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偷鸡摸狗
这段时间，程氏就靠着一口气撑到现在，心里的苦已经到达极点，一番话下来还真跟戳到了心窝子似的，眼泪怎么也停不下来。
女人发泄了半晌，结果场面都静悄悄的，白露跟宋氏就自顾自做着自个儿的事，半点也不搭她的腔。
没人接茬，这是程氏没想到的。
她咬了咬嘴唇，拿袖子擦掉眼泪，只能硬着头皮自个儿演下去，“好在大暑的腿已经接上了，就是阿娘的病，我一个人实在拿不定主意，想着请大哥二哥过来商量商量，看看咋办。”
白露算是听明白了，这是又想打秋风来了。
这俞老婆子生病只是个借口，想弄点钱倒是真的。
宋氏不想搭腔，没分家前老婆子没少磋磨他们二房，这一生病倒晓得还有老二这么个儿子来了。
但不出钱又显然说不过去，程氏那张嘴白的都能说成黑的，她要扒着银子不肯给，到时候还不晓得要怎么编排他们了。
她闷着气，不想说话。
程氏打的什么主意，白露心里头门清，她挑了下眉笑吟吟道：“阿奶病了，咱们这些小辈自然不会不管。二婶先回去，等我阿爹回来我就让他过去。”
目的达成，程氏心头一喜，“成，那我们就在家等着二哥。”
话虽这么说，但牵起俞小葵手的时候却暗暗掐了把。
从进门开始，俞小葵的一双眼睛就直勾勾地盯着晒在竹匾里的野板栗野榛子。
自从这些山货白露也收之后，山里头的野板栗树野榛子树都见不着这些东西了，勤快的娃子们各个麻溜地摘了拿来换钱。
俞小葵馋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她揉了揉肚子，“阿娘，我好饿……好想吃板栗……”
三房的这一对龙凤胎兄弟，跟自个儿爹娘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俞小艾完美继承了俞老三的偷奸耍滑，而俞小葵则跟程氏如出一辙，一样的好吃懒做。
之前没分家的时候，这两兄妹可没少捉弄俞小寒。
程氏恨得不行，又掐了自个儿闺女一把。
没进门前两人说好的，要弄只童子鸡回去给俞大暑补补，当然要是弄到兔崽子就更好了，咋一眨眼就变成野板栗了。
板栗有啥好吃的。
俞小葵吃痛地“嗷呜”了声，泪眼汪汪地抬头看向程氏。
程氏瞪了她一眼，咬牙骂道：“吃啥板栗，你阿奶还病着，你就想着吃，也不晓得好好孝敬孝敬你阿奶。”
这话是在点他们呢，白露都快气笑了。
她故意走过去拨了拨竹匾里的板栗榛子，似笑非笑，“也不是小气不肯给小葵吃，就是这板栗是问铜蛋收的，花了十六个铜板，钱都还没给了，就等着明儿卖了冰粉还账呢。”
程氏哪里肯信她的话。
就那后面叽叽喳喳的崽子们，她才不信他们没挣着钱。
她还想再开口，白露抢白道：“小葵要是没事干也能上山采红姑娘，我们这里一直都收，有了铜板想吃啥就吃啥不是。”
程氏顿时一噎。
她倒是想啊，但是除开前儿带回来的四枚铜板，她就再没见着俞小葵挣钱回来。
要她干点活，不是说腰酸就是说腿疼，跟她那死鬼爹一个德行。
想到这儿，程氏没好气地瞪了俞小葵一眼，“听见没，要吃自个儿挣去。”
白露暗暗翻了个白眼，偏头拿起靠在墙角的锄头，“地里头还有活儿，我们就不留三婶跟小葵了。”
程氏跟俞小葵就这么被赶了出去。
走在回去的路上，俞小葵还在惦记野板栗，忍不住嘟囔，“阿娘，二伯娘跟白露姐姐可真小气，几个板栗也不肯给。”
程氏也快气死了。
别说兔崽子了，连根鸡毛也没捞着。
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伸出手指头狠狠戳了两下俞小葵的脑袋，“我咋生了你这么个蠢货。进门前我跟你咋说的？就晓得惦记你那口吃的，你饿死鬼投胎啊。”
俞小葵委屈地瘪瘪嘴，不敢再吭声。
可程氏的气还没发泄完，“木头跟春花都晓得上山去采红姑娘换铜板，偏你这个懒货啥也不肯干。从明儿起，每天去给我采五斤，听到没？”
俞小葵顿时就不服气了，“二哥咋不去采？”
“你二哥有别的活计。”
俞小葵闻言，一张嘴撅得老高，“他能有啥活要干。”
她人虽小却也不傻，晓得自个儿阿娘偏心大哥跟二哥。
俞小艾一天天的啥正事也不干，她阿娘半句话也不说，偏要她去采红姑娘，还要五斤这么多，还让不让人活？
俞小葵的声音不大，程氏没听清楚，没好气地骂道：“又在嘟囔啥。”
俞小葵摇摇头，“没啥。”
“哎哟，大暑娘，你咋还在这儿？”张寡妇从地里回来，“你家小艾快把人地给烧了，老大的烟，你赶紧去看看。”
程氏一听，脸色顿时大变，火急火燎地往自家地里赶去。
这会儿天还亮着，黑烟腾腾地往上升，一眼就能看到。
还没走近，程氏就听见一阵吵嚷声，就怕自个儿子吃亏，她连忙冲过去，“你们干啥，快放开我家小艾。”
这边的甘薯地是耿家的，把人拿住的正是耿氏。
这耿氏从枣花村嫁过来，家里原是屠户，人也长得五大三粗的，站在那跟座小山似的。
这几日，她带着孩子回娘家住了两天，地里没人照看，村里的几个皮猴子就打起了主意。
结果，这一偷就偷上瘾了。
正吭哧吭哧埋头烤甘薯呢，耿氏突然就过来了，这一看，瞬间怒火中烧，三下五除二就把几个娃子按在了甘薯地里。
“俞小艾跑我家地里偷甘薯，说说吧。”
程氏为人泼辣刻薄，村里人大多不乐意跟她掰扯，但耿氏不怵，她从小杀猪宰羊，浑身都是力气，单手就能把程氏给拎起来。
这会儿大伙儿都在地里忙活，不少人听到动静都看了过来。
俞小艾从小就调皮捣蛋，人憎狗嫌，跟俞老三小的时候一个德行。
不光耿家的，别家的地也没少给他霍霍，自然，去老俞家掰扯，说法没讨到反倒还给人臭骂了一通。
多少人心里头都憋着火。
这会儿大伙儿聚在一块儿，胆子全都大了起来，纷纷议论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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