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chapter27
“等、一下……”
不知为何气氛变得有些焦灼, 苗木诚下意识伸出手推拒着狛枝凪斗。
白发青年此刻几乎整个人都覆在他的身上，将他完全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
他看着他的目光实在是太过于热切专注，苗木诚本想稍稍偏开视线, 然而狛枝凪斗察觉他的意图之后, 托在脸侧的指尖微微使力, 逼迫苗木诚直面他的眼神, 不允许对方有任何逃离。
被半是强迫着对视，苗木诚只觉得浑身发烫。
他的耳根想必此刻都已经红透，光是呼吸间都好像带上了炽热的气息，奔腾的血液更像是点燃了一般在血管里冲撞。
这实在是、太近了……！
苗木诚下意识想要往后躲, 只是他现在脸被狛枝凪斗固定住，人又是坐在沙发上。上半身不断试图后仰的结果就是他已经快要整个人躺倒在沙发上。
只是狛枝凪斗完全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他顺着苗木诚的动作也不断前倾, 为了保持平衡不得不抬起一条腿，膝盖就抵在苗木诚的腰侧。
“……前辈！”
苗木诚涨红了脸, 终于是忍不住喊了一声。
他已经退无可退, 完全倒在沙发上了！
“……”
狛枝凪斗没有答话，苗木诚也不能确定对方到底有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
只是那样压迫感极重的靠近总算是停下，狛枝凪斗就维持着这样微妙而暧昧的姿势一眨不眨注视着身下的棕发青年。
好一会儿，他才像是欣赏够了苗木诚这样满脸通红、手足无措的模样, 轻笑一声后缓缓退开。
“抱歉, 我刚刚吓到你了吗？”
狛枝凪斗的话里可听不出半点歉意。
“因为苗木君实在是太可爱了，所以我控制不住……”
他这话说得半分都不作假, 眸色浅淡的眼里满满都是诱人沉醉的浓稠深情。
苗木诚半晌都没有说话，眼神也不自觉偏离, 尽量避免与狛枝凪斗对视。
似乎是察觉到苗木诚的窘迫, 狛枝凪斗十分贴心地主动岔开了话题：
“说起来, 苗木君说有问题想要问我……是什么呢？”
这句话让苗木诚瞬间回神。
棕发的青年挠了挠头，他神情犹豫、眼神闪烁，几次抿了抿唇却没开口，似乎是在犹豫该不该问出口。
“狛枝前辈……希望峰学园，真的是被废校了吧？”
最终，他只好先提出一个已经再确定不过的事实。
“如果是在我的记忆里的话，确实是这样没错。”
狛枝凪斗眯了眯眼，一点不错过苗木诚忽然变得有些难过惆怅的神情。
他微微俯身，单手支着下巴，饶有兴趣地自下往上观察苗木诚的反应。
“不过苗木君想问我的——应该不只是这个问题吧。”
苗木诚眼神微动。
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轻轻摩挲，苗木眉头紧皱，眼神像是空茫茫地盯着墙角，又好像不知道分散到了何处。
“是……”
他显然有些犹豫不安。
“我想问问前辈——那个‘人类史上最大最恶的绝望事件’到底是什么？”
导致希望峰学园被废校、迫使他们走上自相残杀舞台的——
让整个世界都陷入绝望与混乱的事件。
狛枝凪斗盯着苗木诚看了好一会儿。
他忽然又往前探身——这个动作显然已经让苗木诚产生了阴影，下意识就像往后退，不过可能因为这样太没有礼貌而硬生生忍住。
好在这次狛枝凪斗没有太过分，只是堪堪停在苗木诚面前大约一指远的地方。
“虽然我真的很想帮助苗木君解答困惑……只是很可惜，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你。”
“为——”
苗木诚下意识想要追问。
只是他的话语还没说出口，狛枝凪斗冰凉的指尖就轻轻抵在他的唇上，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因为——我也并不清楚这件事的原委。”
他的手指还抵在苗木诚唇间，柔软微微透着粉色的嘴唇被他轻轻按压，指尖能够清晰无比地感受到对方嘴唇温软的触感。
狛枝凪斗看着苗木诚因为惊讶而睁大的眼睛：
“苗木君你忘了吗，我因为意外被希望峰学园停学。”
“十分不巧，‘那件事’发生的时候，我并不在希望峰学园内。”
“等到我终于听说这件事，并且想要试图联系其他人时，我就莫名其妙来到了这个地方。”
“所以——”狛枝凪斗退开，他耸了耸肩，脸上的笑容十分无奈。
“难得苗木君想要问我些问题，我却没有办法给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这样的我，真是连渣滓都不如。”
“狛枝前辈不要再这样说啦……”
对于狛枝凪斗这样贬低自己的行为，苗木诚忍不住叹口气。
尽管没办法得到与绝望事件相关的信息，苗木诚虽然心中也有点微微的失落，却也并不强烈。
况且，想起比原先世界“人类史上最大最恶的绝望事件”，不知为何在这个世界蔓延开来的“绝望症”要显然更让苗木诚感到棘手和苦恼。
“说起来，这栋房子的主人——阿笠博士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默默看着皱起眉头沉思的苗木诚好一会儿，狛枝凪斗轻轻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不知道是笑声还是什么的轻音。
他装作不经意间引开话题，上下打量这栋别墅。
“博士？”话题一下子被扯到很远的地方，苗木诚眨眨眼，片刻后才跟上狛枝凪斗的思路。
“博士是个很好的人啊，人很和蔼，平常也挺关心我和小哀。”
然后又想起平常对方偶尔的离谱操作，苗木诚不觉干笑几声。
“虽然有时候会发明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而且多半没用。
“这样啊。”狛枝凪斗了然地点点头。
“那位博士，原来拥有发明家的才能吗。”
他又指了指楼上，“那——另一位小小姐呢？”
“我可以见见她吗？”
“小哀吗？”苗木诚一愣，随即满脸歉然看着狛枝凪斗。
“小哀她最近有点身体不适……所以可能不太方便见到狛枝前辈。”
以灰原哀现在的情况，他实在是不知道对方愿不愿意见到别人。
——虽然平常情况下，他也不知道灰原哀愿意与否就是了。
“不不不。”狛枝凪斗连忙摆手。
“苗木君误会我了。”
他在苗木诚疑惑而又不解的目光下稍稍眯眼，遮挡住眼底的晦暗光彩。
“其实是我以前研读过有关心理方面的书籍，所以我想，说不定能有什么地方帮得上那位灰原小姐。”
“就算狛枝前辈这么说……”苗木诚依旧很为难。
如果是从关心灰原哀的角度，在狛枝凪斗这么一说之后，他也确实有些动摇。毕竟尽管嘴上不说，他也能够感受到灰原哀越发糟糕的情况以及博士关心却又毫无办法的无奈。
可是也正是从这个方向，他无法确定灰原哀的意愿，也不愿意去逼迫对方接受自己的“好意”。
不过还没等他纠结出个结果，灰原哀主动下了楼。
可能是刚才柯南闹出的动静也惊动了她，也可能只是口渴了想要下来喝水。
灰原哀走到茶几旁，定定看了狛枝凪斗好一会儿才开口问苗木诚：
“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茶褐色的眼瞳依旧平静无波，即便是有个完全陌生的人在眼前，也无法让她升起半分情感的波澜。
“柯南过来找你，看上去好像是有什么急事……不过刚才不知道为什么又匆匆忙忙跑掉了。”
“是吗。”听完苗木诚的回答，灰原哀垂下眼帘。
她停止了打量注视狛枝凪斗的行为，脸上的表情没有半分变化。
“既然这么快就走了，那来找我的应该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吧。”
灰原哀打量狛枝凪斗的时候，狛枝凪斗也同样在打量审视这个茶发女孩。
两人对话时，狛枝凪斗眼神微微一瞥，目光不着痕迹扫过茶几上还没有喝完的果汁。
然后，他状似不经意间抬手，手指搭在茶几的边缘。
随后，手腕轻轻一带——
“诶呀！”
“抱歉抱歉！苗木君你不要紧吧？！”
被狛枝凪斗不小心撞倒的果汁洒了一地，而苗木诚因为坐的位置十分不巧在果汁倒下的一侧，猝不及防下满身都沾上黏腻的果汁。
狛枝凪斗连忙拉他起身，神色间尽是愧疚：
“都怪我实在是不小心。”
“这样渣滓一般的我实在是太该死了。”
“没关系的。”
苗木诚下意识抬头去安慰愧疚自责的白发青年。
黏糊糊的果汁糊在他的衬衫和裤子上，被打湿的衣服湿漉漉紧贴着皮肤，让苗木诚此刻看起来尴尬又可怜。
“只是不小心弄脏了衣服而已，没什么的。”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眼前这一幕有点莫名眼熟。
“……”
狛枝凪斗脸上的表情依旧充满歉疚。
他轻轻推了一下苗木诚，示意对方赶紧去处理一下身上狼狈的情况。
“就算这么说……苗木君还是赶紧去稍微清洗一下吧。”
“茶几这边就请让我来收拾。”
“毕竟是我不小心打翻了果汁——让我借此聊表歉意吧。”
灰原哀一声不吭，默默站在一边看这两人的动作。
在苗木诚犹豫着离开之后，几乎是在棕发青年离开客厅的瞬间、确保苗木不可能会看到客厅里的情况之后，狛枝凪斗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化。
他就好像是撕掉了脸上那层热情的面具，神情冷漠、眼神淡然，再度看向灰原哀的眼神完全不带有一丝温度。
那并不像是在看着人的眼神，到更像是在打量审视一个物品、评估商品的价值。
狛枝凪斗看也没看一眼一片狼藉的茶几和地板。
他抬起手放在嘴边，挡住了唇角的弧度。
狛枝凪斗看向从刚才开始就表情一点没有变化的灰原哀。
“让我想想——我该怎么称呼你比较好呢？”
“超高校级的药剂师？还是超高校级的科学家？”
灰原哀没有答话，只是抬起沉静的茶褐色眼眸对上白发青年灼燃沉沉暗火的浅绿色眼眸。
不过狛枝凪斗似乎也根本就没想要灰原哀给他任何反应。
他上上下下审视着茶发女孩，眯起的眼瞳深处也不知道是闪烁着戏谑还是不屑的神色。
“——不过，拥有什么样的才能完全就不重要嘛，对于现在的你来说。”
狛枝凪斗似乎是在笑，只是话语里没有半点笑意。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已经感染到了‘绝望’吧。”
“但是却没有真正坠入完全的绝望——为什么？是有什么东西拉住你了吗？”
狛枝凪斗自上而下俯视着灰原哀。
“所以处于这种既没有绝望，也没有任何希望的状态。不过我想这种状态也不会继续很久吧，只需要一点点动力，你就会完全绝望的。”
灰原哀对他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不过狛枝凪斗也不在意，与其说他是在跟灰原哀说话，倒不如说他是在自言自语。
“我对这种你没有希望也没有绝望的状态不感兴趣，只是，这样的你是没有资格继续待在苗木君身边。”
“不是绝望，就没有办法称为希望的垫脚石；没有希望，当然也不可能成为希望的伙伴。”
“那这样什么都不是的你，只能是苗木君前进路上的绊脚石了吧。”
“拉走他的注意，牵制他的脚步，让他踽踽无法向前，希望的光芒也完全没办法展现出来。”
狛枝凪斗微微仰头，话语里满满是不加掩饰的恶意。
“这样什么都做不到的你——真的很碍眼啊。”
“能不能请你——”
“从他的眼前消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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