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劳动人民的智慧

送走老族长等人，霍天祥却没走，他来到霍云朝的跟前：“朝儿，你做事一向周全。造纸这么大的事儿，你若是下决心要造纸，不可能会忘记跟老族长报备。朝儿，你老实跟爹说，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困难？”
长子不可能会忘记跟老族长报备，除非他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报备，而不报备的原因就是遇到无法解决的困难。
霍云朝不像从前那样跟他爹嬉皮笑脸，试图糊弄过去，而是老老实实回答：“爹，我就是没造过竹纸，怕造不出来，心里没底气。”
霍天祥悄然松口气，拍拍长子的肩膀，安慰道：“凡事都有第一次，一次不成功就多做几次，你这么聪明，多试几次就会成功。等爹把预定的打谷机做完，喊上云耀他们过来给你搭把手。”
霍云朝和徐宁一样的说辞：“爹，工期那么赶，你们做打谷机要紧。我和郑兄他们四个先试试，实在搞不定再找爹求教。”
霍天祥再三询问，直至确定霍云朝真的不需要他的帮助，他才回家赶制打谷机。
送走老族长为首的族人，徐家很快又迎来一波求证消息真假的村民，进门就问：“霍大郎，你当真公开让大伙看你如何造纸？”
“对！各位没听错，我的确是这么打算的。”
霍云朝和和气气地跟他们说明情况，大方表示：“我头一回造纸，不晓得能不能造得出来。若是不成功，还望各位相亲口下
留情。”
为首的妇人不认同道：“霍大郎你这么聪明，咋可能造不出来竹纸来？到时候，我让我家那口子和孩子都过来给你搭把手！”
有位长相老实憨厚的汉子说道；“霍大郎，咱们也不白看。你要是需要帮忙，只管吩咐便是！咱要钱没有，只有一把子使不完的力气。”
一位年轻妇人没啥心机，当众说道：“霍大郎，纸那么金贵的东西，做起来肯定很难，要实在造不出来也是正常的。”
“呸呸呸！头发长见识短的蠢娘们！你胡咧咧啥呢？天底下的读书人那么多，有哪个像咱们大郎一样能想出独轮车、打谷机、谷风机、麦钐？大郎，你莫要把我蠢媳妇的话放在心上。一次不成就多试几次！”
“你们这两口子说的不一个意思嘛？行了行了，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
村民们你来我往地议论辩驳起来。
身为主角的霍云朝反倒没了话语权，站在一旁笑着听他们掰扯。
手工造纸有72道工序，每道工序的技术要求不一，需要解决的难题繁多，霍云朝没真正上手造过竹纸，光是想着要过72道关卡，他就心底发虚。
再加上，造竹纸的工艺是霍云朝闲暇时看纪录片随便记一记的，所以他心里没底，无法保证竹纸工艺是切实有效的。
此时此刻，霍云朝扫过一张张鲜活的脸庞，以及对他充满信任的一双双眼睛，他胸口涌起万丈豪情：有这么
多人愿意陪着他一起尝试，他有什么好怕的呢？
最坏的结果，不过就是他连续试了好多次，皆以失败告终。
造竹纸失败会死吗？不会！
除生死无大事！
他不必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光想不做纸不会自己变出来，他真正要做的事情是：按照他所记得的造纸工艺进行尝试，一步步求证就对了！
不管结果如何，他必须得上手做了才会有经验！
随着一波又一波的村民上门，霍云朝每次都亲自接待，相同的话重复太多次，整得他都不想开口说话。
郑少玄全程围观，见霍云朝跟条蔫吧的鱼儿一样，笑着调侃道：“霍弟，有时候太受欢迎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霍云朝瞪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郑少玄一眼，抬了抬下巴，示意郑少玄赶紧择菜，废话少说！
他的嘴巴说累了，话都懒得说一句。
郑少玄笑得越发大声：“霍弟，要不给你泡点茶润润嗓子吧？”
“姐夫！”
霍云朝咬牙切齿地喊了声“姐夫”。
郑少玄幸灾乐祸的笑声戛然而止，他下意识地竖起耳朵，一脸戒备，生怕林小草冲出来揪他耳朵。
霍云朝心里暗爽，哼了一声，继续准备认亲宴席的饭菜。徐爹说，认亲仪式会请来两桌客人呢。
接连不断有人上门来打听消息，徐宁和林小草被吵得脑袋瓜嗡嗡作响，只得转移战场——到后院去研制纸帘。
送走最后一波村民，霍云朝干脆闭门谢客，他特
意到后院询问纸帘的研发进度：“宁娘，小草姐，纸帘研发到哪个步骤了？”
“八字没一撇。”
徐宁头也不抬地回答，剖竹片削竹丝：“相公，我发现泡过水的竹子没法用来编竹帘，竹丝的韧性不够，很容易折断。我和小草姐从后门竹林里挑了好久，好不容易才找到韧性好、竹节长、长得匀称的好竹子，剖出来的竹丝韧性不错，用来编竹帘不容易折断。”
一旁的林小草补充说明：“霍弟，竹丝是不是削得越细越好？你过来看看我用竹丝试编出来的效果，竹丝越细，编出来的帘子越细密。我们刚刚还用石灰试过，越细密的竹帘，残留帘上的石灰越细腻。你姐夫说竹帘是用来抄提纸浆的，竹帘越细密，停留在竹帘上的纸浆越细密，最后出来的成纸越细滑。霍弟，我这么想是对的还是错的？”
听着林小草的话语，霍云朝眼中异彩连连，一点也不吝啬夸奖：“对！小草姐，你这么想是对的！石灰水和纸浆水不是同一种东西，但它们的道理是相通的。小草姐，你能想到这一步来验证竹帘的成效，真的很厉害！”
正如某位伟人所说的那样，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无尽的！
林小草转身拎着编了一巴掌长的竹帘来到霍云朝，指着纸帘上残留的石灰，又提出新的问题：“霍弟，你过来看看，竹丝剖得再细，编得再密，竹帘还是有点细微的
凸起。竹帘凸起的部分残留的石灰很多，纸浆再细腻也比不上石灰水，皆是应该残留在竹帘上的纸浆，只会比石灰更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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