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不养闲人
一家人走在回去的路上，俞小寒激动地说：“大姐，你真是太厉害了，跟县令大人说了那么多话，一点也不怕。”
俞小雪虽然没说话，但脸上也写满了崇拜。
只有宋氏的一颗心到现在还怦怦直跳，太吓人了，县令大人亲自跑到她家找白露，一张脸黑沉黑沉的，不像赏赐，倒像是来抓人的。
她又惊又怕，怕这丫头嘴上没个把门的，对着县令大人胡说一通。
俞小寒好奇不已，“大姐，你跟县太爷说了啥，咋说了这么久？”
白露摸了摸他的脑袋，“在说租地的事呢，外头流民越来越多，要是官府允许老百姓租地种，流民有事情干之后就聚集不起来了。”
“你咋这么大胆子。”宋氏心里憋着气，他们替她担惊受怕，她倒好，跟县令老爷们说起大事来了，万一说的不好，县令大人怪罪下来该咋办。
白露抱住宋氏的胳膊，“阿娘，州牧大人是个好官，他就是过来听听咱们老百姓的想法，说的不好也不会怪罪的。”
俞老二惊道：“州牧大人？”
这次蓟州牧过来黑石沟，就带了姚县令，以及各自的师爷，没有摆州牧的仪仗，算是微服。
刚开始的时候也对里正交代了，不表露州牧的身份，所以黑石沟的村民们都不知道。
宋氏没见过什么世面，“州牧是很大的官吗？”
白露幽幽地解释，“是整个蓟州最大的官，蓟州下面所有县的县令都得听他的。”
宋氏震惊得瞪大双眼，捂着胸口差点昏厥过去，“这，这么大的官？”
俞老二眼疾手快扶住她。
宋氏狠狠喘了口气，一把攥紧白露的手腕，“你没说啥胡话吧？”
白露好笑道：“没有，阿娘，州牧大人还夸我有想法呢。”
与此同时，黑石沟通往崂山镇的山道上，蓟州牧跟吴师爷也在说起白露。
“这丫头小小年纪，着实不简单。”
吴师爷赞同地点点头，“是啊，对事情有自己的看法和见解，只可惜是个女子，若是身而为男，只怕前途不可限量。”
蓟州牧也觉得可惜。
吴师爷知道自己这位老友最是惜才，不过他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给他提个醒，“今日俞氏露此锋芒，只怕已经成为姚东河的眼中钉肉中刺，你只怕要害了她。”
闻言，蓟州牧冷哼了声，脸色沉下来，“此等心胸狭隘之人竟也配一方父母。若不是流民之事迫在眉睫，本官早就……”
吴师爷连忙打断他，“大人慎言。我们初来乍到，根基尚浅，而此人在此为官多年，比你我根基稳固，要想对付他，还得徐徐图之。”
蓟州牧冷着脸点点头，“等流民之事解决，你就开始暗中收集证据。”
“明白。”
吴师爷点点头，听说姚东河的那个儿子仗着亲爹是县太爷，横行乡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此等恶人若是不除，安平县岂有安宁之日。
蓟州牧想了想又道：“对了，你再找个时间敲打敲打他，给他点甜头，万不可让他为难俞氏那丫头。”
这个他不说，吴师爷也会留意着。
那姑娘帮州里解决了那么大的难题，若是因此受到迫害，他们于心难安。
不过……
吴师爷跟他开起玩笑，“大人倒是当起了甩手掌柜，让属下去跟姚东河周旋。”
蓟州牧脸色稍缓，跟着笑起来，“辛苦百川兄了。前些日子偶然得到一张羊皮卷，上面的文字看着有些像毗兰文。我知道百川兄对毗兰文多有研究，若是不嫌弃，这羊皮卷就送与兄长。”
吴师爷平生有三大好，一好品茗，二喜甜食，第三就是喜好钻研异国文字。
听到这话，吴师爷喜不自禁，“那就多谢州牧大人忍痛割爱了。”
吃过午饭没一会儿，里正就匆匆过来，找白露商量流民安置的事。
他们现在被圈定在村子边缘的一小片区域里，由巡逻队的人负责看管着。
但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巡逻队的人白天要干活，哪有功夫天天守着他们。再者，这几十个人到了时辰就要饿，黑石沟又不是粮仓，哪能一顿又一顿地供他们白吃白喝。
刚刚白露跟两位大人提的让这些人先试行租田制，想必心里已经有章程了，得尽快定下来。
白露确实有一些想法，“首先，按户租地，一户差不多能租两亩，当然，家里壮劳力多的，可以多租几亩地，视能力而定。”
周彧拧了拧眉，“这些流民流亡到现在，定然已经身无分文，即便有地给他们种，没有苗种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里正眼巴巴地看着白露，“对啊丫头，没种子咋整，总不能村里给他们吧。”
育苗的种子也要不少了，就拿荞麦来说，一亩差不多要用到二三十来斤的样子。
十亩地就是两三百斤，里正表示给不起。
白露微微一笑，“给不起，咱们可以借啊。借二十斤粮食收五斤利钱，按上手印，等丰收的时候连本带利再还回来。一家不够借，咱们可以召集全村的村民一块儿借。”
里正猛拍大腿，“这是个好法子。”
白露补充，“我们家的养殖园也要开始动工，需要一定的人手。叔，之前我说要租十亩地的，今天县令大人也松口了，不如你先批给我呗，这样，地也能提前整起来。”
她立了这么大的功，里正哪有不应的，大手一挥，“成，等开完会我就给你去量地。”
有了章程，里正又马不停蹄地赶去了流民们暂住的地方。
刚才姚县令走的时候，罪魁祸首宋二狗、黑老四等人也一并给带走了，流民们人心惶惶，不晓得黑石沟的人会怎么处置他们。
被里正叫出去开会的时候，全都不安极了。
“都给我听好了。”里正站在大石头上，冷声开口，“从今天开始，黑石沟不会再给你们提供粮食。”
这话一出，所有流民都吓坏了。
“这是要饿死咱们吗？”
“求求里正放过我们，我们知道错了。”
“我们是被逼迫的呀，里正，求你开开恩。”
“……”
“安静！”里正骂道：“你们袭击了我们黑石沟，犯了大错，县令大人说了，要你们付出代价，记住这次的教训。从今天开始，想吃东西，就凭自己的双手来挣，咱们黑石沟不养好吃懒做的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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