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相信我
舞台的地面上依旧罩着一层薄烟，每踩一步，烟雾就在脚边荡起涟漪，然后在重新笼回。
站在这里，可以看到整个会场。
从踏上舞台开始，秦郁就有种说不清的，心里发毛的感觉。
她原以为，舞台的场景已经足以给人巨大的冲击，熟不知站在舞台看出去的画面，才是真正的瘆人。
这里承载所有观众的视线，近百双目光注视的方向。
能够隐约看到每个人的模样，有些狰狞、有些十分凄惨。
面前的座位、周围的包厢……
莫名的视线从昏暗的光线中探出，一个个诡异的、枯烂的面孔齐齐朝着这里，注视着自己。
其实到目前为止，秦郁认为自己还能招架得住。与地铁站那次相比，她们都还没遇到特别危险的事情，像绳子的袭击，在有了心理准备后，根本不算什么。
但整个会场给人的感觉过于压抑。
直到看见穿梭在走道之间的朗逸，才使得这幅画面没那么恐怖。
秦郁别过头，不想再看。
陈凯莉谨慎地走到众多烛台之后，再去往装饰用的台阶，挨个检查布景之后是否有藏匿着东西。
秦郁与她分开两路，沿着舞台边缘走。
灯光在舞台上映照着，木船上的女子一身白色花边长裙盖住脚踝，坐在船上。几缕如干草般的波浪卷发上，夹了珍珠的白色发饰。她嘴巴微张，仰望着面前的男子。
在前几个会场，没能有机会如此近距离地观察过这些演员。
秦郁侧头盯着白衣女子的嘴，试图透过这研究出他们的发声构造。
那些诡异又悦耳的歌声，真的都是他们唱出来的吗？
然而除了黑乎乎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也不见牙齿。秦郁几乎想把她的嘴撬开，但还是忍住了。
船上的两人身上都串着线，细线被绷地紧实，一样延伸至舞台的最高处，无法看到尽头。
男子身着西服，黑色披风下的身材显得格外瘦弱，不仅仅是干瘪，更有种从内而外的羸弱感。
从这两具残破的人体中，秦郁竟言不尽意地感受到他们之间的情感。
男子俯视着船上的女子，浑身上下流露着对眼前人的狂热。
他的面部已经变形，面颊上有碎裂的凹痕，看上去这具身体遭受了过残忍的对待。握着撑杆的手指枯如树枝。
秦郁看着他的面孔，刹那间，终于明白这舞台的奇怪之处。
“我发现了一件事情。”秦郁疾步走到陈凯莉身边，“少了个重要的道具。”
在《歌剧魅影》的故事中，魅影从不以真实面目示人，他永远会戴着面具，特别是在他挚爱的克里斯汀面前。
凭借小时候在音乐课上的记忆，秦郁回想着剧情。
这位剧院的“幽灵”欲将美丽的克莉丝汀带到他地下的住所，乘船行驶在幽暗的地下河。
应该就是面前的这个场景了。
这是少女克里斯汀第一次见到魅影的真身，距离她好奇地揭开魅影的面具，应该还有两首歌曲的时间。
“少了什么？”陈凯莉立刻转过头问秦郁，仿佛她注意到了一个大发现。
“一个面具，应该是白色的，半张脸的面具。”秦郁在脸上比划了一下，给陈凯莉讲解。
接着说道：“不知道会不会在周围，我找找。”
陈凯莉点头，“我这边也留意。”
秦郁绕到木船周围，只看到几支未点燃的白色蜡烛，留下来的蜡滴紧紧附着在木船上。
耳机偶尔传来岳臻和肖皑皑沟通的声音，带着电流窜过的沙沙声。
肖皑皑在后续的会场寻了遍，都井然有序地上演着歌剧。岳臻找到了没有找到包厢座位的入口，倒是进入了杂物间。
“肖皑皑，你要帮忙就说啊，那些绳子可烦了。”陈凯莉说话时没有忘记检查舞台的周围。
肖皑皑哼了一声，“等那些绳子冒出来，我都退出会场了。”
“凯莉，你们怎么样？”岳臻与肖皑皑讨论结束，便问起了这里的情况。
“我们有点想把这些人体解剖了看看，但等你们回来在讨论吧，现在我们在舞台。”陈凯莉突然又想起什么，补充了一句，“对了，秦郁有发现。”
在她说的时候，看向了秦郁，然后手指了指耳机。
秦郁有些意外地按了耳机，迅速组织好语言，“裂口所在的这个会场，上演的是《歌剧魅影》，我翻了乐手的乐谱。但舞台上似乎少了个重要道具，一个白色的面具。”
“魅影的面具吗？”岳臻那头传来冷静的声音。
她知道这部音乐剧，只是先前没与这个舞台的场景联系在一起。
“好像还真没见到面具，我都没发现这是《歌剧魅影》！”朗逸惊讶的声音顺着耳机和会场空间传过来。
就像秦郁说的，这是个重要的道具，如果在台上见到一个戴着白色半脸面具的男子，对音乐剧稍有了解的人都能猜到是什么。
“这倒是提供了一个新思路。”肖皑皑惊喜地说，“我会在检查的时候，留意魅影的面具，大家也都留心。”
“解剖的事，先别轻举妄动，等大家汇合，注意安全。”岳臻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沉稳。
随后各自切断了联系。
陈凯莉一下踩上那艘木船，同对待其他观众一样，小心地摸索着他们身上的东西。
地上一片迷蒙，秦郁蹲下身，用手拨开层层烟雾，从舞台一侧沿着边缘开始检查。
没走几步，右手一挥，她的指尖似乎触碰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立刻反手一探。
用薄雾中抓起了一顶黑色的宽檐礼帽。
她将帽子在魅影身边比划了一阵，没敢贸然带上，但猜测应该就属于他的。
拿在手上行动又不便，于是将它搭在船舷。
搜寻一圈，依旧没有面具的踪迹。
舞台左右两侧是厚重的黑色侧帘幕布，按秦郁一般的认知，是演员通往剧院后台的地方——方才的会场里，每一幕转换，演员都是从这个地方出现的。
陈凯莉与秦郁在舞台上搜索无果，便朝着侧边的幕布方向小心翼翼地探去。
正当她们接近拐角处，黑色的幕布突然动了一下。
两人同时看见，神经立刻紧绷，后退几步。
秦郁抽出腰间的匕首，同一时间，陈凯莉抬起右手，枪口对着幕布的方向。
“我们舞台左侧幕布，有动静。”陈凯莉按下耳机，轻声说。
“是我，岳臻。”熟悉的声音顺着耳机和幕布中传出，侧帘很快被掀开，接着岳臻拿着枪的高挑的身影缓缓走出。
“你怎么从这里出来的？”秦郁见来的是岳臻，稍微放松一些，但也没有马上放下戒备。
先前岳臻在耳机里说的是去杂物间。
地铁里他们的同伴变成了另一种怪物的场景，秦郁还没忘记。
“我刚刚原以为是杂物间，走到这里才发现是后台。”岳臻简单地解释。
“你”秦郁看着岳臻，将原本想说的话吞回。
“怎么了？”岳臻看向秦郁。
“我想说，你胆子真大。”秦郁眼睛中闪过一丝慌乱。
岳臻笑了笑，把枪收起来，“怎么还夸起师父来了？”
秦郁一时哑然，也确信面前的人就是真正的岳臻，师父这一称呼只有她们两个人知道。
“别担心，还是我。”岳臻笑着说，“如果外勤人员都像你这样谨慎，我们可以减少很多意外。”
秦郁尴尬地笑着。
在那一刻她确实有些怀疑岳臻，可没想到直接被对方猜中了自己的想法。
旁边的陈凯莉不明所以，只是掀开幕布好奇地看了后台的景象，没发现秦郁面露愧色。
其实伙伴在里世界变异的情况不占多数，正好秦郁第一次就碰见了那样的情况。岳臻清楚，她在这方面会格外紧张。
此时朗逸也因为陈凯莉先前的预警急匆匆赶来支援，在看到岳臻出现后才放慢了脚步。
“有什么发现吗？”岳臻很快换了话题。
“就找到一顶帽子，估计是魅影的。”秦郁纤细的手指向木船。
接着说道：“面具一直没找到。这里的舞台布置地都很细致，总觉得不可能漏了这么重要的道具。”
里面演员的服装都细致到发饰、鞋履，舞台的布置也是做到近乎完美。
魅影至关重要的面具不在，确实说不通。
岳臻微微点头，也认可秦郁的说法，“我在后台也没看到。”
“我找了半天的密道，真不知道这包厢该怎么上去！”朗逸垂着眼，刚刚的一顿忙碌都毫无收获。
众人的讨论随着大门的开启打断。
肖皑皑也重回会场，手上和靴子上都沾上了些绳子的细屑。
岳臻三人也从舞台上下去，几人在观众席侧边汇合。
“大家还好吗？”
肖皑皑的声音始终带着蓬勃的朝气，“其他舞台基本和我们前面看到的情况一样，但同样的会场还有很多，我们要先找别的切入点。”
岳臻没有说话，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秦郁转过头再看裂缝，已经比刚刚要长一些。
“需不需要先将它修复上？”秦郁看向裂缝，总觉得它又变长了。
“不，裂缝反复撕裂，反而对表世界影响更大。等我们找到原因再彻底修复。”肖皑皑摆了摆手。
“解剖的事情我想了想，还是有点危险，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实施。”岳臻说道，“这里布置得那么精心，要是肆意破坏了，不一定会发生什么。”
“我们还有魅影的面具没找到。”朗逸也加入了讨论。
“秦郁在舞台的地面上找到了一顶帽子，如果不是剧情需要，帽子是不会出现在地上的，所以面具也应该是个关键。”岳臻分析一番。
肖皑皑剑眉微蹙，说道：“我们楼下很多的杂物间，当时没有每个箱子都翻开来看，说不定有在其中。”
“我们还有个地方没找过。”岳臻开口，她眉毛一扬，示意着众人头顶上方包厢的位置。
秦郁仰头看着包厢和里面没了灵魂的人。
包厢离地面过高，周围完全没有可供攀爬的支撑点。
只有两侧光滑的墙壁可以搏一把，秦郁自知是无法办到的。
但他们即使爬上去了，也很难够得到包厢的栏杆。
秦郁满眼的疑惑。
她回过头看向岳臻，对方信心满满，眼睛里闪着亮光。
“相信我，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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