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情起
【长夜未央13】
楚歌拉着大夫一路狂奔，大夫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气还没喘匀便被带到颜婉的床前为她诊脉。
龙琰神色担忧，一直蹙着眉，问道：“大夫，怎么样了？”
大夫没有马上回话，而是看上去神思不定，像是在反复确认着什么。
“到底是病了？还是受伤了？大夫？大夫！”龙琰焦虑不安，故而说话的声音很大。
大夫倏然回神，紧忙起身应道：“夫人既没有生病，也没有受伤，只是受了些许惊吓。”
颜婉慢慢张开眼，大家提着的心也终于可以放下来了。
大夫向龙琰行礼：“恭喜龙庄主！夫人她有喜了！”
龙琰闻后，惊喜不已：“真的！”
大夫再次肯定道：“夫人已身怀六甲一月有余，老夫这就为夫人开宁神安胎的药方。”
一向不苟言笑的龙琰此时欣喜若狂，其他人同样露出喜悦之色。
龙琰转过来呵责香儿：“香儿，夫人有喜，你竟毫无察觉！今天还让她犯险，幸好是虚惊一场，你可知罪！”
香儿立刻俯身跪地。
颜婉握住龙琰的手，向他解释：“这不怪香儿，我的月事大多不准，而且今天也是我执意要去西苑的。”
龙琰十分心疼：“西苑如此危险，你为何要去？”
香儿抱不平：“夫人是听到西苑那边传来很大的动静，实在放心不下庄主和小姐，所以才赶去的。香儿知罪，此事确是奴婢的失职，没有照顾好夫人，请庄主责罚！”
颜婉微笑着冲龙琰摇了摇头，而龙琰眼中满是对她的爱怜，说道：“我念在你以身护主、忠心耿耿的份上，功过相抵，起来吧。”
龙琰吩咐香儿随大夫去药房抓药，又令楚歌为今日之事善后，而他现在只想寸步不离地陪在颜婉身边。
落漪道喜：“恭喜二哥、嫂嫂！”她本想坐到床边，却被龙琰一把推开。
“干嘛啊！”
“你身上的血迹重，不吉利，怕靠太近会冲到孩子，你还是洗过澡、换身衣服再过来吧。”
落漪娇嗔道：“二哥，你嫌弃我，我还是不是你妹妹！”
龙琰向来不吃落漪撒娇犯浑的一套，将她推到门口，还挡住她的视线。
落漪推他道：“我要亲近的是嫂嫂，嫂嫂都没说什么，你瞎拦个什么劲儿啊！”
龙琰不让，落漪向里眺望：“嫂嫂，二哥心眼小，我晚些再来看你啊！”她对龙琰做个鬼脸，转身就跑开了。
落漪回到房间，见侍女正在为她准备洗澡水，不经意问道：“长春园的温泉池可改建好了？”
侍女福了福身：“龙灵盛会之前就已经修好了。”
落漪心道：“这么好的资源不加以利用，岂不是浪费了！”
长春园的面积不大，但园子里种满了芙蓉、蔷薇、海棠、紫藤……各种花草，沁人心脾。
长林城四季如春，这些花又被悉心呵护着，常年不败。
落漪沿着小径至一座人造假山，假山披着水瀑，潺潺水流自上而下，清澈见底。
这看似其貌不扬的假山里面可谓是别有洞天，露天温泉就藏于其中。
假山的右方有一入口，落漪从那里进去，一池温泉映入眼帘。
氤氲的蒸气犹如仙气萦绕四周，温泉旁边的群芳争奇斗艳。
落漪脱去身上的衣服，全身慢慢浸入池中，顿觉一股温暖之意。涓涓细流抚摸着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柔软而顺滑，细腻而亲和。
落漪细细体味着这股温润的感觉，树叶上的水汽凝结成水珠滴在她的额头。她张开眼，仰头望向即将日落的天空，流光四溢的彩霞。
一阵微风拂过，吹动了树梢，有些不安分的花儿耐不住寂寞随风而走，有的落在泥土里，有的漂在水面上。
落漪伸出手，一朵芙蓉花瓣落于掌心，芙蓉温柔、高洁，让人心生怜惜，像极了颜婉。
落漪想起她说过的话，放下前尘，是为解脱，珍惜眼前，方能长久……
这时，一个庞然大物从天而降，扑通一声坠入水中，溅起层层水花迎面而来，落漪抬手一挡。热雾四起，模糊了视线，她未能瞧清落体的样貌，只听见由远及近的步履声。
落漪破水而出，手指轻轻一挑，身子凌空旋转，白衣围裹，她展开双臂，顺势伸进了衣袖之中。
随即脱袖而出的白绸缠绕住树枝，落漪向后用力一拉，漫天的各色花瓣飞扬，似一卷风沙扑向闯入温泉的那人。
那人只用披风挡住脸，不闪躲，不反击。待飞花散去，落漪才看清那人的模样，是楚歌。
落漪问道：“楚统领，见你脚步急快，是在追捕什么人吗？”
楚歌躬身行礼：“属下奉庄主之命教训一无赖，一路追他至此，假山上跟他过了几招，一掌下去便没了踪影，不知大小姐是否瞧见？”
“无赖？为何被叫做无赖？”落漪半懂不懂。
“前些日子他对大小姐不敬，庄主知道后大发雷霆，定要属下好生教训他一顿。”
落漪已然猜到这个无赖是何许人也。
“我刚刚确实看见一个人影，但这里氤氲之气弥漫，我没看清样子，只瞧他好像往那个方向逃去了。”落漪随意指了一个方向，楚歌便朝那个方向追去。
落漪的目光往水里探了探，水面平静，她见楚歌没了身影，才坐下来，双脚伸进水里，说道：“出来吧，别藏了。”
水上依然毫无涟漪。
落漪心生疑惑：“难道刚刚落下来的人不是他？可楚歌嘴里说的无赖明明就是他啊！难道是在水里憋的时间太久憋死了？”
落漪刚想进到水里一探究竟，慕枫便像鲛人一样钻出水面，身体上浮，他甩了甩头，落漪用衣袖遮挡溅过来的水珠。
慕枫捏着肩膀，苦着一张脸，抱怨道：“这个楚统领下手也太狠了，他那一掌直接给我打水里了，差点没把我的肩骨拍断，还有我的后背，摔得我感觉快要裂开了一般。”
落漪俯下身，手指勾起慕枫的下颚，看着他说：“谁让你这个无赖对我不敬的！活该！”
慕枫抓住落漪的脚踝，将她拉入泉水之中，一把搂紧她的腰。
落漪挣扎道：“这里是龙灵山庄，你胆敢再对我无礼，我定会告诉二哥，让他废了你！”
慕枫贴近她的脸颊，轻声道：“既然如此，你刚刚为何还要掩护我？”落漪扭头不睬，耳周还弥留着他刚刚呼出的热气。
慕枫的嘴角荡起一道绝美的弧度：“因为你舍不得我受伤，是不是？”
落漪矢口否认：“才不是！”
慕枫剑眉轻挑，口角间笑意犹在，落漪躲闪他逼视的目光，似有一股甜香围住他们。
慕枫又道：“你刚刚说我胆敢再对你无礼，你便要让我成为废人？”
落漪“嗯”了一声。
“那我来验证一下，你说话算不算数……”语落之际，薄薄淡淡的唇便吻了上去，落漪呆住。
慕枫柔韧的唇极具占有欲，一寸一寸，直叫人难以喘息，落漪无力地挣脱了两下，双臂被他禁锢得死死的。
温流漫过，丹唇湿润且绵软的触感令人流连，慕枫没有过分贪心，反而见好就收，恰到好处。他凝睇着落漪，两人脸与脸之间仅有一指之距，湿漉漉的长发淌着水。
暖风轻轻，花瓣纷纷。
究竟是他先俘获了她的芳心，还是她先扣动了他的心弦？
落漪能真真切切地感觉到慕枫的鼻息，而慕枫能实实在在地感受到落漪的心跳。
猝不及防，落漪一巴掌将慕枫扇入水中，咕噜咕噜的泉水浸灌周身。
这次下手比上次重多了，慕枫被一下子打蒙了，晕眩之感不断，巴掌印留在肌肤上，红肿了半边脸。
落漪离开温泉，弯了弯嘴巴，对水中的慕枫说：“你不是想验证我说的话算不算数吗？”
她旋即大喊“非礼”！又大叫“救命”！
慕枫飞离水面，本想上去捂住她的嘴，但落漪早就一个莲步离远。
慕枫只能择路逃跑，可楚歌的大刀已经朝他砍了过来，若不是他躲闪及时，可能项上人头都搬家了！
这场架打得精彩，落漪津津有味地观看着，本来两人的功夫不差毫厘，但慕枫输就输在没有兵刃上。
过了一会儿，胜负便已分明，照楚歌这架势，若再没人制止，慕枫可就真成废人了。
落漪袖间飞出的白绸缠住楚歌攻击的长刀，楚歌手腕旋转，刀刃划破白绸。
落漪的另一条白绸将慕枫拉至身边，由于转动的速度过快，趔趔趄趄，两人撞到了一起。
落漪脚底一滑，就要仰进水里，慕枫抓住她的纤手，天翻地覆间，两人互换了位置。
楚歌趁势一掌，又将慕枫打入水中，这回他是一头扎进去的，姿势过于滑稽，落漪没忍住“噗嗤”地笑了出来。
落漪拉着楚歌离开，留慕枫一人在水里扑腾，这一遭又使他灌了好多的水，咳呛了好久。
慕枫艰难地爬上来，躺在地面，对着天空傻笑：“你还是舍不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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