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chapter18
张温瑞携着一张笑意盈盈的脸庞走上讲台。
他安排好了门道，一来就是整个年级里最好的班，刚才身为一班班主任的丁艾青在跟他讲话时都客客气气的，心里不可谓舒了一口恶气。
众人注视的目光让他很是受用，张温瑞颇有书卷气质的脸庞甚至让几个女生的目光看的还十分专注。
“大家好，我叫张温瑞，很荣幸能够加入一班这个大家庭，希望接下来的日子我们能好好相处，一起度过难忘的高三岁月。”
男生含着温润的笑意说出这句话，面上表情也谦逊温雅，颇有谦谦君子风度，一时间拉高了不少人对他的印象。班里唯有风轻云淡的季杉从和紧紧蹙眉的谢褚略有突兀，其余一眼望去尽是友好的注视目光。
张温瑞唇角弧度微妙：“我也是从北城转过来的，很幸运……之前我也是待在季杉从同学在的北城高中。”
在他说完那句话后教室里立马起了小小的一阵喧哗，其中不乏有人用惊讶的目光看向张温瑞，反而是他自己目光转冷，内心不爽的情绪翻涌，甚至带上了怨毒。
他本想脱口而出的是“和季杉从之前做过同学”。
可看到季杉从在他提到“北城”淡淡讥嘲的目光后，不知为什么就想到了前天季杉从冷静客观同时也不留情面的揭穿，仿佛赝品一样的心虚感一闪而过，说出来的话就瞬间变了个味道。
北城高中。
季杉从几不可见地扯了扯唇角，眸中情绪淡如视着虫豸，俊美的脸上平静又无所谓。
某种程度上他摆出来的轻蔑并不亚于周六那天张温瑞对谢褚的态度，甚至可以说远远超过。
丁艾青：“张同学就先坐第三排那个空位吧，大家接着上自习。”
张温瑞笑了笑，季杉从方才的目光在心里挥之不去，高高在上的让人怨恨，像是在他脸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他勉强维持着脸上挑不出什么错的笑容：“老师我能坐季杉从周围吗？我和他之前就认识。”
丁艾青愣了愣，台下本已经准备低头写作业的众人也愣住，一时间诸多好奇的目光在几人之间打着转。
“这……”丁艾青为难地说，“要不然这样吧，到时候等下课你和其他同学沟通沟通，你们都同意了就可以换。”
一道平静的声音：“不同意。”
谢褚目光一顿，挪向了自己的同桌。
他面上沉静如水，平稳的眸光却在季杉从说出这句话时颤了颤。
本已低头去做理综题的季杉从抬头平静说出这句话，但并没有给已经带上了八卦眼睛的吃瓜群众们更多了解的机会，他没再说话，可是脸上出现了破天荒的笑容，倒是一下子恍了不少人的神。
班里几乎没人看到季杉从笑过。
都知道季大佬长的好看，却没想到笑起来竟然更好看，一直冷淡的人笑起来……竟然有种他在撩拨人心弦的错觉，被纯粹地惊艳到心跳加速。
就坐在前排的林雅欣更是一愣，可她第一直觉竟然是去看谢褚有什么反应。
心中有一瞬间的明悟，她之前就看到谢褚总是去看季杉从了，怪不得，原来是喜欢看大佬笑？
可真正看到谢褚的反应后她却更加愣神。一直给人“脾气软”的少年此刻神情是浅淡的晦暗，风雨欲来，仿佛某种黑暗就要破土而出，注意到她的视线后却一下子恢复正常，只是睫毛垂着盖住了眼睛，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情绪。
林雅欣被惊地顷刻扭回来身子坐正，余悸未定。
谢褚在平复自己的情绪。
他抿了抿唇，安静地等待着这场交战的结果，压住了冲动。
自从上次周六之后他就对张温瑞有种近乎天生的厌恶。
丁艾青紧紧皱着眉，这俩来历大的神仙作起妖来谁管的住，他一个头两个大。
一片死寂之中，张温瑞面无表情走了下去，坐定在丁艾青刚才指定的那个座位，他旁边坐的是一个有些矮个子的男生，叫宋源。宋源对一些情绪变化很敏感，轻易便察觉到仿佛无事的表面下实则风云诡谲，他默不作声地让远了些，尽力掩盖掉自己的所有存在感。
张温瑞对他敷衍地笑了笑，宋源讪讪地回以笑容。
他看得出张温瑞已经尽力在掩盖不耐。
不管怎么样，总算没这种要打起来的感觉了，丁艾青嘱咐值日班长坐在上面，头疼地回去了办公室。
季杉从笑容只展现了一瞬，之后垂首时就又恢复了时常的漫不经心。
他看到旁边递过来的一张纸条——“你之前跟他说过什么吗？”
季杉从看到微微绷紧下颚线的少年，手中握着笔停了很久，注意到他的视线后神情略微不稳，那双灵动的最能彰显主人真切情绪的眼睛此刻却被颤抖的黑睫紧紧遮挡着。
他目光移向手中的纸条，静静写了一句话上去。
谢褚看到重新传回来的纸条，愣神。
“跟疯狗是讲不通道理的，不如直接去找它的主人。”
余光里季杉从的侧脸一如既往平静俊美，他是个从来不讲脏话的人，谢褚和季杉从当同学的这大半年时间里也从没见过他说出过任何诋毁人的字眼，可他现在看着“疯狗”两个字，首先的反应是没忍住弯起了唇角。这形容的还挺贴切。
谢褚把小纸条随手销毁，纸上的话却牢牢记在了心间，原本涌出了些许灰暗的心情一扫而尽，唇角挑着笑继续去完成自己的物理大业。
他觉得季杉从这句话说的真对，而且确实。
没必要去跟疯狗计较。
那边张温瑞忍着烦闷心情做了一节课的作业，发现老师发的试卷没几道题会的就更糟心了，他成绩倒也说不上差，但自然跟临高重点培养的这些尖子生们没法比。他也不是没想过出国，可初中闹得被退学了一次，上了很多高校的黑名单，而且……
他进高中的第一天就注意到了季杉从，太极品了。
张温瑞在国外玩的最开的那一年都没看过外形气质条件能和季杉从比肩的人。乍一回国就见到这种走高冷型的，简直是按照他兴奋的点长的脸和身子，要不是季家的势力阻挡着，张温瑞觉得自己早就不知道把季杉从玩了多少遍。
平平常常地度过上午的课，中午放学张温瑞往后一看，季杉从和他同桌已经率先从后门出去了。
挨得很近，前面男生的骨骼明显更纤细一些，季杉从走在稍后面，像是有意阻拦视线。
张温瑞眯了眯眼。
在北城高中上了快两年，那期间他也没见到过谁能和季杉从靠这么近。
他心里莫名浮上来大片疑云，拦住了欲走的宋源：“季杉从他同桌是谁？”
宋源一愣：“谢褚。”张温瑞嘴里嚼弄着这两个字，又听到宋源说：“他俩成绩都挺好的，听说季杉从辅导谢褚物理可认真了，所以老班才把他们排在一起。”
张温瑞眉一扬，脸上笑容离奇的灿烂，“这样啊？”
后门的两个身影早已离开视线，张温瑞视线在两张并在一起的桌子上停留些许时刻才走出了教室。
下午时张温瑞被新换的生物老师点了个名。
生物老师是唐利纲，头有点秃，但端的是儒雅风格，鼻子上架了一副无框眼镜，说起话来也不疾不缓的。他惯喜提前来个好几分钟上课，提问也是家常便饭，现在提问张温瑞的就是一个课本上的问题。
张温瑞已经很久没看生物书了，最近一个月他的心思都不在学习上，怎么可能知道答案，就直接冷着脸站在那里。
唐利纲扶了扶眼镜，温声细语道：“还记得吗？”
狗屁的记得。
张温瑞不耐烦地扯扯嘴角，桌面下的脚踢了一下宋源，让他给自己传答案。
宋源头一转，就快传过来答案的时候唐利纲又开口了：“是新来的同学吗？”
他随意地点了点头。
唐利纲手中拿着生物书，说出来的话让张温瑞笑了：“哦，那应该还不适应这边的节奏吧，北城和临城的进度可能不太一样，你先坐吧张同学。”
宋源小声地说：“你真幸运。”
张温瑞看着讲题轻声慢语的生物老师，眼神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懒洋洋地问：“怎么说？”他甚至没想藏着自己的音量。
宋源对着前排望来的目光身子僵硬一瞬，掩耳盗铃般把头埋得低低的，他不敢对这个新同桌发脾气，只是此刻有些后悔起自己的多言来。他小声说：“提问回答不出来的话生物老师罚的可重了，所以你真幸运。”
这怂比懂什么。张温瑞嘲讽一样笑了笑又回过头。
他没权没势，怎么能体会到身为张家的少爷能肆意妄为到什么地步，以及每天能有多少唐利纲这样的人前仆后继。
“确实是幸运。”张温瑞随口搭话，漫不经心地想到投胎确实也挺需要运气的。
这节生物课对张温瑞而言过的格外轻松，没有化学老师的紧盯，也没有物理老师的大吼大叫，他从宋源口中得知临高强制上夜自习，还不能逃课，心中所有憋着的情绪就一直等到了晚上放学。
出来时倒是很意外，季杉从没跟他那个小同桌待在一块？
他走过一个转角，终于看到熟悉的面孔，皮笑肉不笑喊道：“季杉从。”
挺拔少年站在原地，不含任何情绪地看着他。
“都高三的人了，你说你至于吗？这么贱还去玩告家长这一套？”张温瑞昨天被骂得狗血淋头，他已经在季杉从这里两次阴沟里翻船了，这次竟然直接被冻了卡。
“跟你学的。”季杉从唇角微扬，注意到张温瑞流连的视线后目光微冷，一抹极深的不耐烦藏在眼底。
张温瑞主动来找这一回也存着有看美人的心思，季杉从越有反应他反而越从容，哪天季杉从真正生气他才是要笑掉大牙了。
什么年级第一什么学霸都是季杉从仅代表他本身的符号，可这些符号永远附着在季家这张纸上，他脱离不了季家的身份，也就根本不可能和张温瑞彻底撕破脸皮。
季杉从的话却让他脸色从原来的看好戏表情逐渐转黑，涛涛怒火藏在其间。
俊美干净的少年唇间笑意讥讽，淡淡的语气存着最大的恶意和冷漠。
“按你那么说，你是不是从一出生开始就是一个贱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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