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太子女装了
五皇子说完，便看到了倒在地上的三皇子，他脸色一变，身后的宫人们纷纷赶过去帮若风的忙。
而若风本可以单手拎起三皇子，现下亦是战战兢兢靠在一边，一副不知所措的惶恐模样。
不多时，三皇子被宫人们送回咸福宫，请了太医前来，他们三人也去了偏殿等候。
此时外面天色变了变，黑灰的云笼过天，莫名阴沉散开，弥漫过咸福宫，朝着殿外张牙舞爪的爬去。
五皇子望着坐在他旁边皱着眉头的陆怀，又看了眼负手立在另一边面无表情的顾焱，长长叹气：“皇兄不要担心，太医正在路上，丽妃娘娘也快回来了，三哥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
陆怀闻言，看着少年不含一丝恶意的关切眼神，若有所思的瞥了顾焱一眼，发现对方正好胎眸，与他对视。
他咳嗽一声，不甚在意的偏过头。
“五弟回来不久，便知道看望本宫，有心了。”
说起来，书中五皇子由于母妃早死，被皇帝随便指给一名嫔妃抚养。
谁知那名嫔妃不足两年暴毙身亡，后宫众妃瞧见五皇子一连克死两名嫔妃，竟无人敢抚养他。
于是，无依无靠的五皇子，免不了遭人欺辱。
好在皇帝对他并未不闻不问，惩治过一些人后，也就消停了。
而在尚书房的日子，五皇子越发崇拜顾焱，事事都想跟顾焱说一声，再加上顾焱才学一绝，武艺超群，又对诸位皇子一视同仁，长相还是人中龙凤，渐渐的，这份崇拜变了味儿，成了深埋心底的眷念。
想必这次陆怀碰见二人，便是五皇子回来之后，第一时间找到顾焱，想同他讨论宫外趣事，顺便看望太子。
不过，虽是顺便，五皇子对太子倒也中规中矩，未曾出现落井下石之事。
等他们两人又寒暄了几句，丽妃带着一众宫人回来了。
从头到尾，顾焱始终规规矩矩守在一边，没有开过口。
丽妃的表现亦是奇怪，问了问三皇子的情况，便吩咐宫人招呼他们，淡然的仿佛里面躺着的是旁人，而非她亲生骨肉。
陆怀略过这些，诚恳道：“以前本宫言语不当，得罪了娘娘，上次落水，又惊扰了三弟，皆是本宫之过，抱歉。”
丽妃一怔，却是摆手：“嫔妾不会挂在心上，太子伤寒刚好，身子骨正需养着，若是被嫔妾儿子连累，嫔妾有几条命都不够使唤，太子更不必担心他，不过是被嫔妾罚了一次，不足挂齿。”
陆怀本打算化解之前的恩怨，但丽妃赶人的态度十分明显，想要一时半会化开，比登天还难。
如今，他深知继续待下去只会惹人心烦、遭人猜测，便带着若风准备离去。
结果刚出去没一会儿，五皇子和顾焱一前一后赶过来。
五皇子道：“丽妃娘娘许是身体不适，皇兄……”
“五弟。”陆怀轻轻歪头，看着他后面的顾焱，忽地莞尔一笑：“还有什么事，一并说出来吧。”
“原来皇兄看出来了。”
五皇子叹气，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多时，才道：“方才在御花园还在和太傅商讨此事……皇兄，这次端午盛宴，当真又不去？”
陆怀垂下眼帘，沉默不语，五皇子摇了摇头，知道他的回答必定和以往一样，却听很轻的一声“去”。
五皇子瞪大眼睛：“皇兄，此言当真？”
“嗯。”
陆怀抬眸，目不斜视的看着顾焱，薄唇轻启：“太傅，希望本宫去吗？”
顾焱亦是回视，道出来到此地的第一句话。
“自然。”
陆怀见状，缓缓吁气。
端午盛宴，宫中嫔妃，朝廷大臣，大多都会去。
这仅仅是原身不愿参加的一场普通宴会罢了。
但对于五皇子而言，却是人生中的巨大转折。
此事，还得从头谈起。
前段日子，工部侍郎杨维遭人弹劾，说他修建源江大河水坝时偷工减料，导致大河下游数名百姓枉死，于是乡亲们共同写下百民册，想要讨回公道。
这事捅到皇帝那后，杨维便被暂时收押在刑部大牢，后来经过彻查，杨维罪名落实，判为死刑，秋后问斩，还牵连了好些人。
而端午盛宴上，杨维的大哥，也就是禁卫军副统领会出席此宴，准备为杨维伸冤。
可这位副统领平日口无遮拦惯了，时常以下犯上，此次更是求情不成反惹祸端——皇帝于宫宴大怒，认为杨家生出反骨，加上一干人等挑拨，皇帝抄了杨家。
这里面也包括五皇子最亲近的伴读。
毕竟，对方的父亲就是杨维，自然脱不了干系。
可怜五皇子还为杨家求情，终究无济于事。
而他喝得烂醉如泥之时，打破了名为禁忌的纱窗，向顾焱表明了心意。
结果可想而知，终究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从那以后，五皇子性情大变，沉醉于花街柳巷，又被顾焱发现他与小馆厮混，对方还跟顾焱有几分相似。
五皇子经此一吓，只觉愧对挚友的在天之灵，又觉这段情愫不该生出。
于是，终日里郁郁寡欢，在二皇子和顾焱两方势力暗潮汹涌、互相不对付之时，他自戕了。
起初，陆怀还在犹豫，该不该去，该不该管。
但细细一想，杨氏一脉含冤而死，五皇子性情大变、自戕身亡竟都与此事有关。
而为避免蝴蝶效应，殃及他这条鱼，只有为杨家翻案，才能彻底解决此事。
总归无法置身是非。
不过，文中虽然提到了工部侍郎是被其管辖的水部郎中陷害，但区区一个郎中，难道会有只手遮天的本领？
这其中必定暗藏玄机。
可惜，作者没解开这个谜团。
所以幕后黑手是谁，仍然无从得知。
至于如何翻案，陆怀已经隐隐有了主意。
思虑片刻，他和眼前两人打过招呼，匆匆离开。
五皇子颇为疑惑：“皇兄竟然会同意去端午盛宴，当真稀奇。”
顾焱随意折下一枚树枝，没有接五皇子抛下的话头，却是看着陆怀远去的身影，淡淡道：“世间之人，世间念想，抓不住，摸不透，可于瞬息之间改变，太子殿下想通亦是可贺，五殿下认为如何？”
“太傅，说的对。”
五皇子听了，眼神慢慢变了。
十五岁的少年藏不住事，总觉意有所指，若不是他先前伪装的好，恐怕连强装镇定都做不到。
顾焱看他一眼，再未多言，拱手告辞，徒留五皇子一人，装着满腹疑惑不安。
另一边，陆怀回到东宫，让若风关上内殿的大门，说了杨维的事。
若风眉头紧锁：“即使杨大人确为忠臣，殿下也不能以身犯险，去刑部大牢见杨大人。”
“本宫作为太子，不该查明真相吗？”陆怀故作严肃：“若风，本宫前几天所言，可不是空口白话。”
他叹气：“如今，本宫认为杨大人知道些什么，但苦于身在监狱无法传递消息。不过，我们这趟不为其他，更不可能劫狱，只是刺探一番，当然，敌人在暗，明着去就是打草惊蛇，必须伪装一二，瞒过幕后主使。”
若风见劝不住陆怀，郑重其事道：“殿下可得想清楚，这忠臣，亦是有糊涂的时候，殿下去了，也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
“本宫做的决定，不会后悔。”陆怀笑了笑，“好了若风，我们明天就出发。”
“殿下，稍等片刻。”
“嗯？”陆怀疑惑：“还有何事？”
若风没有说话，只是出了殿门，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回来了，手中还拿着形似护心甲、护膝、护腕等纯黑寒铁。
“殿下，将这些戴在身上，若是有突发情况，草民可以传送内力护住殿下。”
陆怀小心翼翼接过东西，一字一句道：“若风，本宫会佩戴好，多谢。”
若风一惊，连忙低头。
“草民职责所在。”
陆怀却是盯着寒铁许久，白皙小巧的下巴轻扬，一时之间，殿内琳琅满目的贵重之物，也失了光彩。
“若风，本宫是谢你选择本宫。”
“殿下……”
若风生生愣住，良久才缓过来，他从未想到自己能被人如此重视，对方还是无比尊贵的太子殿下。
这般想着，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好在，陆怀颇为疲惫，去歇息了。
他站在殿外，看着来往宫人，更加坚定了辅佐太子的心。
今时今刻，怕是连最锋利的剑，也无法轻易撬动。
翌日，若风按照陆怀的吩咐，为其打扮一二。
一刻钟之后，他看着铜镜对面的少年，彻底讶然。
只见烛光映照之下，身穿淡绿襦裙的佳人，三千青丝被白玉簪子轻轻挽起，明明未施粉黛，却胜过无数妆容齐全的妃嫔。
想那坊间流传的美人画册，竟也要逊色三分。
他不禁暗自庆幸，殿下并非女子，否则又得落下红颜祸水之名……
“若风，记住了，从现在开始，我们都是太子手底下的宫女，亦是死士。”
陆怀抚着铜镜，淡淡说道。
若风闻言，重重点头，随即领路，带着他装作宫女出了殿门。
一路上，由于围观的宫人太多，陆怀默默拿出提前备好的面纱带上。
他看着大好的天气，没来由的一叹。
今日这般模样，应当不会遇到顾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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