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第二日,有人睡到晌午,美滋滋地伸了个懒腰起床,有人被惨无人道地“折磨”了一晚上,一大清早就被叫起来工作。
楚昭吃了点东西,估摸着昨夜送去玉器铺的扇子应该已经修好,跟云婵打了声招呼就上街去了。
玉器铺子门口的小伙计见到她来,兴高采烈地上前迎接。昨日,楚昭一锭金子要请最好的师傅用一晚上的时间修好那把名贵的扇子,出手阔绰让店里的人惊掉了下巴,连夜赶了几个时辰,才终于完工。
“姑娘您来啦!”小伙计招呼她往里走,“已经修好了,保您满意!”
带楚昭来到柜台前,小伙计打开身后上锁的柜格,小心翼翼地取出那把用丝绸包着的玉骨扇。
伙计一层层掀开,展示给楚昭看:“您瞧。”
楚昭还是第一次仔细看这把扇子,她清楚记得这是贤妃留给卫玧唯一的遗物,他一直带在身上,片刻不离。
他视若珍宝的东西,为了救自己,说摔碎就摔碎了,心急是真的,紧张也是真的,只是他为何就是不愿意承认,反而不断地想逃避?
手中的折扇触感光滑,每一片扇叶都做了精细的镂空云纹,扇骨是一种极少见的玉料,裂纹处已用银丝镶合,纹路自然不杂乱,为纯白的扇骨添了几分华贵,又不庸俗。
“挺好的。”楚昭合起扇子,赞许道。
“姑娘满意就好。”伙计送她离开,“姑娘慢走,下次再来啊!”
取了扇子,楚昭一刻不停地去找卫玧,想给他一个惊喜,谁知敲了半天的门都没有人应。
“楚姑娘?”楚昭正要走,就碰到了从衙门回来的风桓,“在这儿做什么?”
楚昭知道风桓一直以来都对自己不太友善,便将修好的扇子拿给他看,道:“这是殿下的扇子,我特意拿来还给他。”
“给我就好。”风桓自然不会让楚昭又借口接近卫玧,伸出手,淡漠道:“我替姑娘还给殿下。”
楚昭握着扇柄,不交出去只怕让风桓觉得她更加意图不轨,可她又确实想借还扇再见卫玧一面。
“楚姑娘还有何顾虑?”
楚昭问:“殿下在哪?”
“在城衙。”
楚昭道了声谢,再转身时已被风桓箭步上前拦下:
“殿下还有公务要忙,楚姑娘还是不要过去打扰了。”
楚昭对上他坚定有神的双眼,实在看不透他为何如此防着自己。风桓没有让步的意思,楚昭只好放弃: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了。”
“楚姑娘放心。”
风桓回屋取了几锭金银,带着那把修复好的玉骨扇回到城衙。牢里灯光微弱,昏暗摇曳,地上还有未洗净的斑斑血迹。
卫玧正审问那名叫林峰的男子,狱卒手持佩刀立在两旁,神情严肃:
“所以,你和你二哥是从凤都一路逃至恒阳?”
原先十分嚣张的林峰见识过各种各样的刑具后也变得老实了起来,卫玧问为什么,他就乖乖答什么。
“正是。”林峰低头,眼里还有越来越浓的恨意,道,“我虽称他为二哥,但他并非我林家人,他姓元,单名一个朗字,那年爹娘在寺庙后山将七岁的他捡回来,如今已整整有二十载。爹娘含辛茹苦将他养大,到最后,我们林家却败在了他的手上!”
“你方才说,霜月姑娘一直逼他交出一样东西,林家的没落,是否与此有关?”
林峰点点头。
卫玧继续追问:“你可知为何物?”
林峰道:“只知是有关凤都,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他是城主严大人的左膀右臂,东西一直是由他保管的,旁人从未见过。”
卫玧心中有数,半个身子凑向林峰,声线同眼神突然变得狠厉,道:“你们凤都的事,本王尚且不管,只是昨日你对我东莱的将军府嫡女出言不逊,所图不轨,这笔账,你觉得应该怎么算?”
卫玧的目光让林峰无处躲闪,两人身份悬殊,他不过是个命如草芥的蝼蚁,霎时间,林峰只觉得后背涔涔发凉,冷汗直流。
“你也不必紧张。如今你既已被凤都全城通缉,不如留在恒阳,为本王做事。你也知恒阳翠玉茶一案闹得满城风雨,人人不满恒阳贾理的所作所为,本王就给你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做好了,以前的事概不追究,升官加爵也并非不可能。你可愿意?”
见林峰愣神,卫玧又补充道:“本王需要个身手不错的外乡人,你正好适合。”
林峰跪下,朝他磕了个响头,恳切道:“小人愿为殿下肝脑涂地!”
林峰感恩戴德,以为自己柳暗花明,到死才明白,原是让他自己跳进了一处没有退路的深渊。
“这几日就先委屈你待在这牢狱中。”
“殿下放心。”
……
等卫玧审问完林峰,风桓才上前拱了拱手,将扇子从怀中取出来:“殿下,您的扇子。”
“找到了?!”卫玧欣喜接过,在手中翻来覆去将扇子看了好多遍,“你修好了?这是在哪找到的?”
风桓老实回答:“是楚姑娘修好的。”
“昭儿?”卫玧疑惑,又仔细看了看扇子,裂开的地方都已用银丝粘补好,看不出破损又有锦上添花之妙。
昨日将楚昭送回客栈,卫玧独自生了会儿闷气,才想起那把遗落在山上的扇子。等他再回去寻时,已经不见了踪影,他一度懊悔,幸好,失而复得。
卫玧嘴角的笑意渐浓,问道:“她有来过?”
风桓答:“属下回客栈取银两时正巧碰到了楚姑娘,让我将扇子转交给殿下。”
卫玧嗯了声,将扇子收拾好:“回客栈。”
此时,侍卫冲进来报:“殿下,衙门外有一老头,说要见您。”
“带他进来吧。”
卫玧重新坐下,不过片刻,侍卫就带进来一位身形瘦小,衣衫破败的老者。见到卫玧,颤颤巍巍地跪下,喉间干涩,沙哑着声音道:“贱民叩见恪王殿下。”
“起来说话吧。”卫玧抬手。
“谢殿下。”老者拱了拱手,开始诉说他此番前来的目的,“草民无意中发现,城衙贾理在做贩卖人口的勾当,还请殿下彻查!”
在场之人听闻,皆吸了口凉气。
买卖人口?!在东莱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你确定?”卫玧微微有些震惊,“这可不是小事,没有证据万不可胡言。”
“千真万确!”老者十分肯定道,“就在恒阳和凤都的交界处,我亲眼所见,贾理将一群妙龄女子卖给了其他人,不会有错!一直以来诉苦无门,终于老天有眼,让我等来了你们!”
“可否详细说说,你是怎么发现的?”
老者长叹一声:“草民名叫李潮,恒阳人士,原先经营一家香料铺子,妻贤子孝甚是美满,奈何好景不长,贾理不知怎么的,竟盯上了我的发妻!我李家家破人亡,沦落至此全都拜贾理所赐!我不甘心,独自一人潜伏在恒阳,装成乞丐,半个月前发现他大晚上鬼鬼祟祟出门,我一路跟,竟被我看到他在买卖人口的一幕!!”
“可光靠你一人之言,恐怕构不成直接证据,你一人独行太过危险,不如留下来,协助我们一同破案?”
“自然。”老者眼中含泪,哽咽道。
“风桓,先带他回客栈吧,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一听要带自己回客栈,老者十分抗拒地挣脱开风桓的搀扶,慌忙拒绝:“不可不可,草民有自己的容身之处,不劳烦殿下了,您发发善心,给银两让草民饱腹,草民感恩不尽。”
风桓怀疑有诈,拉住老者不让他走。
卫玧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可以给,但你得让我们知道以后该去哪找到你。”
老者感激涕零地捧着碎银两,连连道谢:“草民就住在郊外,若不嫌弃,你们可以同我一起去。”
卫玧派了一队人,跟着老者去他的住处,又让风桓去了趟城衙,自己则先回了客栈。
雅致的屋内,几人围在一起商量此事。
“本王已经让风桓去衙门为了,近几年并没有悬而未决的失踪案,结果要么就是找回来了,要么就是不久后被发现意外死在了别处。”卫玧道,“这些就是全部记录。”
卫琨一本本翻阅过,皱着眉头问道:“看起来并无异常啊?那老头什么来历,可不可靠?会不会只是蓄意报复?”
楚昭并不认可:“殿下难道不认为,最没有破绽其实才更有问题吗?所有登记在册的失踪案,每一件都处理地十分完美,这在刑侦技术发达的现代都很难做到,更何况是现在这个时代?而且,安王殿下,您别忘了,贾理可是城衙,这小小的恒阳城,还没有他压不下、抹不平的事。”
卫玧赞同地点点头,看着楚昭滔滔不绝的样子一脸的笑意。
卫琨虽没听懂她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但她说的确实很有道理:“那我们怎么办?这事,不会牵扯到太子殿下吧?”
“九弟不会包庇太子吧?”
“那本王如何跟父皇交代?”
两人相视一笑,在扳倒太子这一事上,不知什么时候默契地达成了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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