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chapter20
……
长夜寂静。
终于来电，房间大亮谢褚心乱如麻地望着手机，狭小的房间里听到他略微粗重的呼吸声。他定了定神，却还是没控制住自己的神思出游很久，像仍然流连于十几分钟前那场绮丽如同梦境的记忆。
谢褚捏着桌角的手微紧，几秒后又松开，低头抿着唇把已经久久未动笔的试卷打开。
他镇定地写题，神色平静中满含固执。
刚才有电话打给季杉从，两人的视频电话就此挂断，到现在已经停了挺久了，季杉从那边没有再发过来新消息，谢褚望穿屏幕发呆几分钟后还是拿起了笔，继续自己的刷题大计。
还剩了两道大题，以及前面一道多选。
谢褚一路神思恍惚地奋战到深夜，写着写着突然发现有鼻子下皮肤有湿润的、比水粘稠一点的液体流过去一样的感觉，他手抵上去捂了一下，轻易看到一片红，止不住的鲜血冒出来。
“……”刷题刷到流鼻血了，还有谁？
谢褚服了。
他赶紧处理好，鼻子里塞团卫生纸凑合一下，好在症状也没有很严重，等了一会儿后就一切恢复正常，期间谢褚发现季杉从还是没消息，还在打电话吗？谢褚傻傻在卫生间门口站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好像什么也没想，很快就过去了，鼻血止住后他犹豫片刻，还是又坐到桌前继续写题，边写题边苦中作乐安慰自己这大概就是劳模。
换成高二的谢褚，断断想不到自己也会有为了物理奋斗到深夜的一天。
十一点四十八分合上试卷。
谢褚打开微信。
新消息，没有。朋友圈更新，没有。好友申请，来了一个。
备注十分简单：“张温瑞”。
谢褚看了两眼，头像是一团深深的黑色，他对张温瑞很不耐烦，没什么兴趣，所以决定先忽略。
之后想起来再处理。
谢褚随便洗漱一番，步伐犹豫片刻，还是去了床上。
穿着清凉夏衫睡衣的男生躺在床上，右腿伸直，白皙瘦长，脚腕纤细到像一手就可以圈住。
这条腿不多时就被收了回去，谢褚在床上坐直，黑暗中发亮的手机屏幕折射出他认真盯着手机的眸子，他等了几分钟，微信里还是没弹出新消息。他有些犯困，又躺了下来，小心发过去两个字：“晚安。”
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期盼，谢褚看了眼时间发现还不到十二点，一句话在他手下流水一样很顺利地泻出来。
“同桌同桌同桌我们明天见！”
谢褚唇角挑着笑入睡，闭眼是方才看到的缟白月光，清清凉凉，挥去燥热。枕头旁放着手机，它长久地未亮起，长久地黑寂着，陷入熟睡的谢褚脑海里已然默认刚才那么简单的一句话当然能轻易实现。
可是季杉从过了几十分钟后才姗姗来迟地发过来消息，当谢褚第二天踩着急匆匆步伐踏进教室时，旁边的位置空无一人，蹙着眉抬头只对上面无表情向后望来的张温瑞。
明天没有见。
已经上课，谢褚趁着台上老师不注意的时候掏出来手机悄悄看了下。
他今天起的实在太晚了，匆忙看了眼时间就急地迅速洗漱收拾奔到教室，还没来得及看季杉从在微信上发了什么。
先是一句：“晚安。”
时间将近凌晨一点，确实足够晚。
“这几天我要回北城一趟，明天应该见不到了。”
最后一条消息在隔了几分钟后。
“试卷答案在物理选修课本里面，这几天不要想着刷题了，歇一会。”
哦这样啊，回北城了。
谢褚收起来手机，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只是难免有些失落，他看着桌上摆出来的物理试卷闷闷发呆了会儿，本来是想让季杉从改试卷的，现在只能他来动手了。
红色的对勾一个又一个落下，谢褚和了下分，仍然是在九十往上。
还可以。
他默不作声合上试卷，暗自思忖着下次该限时训练了，谢褚想得认真，完全忘了季杉从上面说的“歇一会”三个字。
他算了下时间，季杉从说的这个几天估计得到这回的周考之后去了，经过这段时间的苦练物理水平已经突飞猛进的谢同学美滋滋想着等季杉从回来，一定要让他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心算一瞬，这次必须得挤进班级前五。
谢褚完美地将张温瑞抛之脑后，全身心地投入进刷题大计，冗忙的高三生活压得他前两节课一点都没想起来张温瑞主动加好友这件事。
季杉从没有发新试卷给他，谢褚就自己掏出来了之前找到的质量尚可的一套理综，凭借着靠后的完美位置，旁若无人地写了整整两节课理综，也是等到试卷上有人用手指暧昧敲了敲才发现旁边的位置不再空着。
扭头一看，是张温瑞坐过来了，脸上笑意耐人寻味。
谢褚脸上表情顿时有些淡淡的不善，回过头当什么都没看到。
不过，写了几个字，他再回过头。
“能让开吗？”谢褚本想说这是季杉从的位置，让人滚，忍了忍，作势要起身，换了一个说法，“我出去上厕所。”
张温瑞笑意不改，起开让谢褚过去，却一路不急不慢跟在了人屁股后头，一同拐进了男厕所里。
谢褚按捺下烦躁：“……”
他本来就没打算上厕所，准备洗个手就出去。
即使是老牌名校，临高的卫生间也仅仅不过全国高中的平均水平，占地面积只是中等，洗手的地方和小便池离不了多远。
张温瑞大摇大摆解开裤扣放水，他离得近，谢褚余光里瞥到，洗手的动作一顿，心中顿时无上厌烦，直接准备出去。
“别着急啊。”张温瑞满不在意喊他一声，音量大，下课期间人来人往的男厕所里不少人还朝这边睹了一眼。
只要不回头，谁能知道这喊的是他？
谢褚顿住一瞬，然后毫不迟疑接着走了。
他就不信，张温瑞这短短两三秒里还能就这么开着门跑出来找他。
终究是教室离厕所有一段距离，谢褚在长廊中央被人追上。
谢褚差点就被张温瑞手挨到了，他几乎一瞬间就头皮发麻，回头刹住车，示意张温瑞到走廊下面。
毕竟那里人少。
张温瑞跟着他下去，谢褚不想看他，语气尽量保持冷静：“你要说什么直接说。”
张温瑞笑意吟吟，嘴里吐出来的话却恶臭：“跑什么跑呢你说，季杉从有的我什么没有？他给你花了多少钱？我翻倍给你，你能给我玩几次？”
谢褚不可思议地望着他，脱口而出：“他有脑子，你有？”
谢褚对上脸色陡然阴毒的张温瑞，却是不想再憋着什么了，收起了刚才的惊讶，语气淡淡。
“他能考到年级第一，你行？”
“他能一过来就碾压整个年级的人，你做的到？”
冷静又客观。
张温瑞看着谢褚，眯起了眼睛，脑海中那天季杉从平静讥讽的神情与此时莫名有了对应。
可这不一样。
就算季杉从能抗衡他、无视他，可谢褚又算什么呢？
他调查过谢褚，再平常和普通不过的一个平凡家庭，父母在外地开早餐店，儿子就在户口所在地读书，房子都是租来的，这一家除了出来个成绩优异的贵子之外没有任何特别之处，翻遍祖上三代也找不出一个什么有权有势的人。
是他动一下手指头，或者随便吩咐一句话就能碾死的存在。
张温瑞想清楚后反而没有之前那么易怒，甚至脸上一直保持着微笑的表情，奇异的镇定自若，像笃定了谢褚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笃定谢褚这么区区一条没跃过龙门的小鲤鱼怎么可能兴风作浪。
他唇角笑意暧昧丛生：“我能让你比和他在一起爽多了，他做得到吗？”
“我从那天刚开始看到你们起就觉得不对劲了，对吧？”张温瑞笑着说，“你是gay？”
“和季杉从这么个雏鸡在一起能有意思吗，刚刚看着我的觉得怎么样，大不大？”
谢褚：“……”
他冷笑着说：“大。”
张温瑞笑意不变，他觉得自己大可用钱把谢褚砸下来。
谢褚冷笑地接着说：“快赶上我一半大了都，怎么，是这么多次把你削小了点？”
张温瑞什么脸色他全不在意。
谢褚感觉自己在这里和张温瑞对峙简直是在浪费时间，烦闷又无聊，为什么要跟脑子不正常的人周旋呢。
“你不上课，我还上。”谢褚心想就算下一节是自习课，嘴上应付，“走了，再见。”
他这几天很暴躁，遇到张温瑞就更暴躁了，一点情面都没打算留。
张温瑞阴肆声音骤然插入：“你家的早餐店不是开在北城吗？”
谢褚欲走的动作停下，已经移开的目光又缓缓投到了张温瑞身上，平静的眸光像湖水，下面却蕴着冰山一样的寒意。
想到了那天季杉从说过的话。
——“他很危险。”
他应该是家族势力能和季杉从家族一样平起平坐的人吧，不然为什么会这么嚣张呢？
谢褚冷着脸听到张温瑞不无笑意地说：
“好像那家早餐店离北城高中还挺近，好可惜啊，早知道我在北城的时候一定每天都去照顾一下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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