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二弟瑾言
房内有说有笑的声音走进,一体态纤细,略施粉黛的女子拨开帘子,笑意盈盈的出来,打量了眼瑾音和文山,笑着冲虎子点点头:“俩孩子倒是挺齐整的,进来吧。”
“拖红玉姐姐照顾一二!”虎子哥见着来人,双眼一亮,忙不迭弯腰陪笑,又叮嘱瑾音和文山嘴巴甜一点。
红玉见虎子滑稽逗笑的样子,用手帕捂着唇轻笑,赶他:“好了,你再说下去老夫人了不开心了!”说完就示意瑾音和文山跟进来。
这顾府老夫人也在里边?瑾音暗自想着,已和文山走到了里间。
屋内围坐了一圈女眷,正有说有笑。见着红玉带着两个小孩进来,坐在正中为首、鬓发如银的老太太,笑着打量瑾音两个,出声道:“好孩子,你两个是谁家的啊?”
被一群珠钗凤翠的女眷用好奇的目光打量,文山神情发窘,脸色微红,双手一拱,做了一辑:“老夫人好,我是杨木匠家的小子,特前来给老太太祝寿,祝老太太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顾老太太十分高兴,不停点头,发间凤钗微颤。她又笑着看向瑾音,瑾音也行了个礼:“小女上叔伯家走动,恰逢老太太您福寿,便想着也来蹭一蹭老太太的福气。祝老太太……”
瑾音停顿了一下,想了想也是微微低头。她其实也准备说福如东海 寿比南山的,只是不好再重复文山的贺词,否则显得她俩个上门太没诚意。
作思考状,片刻才露出不好意思表情说道:“祝老太太世宇无疆能万代,人生过甲望春秋。”
老太太听完她的话,更是满意,对着左右女眷说:“这丫头,说的倒是新奇文雅。”女眷纷纷出声附和老太太,屋内一时欢声笑语。
顾老太太又问:“可是上过学啊?”
瑾音恭敬的摇摇头:“小女是乡野丫头,不过跟着母亲略识过几个字,今日见老太太富贵逼人又慈眉善目,心里头便不自觉冒出来这话了。乡下人粗野,叫您见笑了。”
顾老太太被瑾音这一讲,心情越发愉悦,手指着她们两个说是个知礼的。又问了瑾音和文山几句,便对着身后伺候的笑着嬷嬷颔首,嬷嬷微微点点头,上前塞了两个锦囊到瑾音和文山手里。
红玉这时又走上前来,笑着打趣:“还是老夫人心善,你们还不谢过老夫人!”
瑾音和文山赶忙又冲老夫人行了一礼,老夫人笑着摆摆手,红玉这才带着瑾音和文山缓缓退出去。
门口守着的虎子哥见他们出来,一人手上还拿着一只做工精致的锦囊,忙朝红玉作揖,红玉侧了侧身子,笑着说:“这俩孩子会说话,把老太太哄的开心。”
寒暄几句,虎子才领着瑾音和文山出门,一路不停夸她们两:“往日上门祝寿的小子别说见老太太,就是赏钱也只得三五铜板。你们今天运气真好,不仅在老太太跟前祝了寿,还得了笔丰厚的赏钱,看来老太太十分喜欢你们两个的话!不错,是个有福气的!瑾音,以后打了猎物还是带过来府上,我看管事很满意你打的野味。”
瑾音和文山对视一眼,二人都笑了。瑾音忙朝虎子哥道谢,虎子没说什么,也是一脸笑意盈盈。
先是管事很满意,接下来又得了老太太喜欢,他脸上也有光啊,这可是他带来的人,不正说明他办事有力么,他升职在望啊!
一路领着他们走到府门口,和庆山招呼了一句,虎子便也回府忙活去了。老太太寿宴在即,府里正忙的团团转。
文山从袖口拿出锦囊炫耀,他爹“呵”了一声。文山再打开锦囊,居然是一小锭银子。
瑾音也打开锦囊,和文山一样。庆山哥拿过银锭摸摸瞧瞧,羡慕的不得了,看了会才还给瑾音,让她好好收起来,才道:“顾府可真是有钱!”
其他人深以为然,瑾音也十分赞同,又想着一贫如洗的家,叹口气:什么时候她家才能脱贫啊!
才低落完,又给自己打气:慢慢来,一口气吃不成胖子。现在手上有了点钱,也有了养家的一技之长,日子总能过起来!等再过段时日,便把瑾言送去上学。
瑾音想的出神,文山拉了拉她的衣袖:“瑾音姐,酒楼就在不远处的河边,你要过去看看瑾言吗?”
瑾音闻言忙点头,自她穿过来,就还没见过这个二弟,这次来了镇上怎么也得来探望一下。
坤叔本来让她一起回去吃过饭再来看瑾言。可瑾音今日两手空空,连蘑菇都没留下一些给坤叔家,哪里好意思再去人家家里蹭饭,便推拒说见过瑾言,还要去集市买些家用粮食,晚一点就赶上罢市了。
坤叔只得作罢。瑾音想着,下次上镇上,怎么也得计划好,不能再空手上门了。
约定好午时在城门口碰面,瑾音便朝着不远处的酒楼走去。
时候说早不早,可离午饭又还有一两个时辰,所以酒楼的人也算不得多。
瑾音在酒楼门口朝里看了看,并未见着谨言。一伙计见她要走进来,又见她身着破旧,立马伸手拦着她,没好气地问:“干嘛干嘛,瞧你这打扮也不是能吃的起饭菜的人。”
瑾音噎了一句,这世上真是从来不缺踩高捧低的人,这个小哥高高瘦瘦,尖嘴猴腮,嫌弃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个小乞丐。
瑾音深呼一口气,挂上微笑,好声好气地道:“小哥您好,我是杨瑾言的阿姐,他在这里干活,您能帮我叫他一下吗。”
这伙计一听是杨瑾言的姐姐,更没好气了,鼻孔哼了一句:“就在外等着,可别进来,弄脏了我们酒楼的地板。”说完他转身还嘟囔了句:和杨瑾言那小子一样,真是穷酸。
瑾音脸带微笑,手已不自觉攥紧拳头,举到眼前,思考着揍他一顿的可行性。再一见自己瘦瘦弱弱的小拳头,泄了口气。算了,就这小身板,只有挨揍的份。
瑾音倒也不是不想出言怼他,可瑾言还在这里工作呢,只能安慰自己: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阿姐,你怎么来了?”一清瘦男孩急匆匆跑出来,手上湿漉漉的,还有不少皲裂。
待他走到跟前,见瑾音看着他的手,便拿抹布擦了擦手,才问道:“家里出事了吗?”
声音里还带着隐隐的担忧。瑾音叹口气,摇摇头:“没事,家里一切都好着呢。”
“那就好。”瑾言如释重负,本想让她进来坐会,可一转身,刘小五正防贼似得盯着他们姐弟俩。
瑾音瞧出了他的窘迫,忙拉住他,冲里开口:“小哥,我和我弟在旁边说两句话。”
说完便拉着瑾言走到一侧。瑾言面色已如常,问了家里弟妹情况,又问了瑾音前段时日生病的事宜。都说长兄如父,放在谨言这个八岁的孩子身上一点不为过,稚嫩如他方方面面考虑周全,问了个边。
瑾言一听瑾音会打猎,吃了一惊,不过他又想,父亲就是猎户,阿姐年幼时也是跟着父亲学过的。若不是为生活所迫,阿姐一个女孩子怎么会上山去。
瑾言没有察觉瑾音内里已换了芯子,毕竟他这两年出来做事,一年到头回去的少,即便是弟妹,现在也有了很大变化。
待他问完家里情况,瑾音才开口问了问他的境况。虽然他只是报喜不报忧,可瑾音也明白了他现在的境地,在酒楼的日子可能并不轻松。是了,做学徒工的日子怎会好过呢。
除了跟着账房学习,酒楼里切菜洗菜、端茶倒水、打扫卫生的活也都是不能落下的。
瑾音看了看他发白的衣服,还有满是刀痕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瑾言,家里无需挂念,你以后也不用寄钱回来。现在阿姐打猎,总不能饿着。”
瑾音本想说以后让他念书的事,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若是这事成不了,岂不是给了他希望,又叫他失望。还是攒够了钱,再和瑾言讲吧。
瑾音默默盘算了下,今天带来的蘑菇总共133斤,一斤3文钱,顾府账房给凑了整,算了400文钱。黑木耳不算多,才十斤左右,给了6文一斤;还有带来的野鸡野鸭,不过五斤,卖了80文。一算下来,统共也才540文钱。再加上顾老夫人赏的二两银子,以及家里攒着的几个铜板,也才不到三两银子。
老太太这次的算是意外之财,以后也不会再有。打猎的话,补贴家用倒还过得去,只是......看来还得去市集逛一逛,瞧瞧有什么赚钱的机会,否则猴年马月才能攒够给他们上学的钱啊。
瑾音心里这样想着,从衣袖拿出10个铜板,塞到他手中,不由他拒绝:“瑾言,出门在外不比家里,要花钱的地方很多。不要推拒啊,阿姐会顾好家里,你在外也要好好照顾自己,跟着先生好好学,不要落下。”
瑾言闻言,这才郑重地点点头。心里却想:这钱他先攒着,等攒多点再一起给阿姐。
一群青衣长衫,头戴纶巾的十一二岁少年,有说有笑走进酒馆。
瑾言侧头,眼神中的羡慕一闪而过,还来不及细看,瑾言便已收敛好情绪,脸上看不出半分,对着瑾音说道:“阿姐,有客人来了,我得先去忙了,你.......”
他话还没说完,便听得刘小五出来骂道:“还不进来招呼。”
瑾言顿了顿,冲瑾音抱歉一笑,应了句:“知道了小五哥,我这就来。”说完便回了酒楼,忽视刘小五的脸色,麻溜的招呼客人就坐,并不把刘小五的奚落放在心上。
瑾音站在附近,看着瑾言麻利的擦桌子、烧茶倒水、传菜上菜,又去拨打算盘,记录账目。
瑾音默默地看了一会,心里也说不上来的滋味,有心酸,又难过,也有一些莫名的情绪。可能是原主的亲情牵绊,也可能是看着本该在父母膝下嬉闹的谨言,已如同一个大人扛起生活的担子,她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
若说之前,想让瑾言去上学,纯粹是因为封建社会女子无法上学,她又见瑾言确实是个有天分的,便想让瑾言带着她跨越阶层,过上不用土里刨食的日子。
那现在,她便存了些真心实意,希望他们有条好出路,日后的选择更多,不必过得如此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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