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有苦说不出
是俞老三夫妻两，还有两个小的。
等白露他们转过身，程氏的脸色霎时一僵，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是二哥二嫂啊，这是咋啦？咋都站这儿了？”
俞老二眼神严肃，“三弟弟妹，阿娘这是咋回事？”
“啥咋回事？”程氏一脸无辜的表情，“二伯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我咋听不明白。”
俞老二质问道：“阿娘说你们磋磨她了？”
程氏眼皮跳了跳，手往大腿侧上狠狠一掐，往地上一瘫，“天地良心，阿娘不光是我婆母，还是我亲大姨，我咋能苛待她。家里头有啥好的，哪次不是头一个紧着她，你瞧瞧两个小的，就饿得只剩个皮包骨头了。”
说着，手藏着后头，照着俞小葵的后腰狠狠一拧，俞小葵吃痛，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阿娘，我饿。”
俞老婆子惊恐地看着程氏母女两，直摇头，“不是，老二你别听她们胡说。”
“我晓得阿娘你现在看二房发达了，瞧不上咱三房，可阿娘你咋能这么说我跟老三，这不是要我们俩的命吗？”程氏斜了她一眼，拍着大腿，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就因为家里头壮劳力不够，让阿娘你帮忙扛了点秫米，你咋就能这么编排我们，要是被村里人听了去，还不晓得要怎么戳咱们的脊梁骨了？”
还没分家的时候，俞老婆子就惯会摆姿态，地里的活全安排给他们兄弟三个，俞老二那会儿每天都忙得团团转，就没有停歇的时候。
倒是她自个儿，坐在树荫下拉着别人说家常，啥事也不干。
说句不孝的，他阿娘就是个好吃懒做的。
俞老二眼神怀疑。
俞老婆子见状，连忙抓着俞老二的胳膊，“老二，你得信阿娘，阿娘真的过不下去了。”
一家人日子过得好好的，白露可不想请个瘟神回去堵心。
生怕俞老二动摇，白露上前一步，“阿奶，大伙儿秋收都忙，三叔家地又多，粮食收不起来你也得挨饿不是，你就忍忍。”
这话无异于坐实了程氏的话，俞老婆子就是为了偷懒才在这里诉苦。
“不是，老二，你听阿娘的，阿娘没有。”俞老婆子拼命摇头。
她终于尝到了什么叫有苦说不出。
从前程氏这么颠倒是非污蔑二房大房的时候，她从来不听他们的解释，只一味地偏信程氏，她说什么就信什么。
为此，大房二房不晓得吃了多少闷亏，如今终于轮到她头上了。
明明是程氏这个娼妇为了让她干活，才给了她木薯糊糊吃，吃也只吃了小半碗，地里头那么多活，那点糊糊根本就不顶饿。
只要她一停下来，俞大暑他们这些狗崽子不是打就是骂，老三这个挨千刀的，就跟聋了瞎了一样，全当没看见没听着。
俞老婆子知道，这次如果不能从三房逃出去，她早晚有一天要被他们一家子给折磨死，所以她死命抓着俞老二的胳膊。
可白露哪里会给她这个机会。
不要相信做惯了恶的人会从善，老话也说了，狗改不了吃屎，俞老婆子骨子里就是恶的，就让她好好跟三房这些人呆在一块儿吧。
“阿爹阿娘，我都饿了，咱们赶紧回吧。”
俞老二被她一扯，从俞老婆子手里挣脱出来，老婆子还想上前，程氏一个眼疾手快将她摁住，嘴上说的贤惠，眼神却跟刀似的，“阿娘，你要是累了就上边上歇歇，我们来干。”
俞老婆子被她凶狠的眼神吓得一哆嗦，求救的话咽在喉咙里，就这一会儿的功夫，白露一家子已经走远了。
“大姐，你这衣裳真好看。”俞小寒无比羡慕地说。
宋氏也忍不住摸了摸，那料子摸上去滑滑的，是细绸缎子，铺子里要卖好几十文钱一匹，他们平头老百姓根本不舍得花那个钱。
“州牧大人给的。”
白露原先穿的衣服都是补丁，这次去找水源，忙上忙下地被石头树枝划破时常有之，蓟州牧就命人给她准备了两身新衣服。
“还有一身还没穿过，小雪，咱俩一人一身。”
俞小雪的眼底露出光亮，没有谁不喜欢穿新衣裳，“谢谢阿姐。”
宋氏却是瞪了两人一眼，“两个败家的玩意儿，这衣服穿着能干活？等回了家就锁进柜子里放好，等过年时候再穿。放心，你们俩的新衣服，阿娘都给做好了。”
俞小寒有些吃味，“阿娘，我也想穿新衣裳。”
宋氏揉了把他的头，“缺不了你的。”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往家走，一推开门，就看见周彧拿着连枷在拍打着秫米。
几人都吓坏了。
“哎哟，周先生，哪能让您干这活儿。”宋氏连忙跑过去，一把抢下连枷。
周彧被她推得后退了两步，站稳后摇摇头，“无妨，我从未做过这种活，想试试。”
宋氏坚决摇头，“这些都是咱们乡下人干的，您的手是用来握笔的，可金贵着呢，别伤着。”
周彧并不觉得读书人有多高贵，同样也从没有看不起庄稼汉过，一门有一门的学问，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白露走过去，“抱歉周先生，前几日不在家，怠慢您了。
周彧摇摇头，“俞姑娘客气。”
白露拉过俞小寒，“这就是我家小弟，想必先生已经认识。之前因为家贫，没能送他去学堂念书，所以至今没有开蒙，现在就跟着村里的赤脚大夫识字，还望先生不要嫌弃。”
来的这两天，周彧已经跟俞小寒聊过，对他的情况也有了个大概的了解，虽然没有正经地读过书，但看得出是个极聪慧的孩子，悟性很高。
周彧摸了摸他的头，“小寒很好。”
俞小寒仰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先生，你会留下来吗？”
白露也抬头看他，“周先生放心，束脩方面不会亏了先生，外头书院多少我们也给多少。就是家里的房子有些旧，不过先生放心，等秋收过后，我们家就会推倒了重新盖，到时候就清爽宽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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