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开会
俞家这边一切顺当，里正那头却还在为开渠的事头疼。
一家子吃过晚饭，正在院子里纳凉。
里正手里拿着旱烟，抽一口就叹一口气，里正老伴没好气地说：“没找着水源前心烦，找着了还心烦。”
里正正烦着，“乡下婆子，你懂啥。”
话虽这么说，但其实里正心里憋得也难受，又抽了几口旱烟后忍不住说道：“这渠是开也不是，不开也不是。”
这话这几天里正老伴都听得耳朵快出茧子了，“你是想开还是不开？”
“我当然想开，可这开渠又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里正眉头紧锁，“转眼就快秋收了，少说得忙一个月，到时天差不多也冷了，等土一冻，这渠是别想开了。”
正磨着镰刀的大壮抬起头来，“阿爹，不如还是明天召集大伙儿去村口，问问大伙儿的想法。”
里正老伴点头附和，“大壮说的是，听听大伙儿咋想的，也省的你自个儿瞎琢磨。”
里正想了想，半晌后叹了口气，“就按大壮说的干吧。”
第二天刚过午时没多久，大壮二壮还有几个小的就敲响了左邻右舍的门。
这会儿都不在地里头，很快人就聚集在了村口的大榕树下。
白露他们路远，等到的时候树下已经围满了人。
“听说是为了山上开渠的事儿。”
“前头的河都见底了，也不晓得村里那口老井还能撑多久。”
“你们听说没，枣花村的人来找咱们里正了。”
“他们找里正做啥，莫不是想来借水？咱们自个儿也不够用，里正可千万别答应呀。”
“……”
黑石沟总共一百多户人家，一千来号人，听说里正要开会，大大小小老老少少全出动了，一眼看过去全是黑压压的人头。
白露他们找了个稍微凉快的地坐了下来。
很快，里正从后头挤过来，站在中央的大石头上。
他抬了抬手，示意大伙儿安静。
这会儿是日头最烈的时候，晒得人火辣辣地疼，再加上这么多人挤在一块儿，每个人都是又热又渴，想着赶紧把事说完回家去。
“今天叫大伙儿过来是说开渠的事。”里正直接道：“想必你们都听说山上发现了水源，但咋通下来还是个问题。”
“这不简单，学俞老二拿竹管子通下来不就成了。”有见过俞家水管子的人立马接口。
另一人附和，“就是，开渠费时又费力，咱还要忙地里头的事，哪有那功夫。”
有省力的法子，谁也不想费劲。
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吵嚷起来。
里正脸色一黑，气愤地拔高音量，“咋，你明年的日子不过了？”
“竹管子省力是省力，等入冬了呢，能经得住冻吗？你就只管着眼前，明年、后年、大后年……你都不过了？”里正没好气地骂，“一个个眼皮子咋这么浅。”
开头反驳的人被训斥，讷讷地闭上了嘴。
大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实里正的意思很明白了，就是要开渠。
“可里正，这开渠不是闹着玩儿的，这眼看就秋收了，大伙儿哪有时间。”有人弱弱地说了一句。
这也是里正愁的。
怎么看都不合适，可要是不开，万一村里的老井断了水，大伙儿天天去山上担水，那样更不方便。
白露看着乌压压的人头，想了想举起手，“里正叔，我有个法子，不晓得行不行？”
这次开会本就是听听大伙儿的想法，里正见状连忙道：“白露丫头，你有啥话尽管说。”
白露站起身，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我们只是要把水引下来，所以水渠不需要多大，一尺来宽就足够了。这样一来，咱们黑石沟算他四百个壮劳力，以十人为一组，每个组负责十丈，相信不出五天，就能挖通一条水渠到山脚。”
五天，莫不是在做梦吧。
话音刚落，底下瞬间就炸开了锅，闹哄哄的。
所有人都不相信白露的话，从来就没见过一条水渠只开五天的。
更有人酸不溜丢地刺她，“会做买卖有啥用，地里头的事还不是半点也不懂。”
“五天？怕不是昏头了吧。”
“果然是丫头片子，这话说出去不得笑掉人家大牙。”
倒是里正，还真认认真真思量起白露的话来。
他之前丈量过水源到山脚的距离，不到三千丈，要是照白露的算法来开渠，十个人负责一段，哪怕算上山路难挖，也都不算啥难事了。
一想到此，里正激动得整个人都在颤抖。
他压抑着情绪，冲闹哄哄的人群喊道：“都静下来！静下来听我说！”
吵闹的众人慢慢收了声。
“开渠事关黑石沟每个人，大伙儿有想法是好事，我想过了，白露丫头的法子能试。”
虽然里正这么说，但大伙儿还是对五天开一条渠这事觉得荒唐，不过都没有吱声。
见大伙儿还是将信将疑，里正放下一记重磅，“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这天指不定还要旱到啥时候，井里头的水也指不定啥时候就不出了，现在希望就在前头，你们不去干，难道等着干死渴死了才晓得去挖渠！”
里正扯着嗓子，喊得满脸通红，“我把话放在这里，不想渴死的现在就回家拿上家伙事跟我去山上。但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要不出力，到时等水引下来，半滴水你也别想沾。”
说完，就背着手挤出人群，回家拿农具去了。
里正很少有这么大火气的时候，大伙儿愣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吱声。
直到有人弱弱地冒出一句，我信里正，众人才纷纷回神，一个个老老实实地回家拿家伙事去了。
人都有从众心理，当一部分人动起来后，剩下的人也都跟着动了起来，最后大榕树下竟只剩下俞老三夫妻两个。
“一个丫头片子，吃昏了头发大梦了，竟然有人信她。”俞老三冷哼。
程氏自然跟男人一个鼻孔出气，“就是，让他们去好了，要不了两天就晓得上当受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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