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小寒识字
见着自个儿男人，杏娘压抑的害怕跟委屈突然就涌了上来，“春哥，我好怕，娃娃会不会有啥事？”
俞春分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不会的，相信我，你跟孩子都会好好的。”
杏娘含泪点点头，依进他怀里。
白露看着两人，不合时宜地开口，“春分哥杏嫂子，这事不能拖，还是得叫老鲁叔瞧一瞧。”
“对。”俞春分连忙回神，弯腰把杏娘抱进怀里，转身看向白露，还没说话，白露就道：“哥你只管带杏嫂子回去，老鲁叔那儿我来去喊。”
俞春分点点头，随即抱着杏娘快步下了山。
白露跟俞小满也没耽搁，一个负责把红姑娘跟菌子弄下山，另一个则去找人。
这会儿，老鲁头刚巧在家，吃完饭正准备躺下打个瞌睡，过会儿俞小寒就该上门来学认字了。
上回，白露买了百三千回来，想了想还是得让俞小寒认字。整个黑石沟识字最多的就数他老鲁头。一家人商量过后，决定让俞小寒跟着他先把字给认起来。
一开始，老鲁头还不肯，倒也不为别的，只是觉着自个儿也是半吊子，很多字他也不认得，怕把人给教坏了。
后来，好说歹说，光认字，别的不学，老鲁头才勉强同意。
打那以后，认字这事双方就这么定了下来，让俞小寒每天午后就过来一趟，跟着学上一个时辰。
俞小寒聪明，也肯学，几天的功夫就认了十几个大字，没事就拿树枝在地上练着玩儿，连带着俞小雪还有宋氏他们也跟着学了起来。
白露冲进屋的时候，老鲁头呼噜声打得震天响。
“砰”地一声巨响，吓得人差点儿从床板上滚下来。
老鲁头气急地抓了抓头发，“俞小寒你个小兔崽子，说了几遍，门轻点推，门轻点推……”
“老鲁叔，是我。”白露喘着气打断他，“我家大嫂不大好，你快跟我去看看。”
老鲁头脸色一凝，“你说杏娘？”
“是，咱们快走吧。”白露拎起边上的药箱子就往外走，快得老鲁头在后头连连招手也来不及。
“这丫头。”
见状，老鲁头顾不得别的，赶紧把草鞋套上脚，匆忙跟了上去。
到俞家老宅的时候，俞老大跟曹氏也收到风声赶了回来。
“咋又不舒坦了？”曹氏拧着眉说道。
她的口气算不上好，杏娘原本挨在俞春分身上，一见她，脸色一白，立马坐直了身子，“娘，是我没用。”
俞春分是个疼媳妇儿的，立马就帮她说话，“阿娘，你别怪杏娘，家里粮食不够吃，她就是想去采点菌子。”
曹氏的脸色不大好。
杏娘见状，连忙扯住俞春分的袖子，让他别再说了。
她没用是事实，自打怀上孩子后，她的身子骨就比以前差了很多，别说去地里了，有时就是多走几步路，就感觉头昏眼花的。
有好几次，她都听见三婶在背后说她娇贵，没有小姐命，却一身小姐病。
曹氏也没真的怪她。
家里的情况她比谁都清楚，吃饱饭都成问题，别说杏娘肚子里还揣着一个，身子骨哪能不虚。
恰巧这时老鲁头到了，她说道：“先让老鲁头看了再说。”
说完，扯着俞老大出了屋，把地方让了出去。
屋外站着帮无所事事的妇人，听说杏娘不大好，全跑来瞧瞧是啥情况。
这会儿见曹氏绷着一张脸，七嘴八舌地纷纷劝说起来。
“别怪杏娘，你家大儿媳是个好的。”
“是啊，天刚亮就在洗衣服，烧饭，还跑山上去采菌子，割野草，我瞧着就没闲过。”
“这怀身子，头三个月最要紧，一个弄不好，孩子就……”
这话越说越没边儿，边上妇人连忙扯住这人胳膊。
曹氏脸色难看，沉着脸没吭声，目光却时不时往屋里扫。
俞小满站在边上，脸色惨白。
她的心一直提在嗓子眼儿，就怕大嫂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万一。那可是她大哥第一个孩子，也是阿爹阿娘的头一个孙子。
都怪她没用，没顾好大嫂，明明晓得大嫂身子骨弱，也不拦着。
要是孩子真的……
不多时，老鲁头就从屋里走了出来，“胎象不大稳，得吃药保胎。就是这药不便宜，你们看是配还是不配？”
曹氏想也不想，“当然要配，你只管说。”
“药是七文钱一贴，我先开五贴，出诊费就不收你们了，总共是三十五个铜板。”
这话一出，曹氏的脸色顿时一僵，现在家里所有的钱加起来也就二十七文钱，根本不够。不过她也没犹豫，转身进屋，从藏钱的柜子里拿出铜板，交到老鲁头手上，“现在家里只有这么多，差的八文钱我们想法子补上，先把药开了，成不？”
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过，大伙乡里乡亲的，总归有个不方便的时候，况且俞老大夫妻两都是敦厚的，不像俞老三一家子，说了会补上，那定是会补上。
老鲁头把铜板收进腰包，“成，过半个时辰，让小满去我那拿药。”
把人送走，俞小满红着眼眶走过去，“阿娘，我再勤快点，多剥些冰粉籽，一定能把钱挣回来。”
在里面一直听着外头动静的俞春分也走出来，“我明儿就去镇上做担工，一天下来怎么也能挣个十来文钱。”
俩孩子殷殷地看着俞老大跟曹氏，夫妻两只觉得既宽慰又心酸。
半晌，曹氏拍了拍两人，嗓音哽咽，“没事儿，只要我们踏实肯干，没啥坎过不去。”
见杏娘没事，妇人们也陆陆续续散开，白露瞧了瞧天色，“大伯大伯娘，既然杏嫂子跟孩子没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曹氏抹了抹眼角的泪花，“白露丫头，今儿这事多亏你了。”
白露摇摇头，“我们是一家人，春分哥跟杏嫂子也是我大哥大嫂，到时候娃娃生出来，不也要叫我一声二姑了。”
这话终于让曹氏破涕为笑。
就在这时，三房屋子的门被打开，程氏端着盆子从里面出来，瞥见他们站在院里，重重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道：“哟，娇小姐又病了？可小心肚子里的娃，别一个不好给弄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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