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三次见面
第八章第三次见面
平安夜，法餐厅theview，室内装修低调又不失品味，往窗外看就可以把全市最繁华的商圈尽收眼底。
因为节日的原因，客人都是一对一对的，围坐在小桌子边，耳鬓厮磨。
法餐厅的灯光永远不会太亮，暗暗的，隐隐约约的，才暧昧。
欢庆的节日里，这样有格调的一餐可以解决很多问题，有的人会一起走，毕竟夜晚很长，还有好多事情可以一起做；有的人却再也不会见了……
靠窗的绝佳位置，坐了一个漂亮女人，独自一个人在喝酒，和周围成双成对的火热氛围形成鲜明对比。
她已经独自坐了一个小时了，酒倒是喝了不少，服务生查看过她的预定，几次问要不要上餐，她都拒绝了，直到经理anderson走过去打招呼。
“林观！”
被harold临时放了鸽子的林观，独自看了一小时夜景，她和anderson亲切地拥抱，胡乱亲了左右脸颊各几次。法国人anderson在中国生活了有十年，中文说得比法语还要顺，他和harold是朋友，位子也是他帮忙定的。
“怎么着，你自己在这儿呢？”
听听，这儿化音多自然，如果不看脸，anderson完全是一个拎着鸟笼遛弯儿的北京大爷。
“harold呢？”
“他公司有事，过不来了。”
圈里人最爱热闹，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喝酒的机会，年底有好多节日，各种局早早都约起来了。林观自然也收到不少邀约，不过为了harold的这个约会，她都给推了。
因为工作原因，她和harold很少有一起庆祝节日的机会，就算有空，她也更愿意和朋友们聚。harold有时候也会跟着去，只是相比于戏，他更擅长谈钱，没什么共同语言。
所以是为什么呢，答应了harold的邀请？
anderson见桌子上只有酒杯，就说：“别光喝酒啊，吃点什么吧！鹅肝尝一下。”
林观摇摇头：“算了，我走了。”
出道后买的第一套房子就在这附近，正好顺路，可以过去看一眼。
“别啊，”anderson拦她，“那你带个蛋糕回去吃，过节了，吃点甜的。”
他招呼服务生过来。
“发酵荔枝慕斯，打包给林小姐。”
林观拎着蛋糕开门。
房子空置久了，味道惊人。
她赶紧把窗户打开。
第一次挣了钱，在赵姐的帮助下，选了这个房子，她在这个房子里度过了很多愉快的时光，去外地拍戏一待就是几个月，灰头土脸地回来了，在浴缸里泡个澡，在床上睡上一觉，元气马上就恢复了。
总有朋友来玩，聊天，吃火锅，听音乐，看电影，这个房子见过圈子里外无数的男男女女，得意的，失意的。
林观随手拿了一张黑胶唱片，放进唱片机里。
在柴可夫斯基的陪伴下，她在家里乱晃，肉眼可见都是灰尘，林观考虑要不要把房子打扫一下。
刚把为了约会特意穿的窄身裙换成宽松的运动服，手机就响了。
如果是圈里人，林观就不打算接了，她拿过来一看，还真不是圈里的。
是小玉。
林观按下接听键：“喂。”
“林观姐姐，平安夜快乐！”
小丫头，嘴还是很甜，林观微笑：“谢谢你啦！”
“林观姐姐，”小玉鬼鬼祟祟地说，“我没有打扰到你吧。”
“没有啊，”林观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错嘛，没有胖。
“那你要不要来我家吃火锅？”
“你家？”
“嗯，我和舅舅。”
为什么会答应harold的邀请？
那天早上两个人有点不愉快，林观晚上回来给他做了点吃的，主动服了软，当时harold提议平安夜去吃法餐，她也就答应了……
所以是为什么？
在theview坐了没一会儿，她就接到harold的电话，连连道歉说临时有事过不去，她一点都不生气，反而松了口气。
她当然知道为什么。
她一直期待的并不是这个。
小玉又问：“姐姐方便吗？”
包装精美的蛋糕还没打开，又被林观拎了起来。
“方便，我现在过去。”
王湛和小玉的家很干净，开阔敞亮的像私人美术馆。除了必要的卧室客厅书房，全部打通了，墙刷成白色，没有一点多余的装饰，空出来的地方放着大大小小的艺术品。
小玉带着林观在房子里转，林观禁不住问：“这是哪个装修公司做的？”
这么有心，没有不实用的家具，裸露的电线也被巧妙地藏在柜子后面，太难得了。
小玉说：“是舅舅自己做的。”
“自己？”
“嗯，他设计的，然后找施工队做的。”
原来王湛是多栖性人才，林观在想要不要把他介绍给师哥去做舞美……《皆大欢喜》的布景简直就是灾难……寒酸的审美绝对会劝退观众，演技再好也拯救不了。
“你舅舅……本来就是学摄影的吗？”
王湛突然出现在林观背后，抢答道：“不是，我是纯艺的，fineart。”
林观被他吓了一跳，没说话。
王湛笑：“弄好了，吃吧。”
围着热气腾腾的火锅坐定，林观看了看另外两个人，说：“哎，我也应该买一件。”
王湛和小玉都穿着红红绿绿的圣诞毛衣，印着圣诞老人和驯鹿。
小玉翻了个白眼：“天呐，姐姐你是不知道，舅舅在你来之前换了好几套了！”
“天鹅绒西装都换上了，我好不容易才劝他……”
“哈哈哈哈哈，”王湛一阵干笑打断了小玉，他说，“开了开了，下肉。”
说完自己就拿起一盘羊肉往林观那个方向下。
第三次见面，王湛给林观的感觉又有些不同，可能是火锅，可能是节日，可能是有小玉在一旁，可能是圣诞毛衣，虽然话还是不多，却没有什么距离感，他老老实实地给她俩涮肉，听她俩叽叽喳喳地聊天，时不时弯起嘴角，露出好看的小酒窝。
舅舅只顾着低头吃，小玉也不好意思继续调侃了，低头吃饭，直到林观打破了沉默。
“你刚才说，你本来不是学摄影的？”
“嗯，回国了才做的，”王湛说，“本来不想做商业的，但是……”
他顿了一下，看看埋头吃肉的小玉，继续说：“反正也就是弄起来了，凑合吧。”
林观说：“你还凑合啊，杨凯文那个人可挑剔了呢。”
“也是瞎拍，”王湛说，“越是大刊越没有什么发挥空间，你知道的。”
这倒是实话，与大刊合作的品牌高端，明星咖位大，前期中期后期都会提一箩筐要求，看似是摄影师掌握了主导权，条条框框的约束之下不过是执行任务。
看来王湛对圈里的事没什么兴趣，摄影就是工作，谈不上理想，林观转换话题：“我喜欢那个雕塑。”
“哪个哪个？”小玉来了兴致，“舅舅买了好多，有些长得稀奇古怪的，我真不懂……”
“艺术家的脑回路好怪啊！”
王湛说：“你还小，看多了就懂了。”
“你是收藏吗？”林观有很多朋友会去参加拍卖，买对了艺术品比倒腾基金赚多了。
“买着玩儿的，”王湛挠头，“哪个雕塑？”
林观比划了一下：“奥菲莉娅那个。”
哈姆雷特的爱人，奥菲莉娅，先是因为哈姆雷特装疯，后又因为父亲被哈姆雷特杀了，精神失常，最后溺死在河里。常见的艺术作品都是描绘可怜的奥菲莉娅生命的最后一刻，躺在河里的场景，王湛家里的雕塑很奇妙，奥菲莉娅没有躺着，而是张开双臂，背后是十字架，脸上有献祭一样的神情。
林观喜欢那个雕塑的巧思，她点点头：“很妙。”
王湛好像表扬的是自己一样，脸都红了。
他胡乱从锅里夹了个什么，说：“喜欢就送你嘛。”
啊？
他倒是大方，林观可不好意思要：“不行不行。”
“怎么不行！我看行！”小玉劝她，“你就拿着吧，省得回头再被谁给顺走了……”
林观摆手：“别闹，把姐姐我当什么人了，我可不能要。”
她看了眼王湛，连忙叫道：“你吃的是姜！”
王湛吐了出来，他也没看林观，盯着盘子里的姜打了个岔：“你不是带礼物来了吗？那个蛋糕。”
“过节就是要交换礼物。”
真以为顶着一张好看的脸就可以一本正经的说瞎话吗？
林观说：“火锅就够啦。”
“你中奖了，”王湛耸耸肩，“买一送一，吃火锅送雕像。”
他还真是以为可以顶着好看的脸说瞎话。
林观还要反驳，电话响了。
是赵姐。
林观示意了一下，离开餐桌接听。
“哎，见见，你在哪儿呢？”
“我在外面呢。”
“和harold在一起吗？”
要不要实话实说，林观犹豫了一秒，赵姐好像是喝了酒，估计可以糊弄过去。
等一下，她和王湛没偷没抢的，至于这么遮遮掩掩吗？
“不是。”
赵姐马上问道：“你和王湛在一起？”
不知道王湛刚才差点吃掉的那块姜有没有赵姐辣，老狐狸一下子就能猜到她在哪儿。
林观只好说：“嗯，在他家呢。”
“在他家？”对方声音高了八度。
“地址给我，我马上过去。”
语气过于坚决，林观只好捂着话筒回去，问王湛：“那个……”
“嗯？”
“我有个朋友，想过来找我，你看看你方便吗？”
求求你求求你，千万要说不方便……
“来吧，”王湛伸手，“把手机给我，我给他说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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