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舞台
僵硬的观众占满了前排的位置，将视线拉远，看见两侧上层的包厢也是如此。
阴暗的、遮蔽了光线的包厢内，一双双空洞的眼眶正对着下方的舞台，
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窜上秦郁的脊背。
会场此刻就像笼罩了一层拨不开的阴霾。每走几步，她都朝包厢的位置看一眼，那些空洞目光让人觉得自己处于随时被监视的状态。
走在前面的岳臻倒是没有表现出丝毫慌乱，一行人继续朝舞台的方向走。
越靠近舞台，一股腥腐的气味就越明显。
乐曲的声音离她们更近了，诡异的、给人带来震栗的声音逐渐包裹住她们每个人。
舞台正前方的乐池，一整个交响乐团的人正在演奏。
指挥家面颊凹陷、头顶的位置有一个窟窿，洞口早已凝结，残留着黑色的粘液。麻绳串过他的两只手，高高扬起，指挥着他的乐团。
首席小提琴手的面部已经扭曲，下巴开裂，但手上未停止过奏乐。
右侧的大提琴手的大腿与琴彻底融为一体……
岳臻靠近几步，看见绳子穿过这些人的躯干与四肢，通往地板的缝隙、钻入墙板镶嵌的缺口。
台下的观众空洞的眼眶，专注地看向舞台；台上的歌者被绳子牵引，唱出一句句高昂音律；交响乐团在演奏着曲目，配合无间。
小队的靠近也没有对这些人造成任何影响，仿佛他们就该如此，一直如此。
台上的是歌剧《图兰朵》，现在正好演到全剧的重头戏。
秦郁在此之前从未真正在现场看过歌剧，但通过网络和学生时代的课上，欣赏过一些著名的片段。
此刻她却产生了奇异的念头，她认为这里的演奏和歌声，比她曾经听过的任何歌剧更加古怪，却又更加出色。
站在会场前排，歌声和乐声冲击着她们的耳膜，莫名产生了一种又留恋又恐惧的心情。
两句重复的高音颇有气势地递进，在她们的目光下，整个剧场气氛拉到最高，在磅礴的音乐中，这一曲结束了。
经过片刻衔接，舞台侧边的演员旋即出现，与台上腐败的男主角对唱，他们身上的麻绳直通舞台上方晦暗的尽头，每个动作都异常协调。
如果能忽略那些污渍，舞台上的演员的服装可以称得上精致，布景的细节非常考究。
忽然间，秦郁感觉到异样，在眼角余光难以察觉的方向，有个细微的东西贴着地板在向她们靠近。
“小心！”岳臻喊了一句。
同一时间，秦郁看到了脚边的麻绳，利落地躲开了。
在她旁边，另一根麻绳立刻缠上了陈凯莉的脚踝，她来不及挣脱，被绳子猛地一抽，侧跪在地。
她正要去掏出匕首，旁边的秦郁一个拧身，迅速将她脚踝上的麻绳割断。
那绳子就像被抽走了生命，无力地垂落在地上。
一转头，方才准备袭击秦郁的麻绳再次朝她卷来。
在秦郁抬脚的时刻，绳子被岳臻狠狠踩住，左手一划，露出一抹寒光，将其割断。
三人马上直起身来，弓起身体防备四周。
顷刻间，有数根绳索从观众席在向她们靠近。
绳子如同匍匐的蛇，摩擦着地板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伺机给予致命一击。
“走！先出去。”岳臻大喊一声，右手将枪收回枪袋。
为了躲避地上的绳子，她们离开的脚步越来越快。
踏上另一侧的阶梯，上方的包厢立刻铺天盖地般延伸出几条细细的麻绳，像雨水的细线，卷向她们的手臂。
岳臻在前方开路，她形如鬼魅，周围的绳索都无法靠近她，手上的匕首扫向每个从前方袭来的绳索，留下一地断绳。
秦郁没见过这样的仗势，凭着本能拿匕首反击，并有意地与岳镇保持了一定的间隔，跑动时挥舞的匕首才不会伤到队友。
陈凯莉在后方忽地跃起，在绳子即将缠在她身上之际，同时拽住，握住刀刀右手向下一沉，瞬间线屑飘扬，浮动在空气中慢慢下落。
舞台方向继续进行着表演，传来繁音促节的合唱。
“fuggi！”
音乐与绳索断裂的声音接连响起。
——“va\''lontano，va\''lontano!”
越接近门口，绳子的速度反而变得缓慢，岳臻拉开他们进来的那扇门，匕首接连砍断了几根袭来的绳索，让后面的秦郁和陈凯莉先出去。
——“fuggi!”
随后门被用力关上，将绳子和大部分声音隔绝在内。
重回到熠熠生辉的长廊，秦郁额头冒出汗珠，长吁一口气。
但周围幽幽飘荡着的乐曲又在时刻提醒着每个人，刚刚所经历的一切。
舞台绝不止一个，刚刚的图兰朵只是这庞大剧院的其中一组声音。
岳臻将匕首收起，通过耳机与肖皑皑他们对话。
“之前谢谢啊。”陈凯莉喘了口气，对旁边的秦郁说，“想不到你反应还挺快的。”
“我没有枪，一直握着匕首，所以才反应过来了。”
秦郁嘴微微一抿，她说的是事实，岳臻和陈凯莉进入会场一直拿着枪，在对付绳子方面还是小刀更加方便。
不过跟上次在地铁相比，轻柔的绳子看起来好对付得多。
果然只是1星的危险程度，加上队友，这样的情形秦郁自认为完全招架得住。
就是烦在数量多。
“绳子都是从观众席和包厢里伸出来的，想我们都变成观众吗？永远留在这里欣赏歌剧。”陈凯莉吹了吹刀上的绳屑，将它收回腰间。
永远留在这里……一想到刚刚自己还对音乐的表演所感触，秦郁觉得汗毛竖起。
耳机那头的肖皑皑二人没有发现裂缝的痕迹，听了岳臻的说明后，沟通一番，准备上楼汇合。
“在我们进门的时候，这些绳子没有立刻攻击我们。”秦郁回忆道。
岳臻点头回应，“现在不能确定是什么触发了那些绳索，可能是我们太靠近舞台，或者逗留的时间过长。”
“没事，这种绳子，来一个砍一个。”陈凯莉整了整衣服，活动起了筋骨。
三人没再进入会场，只在外面搜查。
从这层的围栏可以看到楼下主厅的大理石地板，后方的长廊内还有众多同刚才一样的双开木门。
只要不进入舞台会场，这里就像一个真正的豪华大剧院。
细微的走动声从楼下传来，秦郁等人正好处于拐角。
岳臻靠在墙边听了一会儿，微微朝前一探，见是肖皑皑与朗逸，这才走出来。
“怎么样，有受伤吗”肖皑皑和朗逸见到队友，两步并一步地从楼梯上来。
“我们都没事，你们那边什么情况？”岳臻这才想起拍掉身上的碎屑。
“楼下有好几个大休息室，但里面没有人或是其他生物。”朗逸耸了耸肩，“我们还去了其他房间，摆的都是舞台剧的服装和道具。”
岳臻视线看向长廊深处的分岔。
“裂缝极有可能在这条长廊的某个舞台场馆。这些绳子没什么杀伤力，但数量太多了，我们最好一起走。”
“是的，这个情况来看，人多一点比较保险，可以互相照应。”之前听完几人的描述，肖皑皑大致了解了会场内会遭遇的情况。
“你们刚刚进的是这里，是吗？”朗逸附耳靠向门边，不禁皱了眉头。
岳臻长廊上没什么问题。先从左边开始勘查，记住，速度要快。”
他们推开左侧的第一扇门，舞台上搭建了广场的风景，欢快的舞曲里面正在上演一出芭蕾舞剧。
女主角穿着红色百褶舞裙，拖着糜烂的双腿，与面部化脓结痂的男主角跳跃舞动。
艳丽的裙摆随着她每一个动作旋转，成为整个会场的焦点。
男主角布满裂口的双手轻轻抚向她曼妙的腰肢，用脚尖谱写他们的罗曼史。
旁边的群舞们晃动着黄色的纱裙，摇曳在舞台两侧，带着阴森的气息，动作整齐而优美。
每一步都踩着节奏点，在台上翩翩起舞。
初见这样场景的肖皑皑与朗逸明显楞了一秒，哪怕岳臻提前告知了他们里面的情况，终究是与亲身经历不同。
肖皑皑算是在外勤工作了许多年的人，但从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不免觉得震撼。
不像第一次进入会场那样小心翼翼，他们迅速察看完后，在麻绳袭来之前立刻退出了会场。
再推开了下一扇门。
长廊就像个无底洞，前方还有更多的舞台在等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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