脱了，年纪的增长消除了恐惧，反而教她去拥抱自己。
赵姐像是看穿她的想法，只是和小陈说：“她呀，小孩心性，所以不显老。”
林观笑笑，转换话题：“对了，20+的代表是谁啊？”
赵姐和小陈一脸“你用脚趾头也能猜到”的表情。
“不会是于……”
“对头！就是你的大金主！”
于一糯的微博确实给了林观很大的热度，杂志拍摄只是其中之一。今天只是林观的单独拍摄，不过赵姐早挑好了礼物，就等着见面的那天送给于一糯。
杂志主编杨凯文早早等在门口，刚看到林观就热情地拥抱了她。
“亲爱的你终于来了！还是那么美！”左一下右一下，他像法国人一样亲了林观的脸。
真能装熟，林观心想，年初的慈善晚宴上你可是把我当空气来的。
“还好啦！”她模仿戴杨凯文的语气，“你还是那么时髦……”挣脱开拥抱，她快速扫了一下杨凯文全身，“好漂亮的戒指！”
杨凯文笑而不语，看来是夸对了，林观也微笑。
拍摄现场很华丽，鲜花布景，高定的裙子，浩浩荡荡的拍摄团队，在宽敞的化妆间里三个化妆师围着林观如众星捧月。
啊，名利场！
化妆间外赵姐在和杨凯文聊天，两个人都挂着专业的笑容，旁边不断有人来来往往，不知道有多少人偷听到了他们的聊天，再添油加醋地传出去；化妆间里除了化妆师和小陈，还有几个助理，一个拿着ipad等着给林观介绍拍摄概念，另一个在准备饮料小吃，有的明星只喝特定牌子的饮料，有的明星从来不吃水果，有的明星讨厌拍摄现场放音乐，这些都是要小心再小心的工作。
不是人人都可以提要求，漂亮的脸蛋可能在别的地方是一张好用的通行证，但绝对不是在这里。华丽的旋转木马，见证了太多美人的起起伏伏，旋转又旋转，转的人晕头转向，没有了青春和真心，若是留恋这聚光灯下的关注与掌声，最后只会留下一副副追名逐利的空壳。
啊，名利场，林观想起书里的一句话，浮名浮利，一切虚空！
拍摄很顺利，没有人敢说重话，最多也只是很小心地请“林老师”再多摆几个姿势。流量当道社交媒体大力发展的时代，没人知道林观的“翻红”会持续多久，传言说她有某某资本做靠山，某某大导甚至点名要林观去演他的新戏，当中几分真几分假很难辨别，人们只管搭起台子，摆上木偶演戏好了。
拍摄结束，赵姐坚持请杨凯文的团队吃日料，林观吃不得生海鲜，只能坐在一边喝水，顺便听赵姐和杨凯文商业互吹。
“……哎呀赵姐不要谢我，也是bresson的老板推荐，所以才找阿观来的。”杨凯文喝了点酒，脸都红了。
什么阿观啊，还给我起了新名字，林观无语，真能装熟。
杨凯文继续说：“没想到你还和布列松的老板蛮熟的，他真的很难约。”
什么？林观只认识一个布列松，是法国著名摄影师，不过老人家早就作古了……
见林观一头雾水，他说：“别给我装啊，阿观，你们女明星那一套我还不知道……”
林观灵光一闪，她问小陈：“你刚才看的杂志呢？”
小陈连忙翻包，找出一本皱皱巴巴的杂志，封面上于一糯笑得很甜。而内页访谈的最后，介绍了拍摄团队，bressonartstudio。
后面跟着摄影师的名字。
王湛。
于一糯微博里的白毛衣，肯定是他，怎么会不是他呢。
不过……为什么是他？
回去的路上，林观还在想王湛和bressonartstudio，难道之前见过吗？
刚准备问问赵姐，赵姐就说：“不行啊，见见，不行。”
林观不服气：“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姐就说不行。”
赵姐笑：“好好好，你要说什么？”
林观一指：“我就想问问你要不要喝奶茶。”这一天什么都没吃，她饿得胃都疼了。
“最大杯，半糖，我要加这个，这个，这个和这个，”林观在菜单上点了又点。
“你这哪儿是喝奶茶，明明是喝粥！”赵姐马上拒绝，对店员说，“普通的珍珠奶茶，无糖，最小杯，三杯谢谢。”
她瞪林观：“明天还有工作。”
林观拿钱包出来要付钱，店员连忙制止了她：“不用不用，这算我请于小姐喝的。”
于小姐？
杨凯文赶紧给化妆师涨工资！没卸妆的林观减龄一百岁直接变成小花于一糯。
店员目测和于一糯年纪相当，大概率没有看过林观的戏，林观也懒得解释，她捏着嗓子模仿于小姐说：“谢谢你的支持！”
不过钱还是要付，顺便给店员签了个名。
往停车的地方走，小陈问：“林姐，你看过于一糯的签名吗？”
“没啊，”林观咕噜咕噜地喝着奶茶。
“那你怎么签的啊？”
“瞎画的，”林观在空中胡乱比划了一下。
三个人都笑了，林观很少像别的明星那样端架子，性格里有很鬼马的一面。
车开了没一会儿，赵姐突然说：“见见，不行哈。”
林观咬着吸管，没说话。
赵姐继续说：“你别想着去联系王湛。”言外之意是就算要还人情，也不用林观出面。
“怎么呢？”林观不解，她和王湛只见过一面，不知道赵姐在提防什么。
赵姐没有再回，直到林观下车了，她只是面无表情地看向窗外。
在这一行呆久了，赵姐有自己的判断，林观没有撒谎，在这之前和王湛也从未有过交集。只是她有预感，如果林观和王湛见了面，总会发生点什么。这么多年她把林观当亲妹妹一样，她不想林观得之不易的“翻红”出任何差错，哪怕这“翻红”的背后有王湛在推波助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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