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殊荣
刘绍虽笑得慈祥和煦,但夏侯烟浮从他的目光和笑容中,却查探到了审视的意味,他仿佛已经看透了一切。夏侯烟浮不可能如实说出,她笑笑,牵着顾良时的手对刘绍道:“父亲,其实良时很想进宫,只是刚进来他怕不习惯,所以一直就这么在宫里住着,也是儿臣疏忽了,儿臣该罚,这件事的确办的不妥当。良时的志向嘛,就是永远陪在儿臣身边,和我生一个孩子。”
刘绍笑得眉眼愈弯:“我就知道良时懂事,今时不同往日了,良时当父亲了,总得安定下来,这孩子年纪虽小,但行事稳重,我喜欢,不如就封他为淑妃如何?”
夏侯烟浮晃了晃顾良时的手,“良时,还不快快谢过太后?”
顾良时虽不情愿,但还是勉强一笑谢了恩,夏侯烟浮立刻传下口谕,当即封了顾良时为四妃之一的淑妃,并赐居重华宫。口头册封完毕,晚宴继续进行,只是每个人的心情都不同了,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了心事,晚宴持续了没多久便各自散去,刘绍回了寿安宫,夏侯烟浮与顾晗则相偕往坤仪宫而去,季显荣闷闷不乐的快步走向自己的甘露宫,而顾良时则愣在原地,不知该去哪儿,翠翠向他行了一礼,恭敬道:“主子,陛下交代奴婢带您去重华宫,请。”
顾良时走在前,翠翠随在后,二人一道往重华宫去,迎着风雪,顾良时暗暗怨怼:“陛下,您说过不把我禁在深宫,为何食言了?”
顾晗和夏侯烟浮回宫后,早早便歇下了,夏侯烟浮毫无睡意,望着漫天的风雪,思绪纷杂,她一会儿想想这个,一会儿想想那个,她望望熟睡的顾晗,心头一暖,不经意轻抚小腹,“老公,我有身孕了,是你们顾家的孩子,你应该欢喜吧?”
又想顾良时:“我答应良时不把他收入后宫的,但太后之命难违,他会不会怪我?”
紧接着又想到了林影,自从顾晗生病起,她就没再去看过他,只是时不时送些金银丝帛过去聊表慰藉,她想过去看看,奈何风雪弥天,又怀有身孕,纵有心也无力,她唤来红绡和红袖,对她二人悄声道:“你们去一趟城南别墅,给小影送些饺子、糖瓜、米饼、年糕去,今儿是小年,我不能亲自看他,人不到,心意总要送到。”
红袖红绡领命而去,望着她们没入雪中的身影,夏侯烟浮叹息道:“小影,对不起,等过了新年,我一定去看你。”
红绡红袖得了陛下的旨意,一刻也不敢怠慢,准备好了礼品,便驾着马车往城南别墅而去。
是夜,林影撑伞独站院中,风雪凉,侵衣裳,思念之情却愈发滚烫,他的芙蕖姑娘已经许久没来看他了。虽然她按时送来金银财帛,但金银到底难慰寂寥,不如佳人温香软玉在怀来得舒坦,他到底是个男人,内心里还是渴望能有个人解他烦忧释他孤独。
但他清楚,他只是芙蕖养在家外的外室,不能与她的正室相提并论,他这辈子不可能光明正大站在她身边。
倏然,静悄悄的天地间响起了隆隆马蹄声,林影心一喜,“莫不是芙蕖来了?”
小宝听到马蹄声,殷勤的跑去开大门,林影也欣喜的恭候着,可是只见红绡红袖,未见芙蕖。
红绡红袖向林影见礼后说道:“林公子,我家主子不方便出行,遂遣我们来探望您,今儿是小年,主子惦记着您,给您送了些饺子和糖瓜。”
林影把二女请进温暖的别墅中,丫鬟小厮立即奉上茶水,红绡红袖把礼品递给丫鬟小厮后,就坐下饮热茶驱寒,林影问她二人:“敢问二位姑娘,芙蕖可好?”
红绡道:“主子很好,谢公子挂念。”
林影道:“我也有一物赠予芙蕖,请姑娘代为转交。”
他从广袖中取出一封信,恭敬奉给红绡,红绡好生接过,对林影道:“公子放心,我们一定代为送达。”
“如此,多谢二位姑娘了。”
“公子客气了,时候不早,我们告辞了。”
林影把红绡红袖送出院外,自己才返回屋中,望着犹有余温的饺子、米饼、糖瓜、年糕等时令食物,他心中一阵欢喜一阵难过,欢喜的是芙蕖还惦记着他,难过的是芙蕖没有亲自来,他明白,这个时候她十有八九是在陪自己的家人。
“小宝,一起来吃吧。”望着侍候在一旁眼馋又流口水的小宝,林影冲他笑笑,让他一起过来。
“公子,这不妥吧?这是姑娘给你的。”
“无妨,一起吃吧。”
小宝再忍耐不住,应了一声,就坐到了林影身边,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边吃还边感慨:“就是好吃啊,公子你看,这米饼和年糕的样式好有趣啊,我见都没见过,到底是有钱人家,吃的都和咱们不一样。”
一会儿的工夫,小宝就吃了一半,他发现不能再放肆了,遂歉疚的道:“对不起啊公子,我不是故意的,你吃吧你吃吧。”
林影并不怪小宝,他拍拍小宝的肩膀,浅笑道:“你吃吧,我不饿,我看雪去。”
夜雪中,多了一道绝美倾城的身影,他默默的等待着什么,却不知是否能如愿以偿……
翌日清早,夏侯烟浮和顾晗刚刚用过早膳,顾良时便风风火火的赶来了,一见夏侯烟浮他便抱怨道:“陛下,您不是答应了我不让我入宫不给我位分么?怎么说话不算话?”
顾晗当即怒斥他:“大胆,你忒也不识抬举,陛下好意封你为淑妃,你不感激还怨她,成何体统?”
顾良时不管顾晗的训斥,继续倔强道:“可是她是陛下,一国之君,一言九鼎,怎能出尔反尔?要么就不要答应,答应了就要做到。”
顾晗愈发生气了:“纯弟,你莫要再说了,再不识抬举,本宫定不轻饶,纵你是本宫的弟弟,也没的商量。”
夏侯烟浮握握顾晗的手,“别生气,你别怪良时,的确是我不好。”
她走到顾良时身边,先向他赔了个不是,这一举动让顾晗和顾良时都傻眼了,堂堂一国之君,居然会放下身段道歉?
夏侯烟浮一道歉,反而让顾良时不好硬刚,他站直了身子,定定望着女帝,目光微有波澜。
夏侯烟浮继续道:“良时,这件事的确是我食言了,你怨我我也无话可说,但当时的情况,不是你我能拒绝的,这是太后的旨意,他是我的父亲,我不能违逆父亲的意思,否则便是不孝,何况大团圆的日子,我若出言顶撞太后,闹个不欢而散,对大家有什么好处?”
顾良时一听,是这么个道理,可就是心里不舒服。
夏侯烟浮靠近他,进一步安慰道:“良时,我知你的志向是驰骋沙场,也不欲将你久困深宫,这个,便赠与你了。”
夏侯烟浮将一枚金牌交到顾良时手上,金牌是皇帝御用的,夏侯烟浮只有两枚,一枚让自己出宫会林影时用,一枚则给了顾良时:“良时,你若觉得在宫中闷得慌,随时可以出宫散散心。”
顾良时心一动,微微一笑:“谢陛下。”
夏侯烟浮继续道:“我知你喜欢看兵书,喜欢拳脚功夫刀枪棍棒,打算在你的重华宫里给你置一小型演武场,藏书阁里的兵书,也许你随时阅读,如何?”
闻言,顾良时眼睛都变得亮晶晶的,当即心花怒放的跪地谢恩,顾晗却担忧道:“陛下,自古以来没有后宫进藏书阁的先例,更没有为后宫在宫中设演武场的事,请陛下三思啊。”
夏侯烟浮不为所动,她望着屏风上的山河图,平稳的说道:“没有这个先例?那我便开此先河,规矩都是人定的,也是为人服务的,人若被规矩束缚了,人生还有何趣味?”
顾晗还是觉得不妥,进一步劝道:“陛下,三思啊,臣夫没有意见,但是太后那里如何交代?”
夏侯烟浮不改其心,拍了拍顾晗的手:“好了,我自有分寸,你不用操心了,太后那里我去说。”
本来顾晗今天心情不错,但夏侯烟浮的话,瞬间让他郁闷了,他忍不住猜想:“陛下这是何意?她是嫌我多管闲事了么?”
夏侯烟浮这厢才下令,重华宫那厢便动起工来,她也怕太后不悦,遂去了寿安宫,好生与刘绍说了此事,刘绍明显不高兴了。他虽然不高兴,但到底没有直接反对,只是淡淡的说道:“烟儿觉得妥当便是,这是你的天下,凡事不必过问我。”
“爹爹。”
夏侯烟浮嘴甜的唤了刘绍一声,搀扶住他道:“爹爹,我看得出来你也是欣赏良时的,他是个不错的孩子,人正直又有上进心,最难得的是他一腔热血,知道保家卫国,他这样总比只知饱食终日的纨绔子弟强上许多吧?我觉得吧,在他宫中设一个小小的演武场,也无伤大雅,他好舞刀弄枪,就由着他好了,就当是个兴趣爱好,不然成天待在后宫,无所事事的,人容易胡思乱想,更容易无事生非,爹爹说是也不是?”
其实,刘绍的观念并没有被夏侯烟浮几句甜甜的话转变过来,他在后宫沉浮多年,自有自己的思想和处事原则,但女儿的最后两句话,却精准地戳中了他的心,让他无可辩驳,那便是:在后宫中久了,容易胡思乱想,更容易无事生非。
刘绍一路从各式各样的后宫争斗中摸爬滚打而来,自是了解后宫中人手段的血腥与残酷,那些个男人除了想争宠,便不会想旁的事,他们费尽心机想得到陛下的宠爱,为此不惜残害他人,丧尽天良,这样肮脏的事,刘绍是碰也不想碰,看也不想看,虽然平日里有事可做并不能完全打消欲望,但至少可以分去一大部分精力,动歪心思的时候也就少了,而且他看顾良时并不像是有野心的样子,他素日里不出门,只每日来寿安宫请安,去坤仪宫看看皇后,除此之外,就待在自己的小天地里看书练武,还算规矩,刘绍想,既然女儿愿意,他这个做父亲的也不好说什么,天下到底是她的天下,她是江山的主人,他只是太后罢了,尽好自己的辅佐之职就好。
刘绍想,只要顾良时安分,他便不会把他怎样,否则……
刘绍答应了夏侯烟浮的请求,夏侯烟浮高兴的就要跪下谢他,他一把扶住女儿:“快别这样快别这样,你有了身孕,须格外注意才是,虚礼就不必行了,今后你和良时好好过日子,好好带孩子,比什么都强。”
“是,父亲说的是。”
夏侯烟浮抚着小腹,甜蜜蜜的想:“顾晗总算可以放心了。”
随着小生命的到来,夏侯烟浮的后宫美男们,多多少少都发生了一些变化,季显荣和她相处时,总带着一股醋意,顾良时和她相处时,则由往昔的疏离,变得亲近了不少,平日里他只顾研究自己的兵书,对她这个女帝却不怎么亲昵,两人相敬如宾,除了在同房时火拼,其他的时候都平淡如水,因着孩子的到来,顾良时也变得温情了许多,他时不时就牵牵夏侯烟浮的小手,也摸摸她的小腹,和未出生的孩子说说话,俨然一副慈父的模样;而顾晗,则更是欢天喜地的给孩子准备这个准备那个,让内务府准备还不够,非亲自上阵才放心,直到腊月三十,顾晗还在给未出生的顾家小孩儿缝衣服。
夏侯烟浮看到将一根绣花针使用的炉火纯青的顾晗,惊讶的同时啧啧称赞:“顾晗,想不到你还会缝衣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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