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缘州城
离开多日再见到将军府的匾额,楚昭心中颇感亲切,急不可耐地想回到自己的小院里,睡一睡自己的床,荡一荡新架起的秋千。
“小姐。”冬月见到她来,虽脸上欢喜,却没走上前半步,仍是拿着扫把站在原地,往下拉了拉自己的衣袖,一副局促不安的模样。
楚昭察觉不太对劲,出声询问:“你怎么了?不舒服?”
“没。”冬月摇头道,“奴婢没事,小姐一路舟车劳顿,先去歇着吧。”
说话时,冬月一直有意遮掩自己手腕的小动作引起了楚昭的注意。
“手怎么了?”
“小姐!”楚昭刚触及冬月的衣袖,她就像触了电般闪开,“只是长了圈疹子,被奴婢抓破有些溃烂,小姐不用担心。”
既然冬月抗拒,楚昭也收回了手:“可开了药?”
“开了,开了的。”
楚昭点点头,交代了几句让她自己多注意的话,便回房补觉去了。
“多谢小姐。”
冬月看着她的背影,不觉红了眼眶。
楚昭一觉睡醒,贺开正好来叫她去书房一趟。
书房内,楚定正襟危坐,严肃地审阅着手中的书卷,等楚昭进来,才将书卷放在了右手边,示意她走近。
“爹爹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楚定看了她一眼:“你对太子殿下,可有意?”
楚昭哑然,反应过来之后连忙摇头道:“女儿对太子殿下绝无非分之想!”
“多少大户人家的闺女削尖了脑袋都想要的太子妃之位,你当真不想?”
“不想!”楚昭斩钉截铁道。
楚定负手站到楚昭跟前,语重心长道:“自从爹被封为了镇国将军,皇上便一直忌惮我们楚家,那赖回便是皇上用来同我们抗衡的棋子,才敢三番五次出言不逊!”楚定情绪有些激动,平复了一会儿继续说,“你若是嫁给太子,意味着整个将军府都站到了太子的阵营,朝堂险恶,皇上又生性多疑,若是要针对我们楚家,便可随便安上个莫须有的罪名……爹爹不能拿将军府上上下下一百多条人命去冒这个险……”
这是楚定第一次与她说这么多话,鬓角的微白和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似乎都在诉说着这些年来的忍耐与艰辛。
楚昭颔首道:”女儿明白。”
“回去吧。”楚定摆手,又走回了书桌前。
“爹爹注意休息。”楚昭福了福身,“女儿告退。”
从书房出来,一路上楚昭都在思索楚定的话,经围猎一事,有不少人已经误会了她同卫琏的关系,以对他的了解,此番故意接近定是另有目的,不管是为了得到将军府的势力,还是想利用自己除掉卫玧,对楚昭来说都是一大危机。
一边是卫琏时不时过来添乱,一边是接近卫玧迟迟没有进展。
一时间,楚昭心乱如麻。
楚蕊一路跟着她回屋,关上门就开始和寇媛抱怨起来:“娘!爹爹叫她去书房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这次围猎回来,皇上也对她大肆嘉奖,再这样下去,我们还有什么出头之日!娘,你快想想办法!”
寇媛见自己女儿又是哭闹又是跺脚,恨铁不成钢道:“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娘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要沉得住气!皇上只不过说了几句,还没指婚呢!今晚,娘就去问问你爹是什么打算。”
“那丫头。”寇媛的目光变得狠厉,“是该给她点教训了。”
“娘可有法子了?”楚蕊凑近期待地问。
“你还记得,几个月前娘得了癔症,太医给我开了些药,其中便有一味名为断脉藤的药材,还没用完娘的癔症就好了,如今剩下的那些倒是派上用场了。”
楚蕊了解断脉藤的药性,磨成粉后加入水中无色无味,依照医嘱适量服用对治疗癔症有奇效,可它既是治病的解药,也是致死的毒药,一次的过量服用在短时间内没有任何不适,往后毒素便会一点点侵入人的心肺,药石无医,最终因气血不畅而亡,真正的杀人于无形。
可谋害将军府嫡女的罪名,轻则赶出将军府,重则一命换一命。
楚蕊不禁胆怯:“娘,这会不会太大胆了?万一事情败露……”
“一不做,二不休。”寇媛道,“那冬月见如今的楚昭风生水起,已经起了异心,娘虽前几日教训过她,但此人终归是不能再常用不如就让她送楚昭上路,趁此机会一箭双雕。”
楚蕊还是有些担忧:“这能行吗?”
“有冬月当替罪羊,没有其他确凿的证据,你爹爹也不会强将罪名按在我们母女头上。”
“好。”楚蕊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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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
冬月像往常一样去厨房拿准备好的早点,被寇媛的侍女如鹊拦住了去路。如鹊趾高气扬道:
“夫人让你过去一趟。”
“我先把早点给我家小姐送去……”
如鹊拉住她,没好气的说:“现在去。”
冬月想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可前日寇媛的毒打还如梦魇般缠绕着她,甚至用她家人的安全威胁她。冬月无奈,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
“夫人。”冬月颤颤巍巍地行了个礼。
“过来。”寇媛指使她,让如鹊把事先准备好的汤盅端给她,“你把这乳鸽汤端给楚昭,我特意让下人炖的。”
冬月满脸疑惑地看着寇媛。
寇媛缓步走向冬月,前所未有地关心起她来:“那天是我下手太重……你身上的伤可好些了?”
冬月受宠若惊地点点头。
寇媛又道:“如今我也想通了,楚昭她毕竟是咱们将军府的大小姐,过去我和蕊儿嫉妒心切,现在我想跟她好好相处,怕她对我有芥蒂,就想着一点点打动她……”
冬月有些茫然,眼前的寇媛和蔼亲切,与前天拿着柳条狠狠抽她的恶妇截然不同。
“怎么了?你不愿意帮我这个忙?”
“冬月不敢。”
“那就拿着吧,这鸽子汤大补,你务必看着大小姐喝完。”寇媛道,“还有,先别告诉她这是我送的。”
“是,夫人。”冬月收下汤,退了出去。
院里,楚昭推开房门,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便看到冬月心事重重地走过来。
“冬月?”楚昭唤她。
“小,小姐。”
“这是今天的早点?”楚昭打开盖子凑近,一阵浓郁的肉香扑鼻而来,“鸽子汤?端进来吧。”
冬月端进屋,心里对寇媛今日堪比翻书的变脸疑惑不已,到底是真想求和还是另有目的?突然送吃的,还嘱咐要让她全部喝完……
楚昭盛的一小碗汤眼看着就要送进嘴里,一个可怖的念头突然从冬月脑海里闪现。
“小姐别喝!”冬月夺过楚昭手里的汤碗,汤汁洒在她手上,烫出一片红。
“你怎么了?”楚昭微微皱眉,从昨天到现在,冬月一直行为反常,有好几次看着她欲言又止。
“我……”冬月急的不知如何是好,趁她心乱无防备,楚昭这才看清她手腕处的几道红痕,拉过来一看,两只手臂上皆布满了一条条红印,深浅交错,有些严重的地方已皮开肉绽,和贴身衣物黏在了一起,现在看着,触目惊心。
“怎么回事?”楚昭问,“这就是你说的起疹子?”
用如此重的刑罚对一个二十刚出头的女孩子,楚昭虽对她有偏见,这回儿也动了恻隐之心。
面对楚昭,冬月跪在了地上,泣不成声。
“这些天看你一直都有心事,你不愿说我也不强迫你,总之……好自为之吧。”
冬月身上的伤,这将军府除了寇媛,没人有这个权力还如此狠心。
想必是冬月这些日子以来都没给寇媛提供什么关于自己有价值的消息,再加上她一次次艳压楚蕊,母女俩有了危机感,便把气都撒在了冬月这位她安排的眼线身上。
楚昭瞥见桌上的鸽子汤还冒着热气,道:“让其他人进来收拾收拾,你去趟药铺,先把伤处理了。”
冬月再也绷不住,扑过去一把抱住楚昭的小腿,哭喊道:“小姐,求求您,救救冬月吧!”
“你别急。”楚昭拉开她,“慢慢说。”
于是,冬月一五一十地把寇媛如何威胁她的事告诉了楚昭。
“冬月之前确实给夫人透露过不少关于您的消息,夫人答应我做得好就会奖励我一笔钱,家母卧病在床数年,家父早逝……我实在是没有办法……”
冬月又道:“可如今冬月跟着小姐的日子好过了许多,冬月想一心一意跟随小姐!又怕夫人会对我娘下毒手,我只有娘一个亲人……求求小姐救救我娘吧!”
楚昭扶她:“你先起来。”
冬月摇头:“还有那鸽子汤,是今早夫人让我端给您的,夫人一直视您为眼中钉,她还不让我告诉您,所以我怕她……”
冬月没再说下去,楚昭也猜到了七八分:“我知道了。”
窗外,如鹊听得一清二楚,赶紧跑去跟寇媛汇报情况。
寇媛咬着牙听完:“这死丫头,真敢背叛我!既然如此,我也确实不用再留她了!”
如鹊谄媚道:“幸好夫人技高一筹,多留了一手。”
……
另一边,楚昭也请来了大夫给冬月查看伤势,顺便让她看看那汤里是否被加了什么药。
可结果却让两人倍感意外:
“大小姐,这是寻常枸杞鸽子汤,并无不妥。”
“大夫你确定吗?”冬月追着他又问了一遍。
“确定。”大夫笃定道。
待大夫走后,冬月一直垂着头,不敢看楚昭的脸色。
楚昭送走了大夫,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今日虽是虚惊一场,但也提醒了她不能在如此大意了。寇媛很可能已经动了杀心,如今自己又在她的地盘,只怕自己到时候稀里糊涂地丢了小命。
想到这,楚昭突然意识到什么:
血书!血书!我要是没完成任务一命呜呼了会怎么样?
【可能永远被困在书中,也可能重新开始。】血书这次答得飞快。
永远被困……就像一个无底的黑洞,一点点吞噬楚昭。
【不过要是死亡的概率非常大,我会提醒你的。】
楚昭听完这才安心了点,不过日后行事也得更加稳妥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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