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最近换季,小孩子免疫力低,特别容易感冒。”
急诊室的大夫说完,对乖巧坐在椅子上的伶伶微笑。
“打个吊针就没事了。别怕昂。”
伶伶难受但说不出,迷迷糊糊点头。
两个人领她去输液室,找了个床位,直到她打上吊针,才彻底松了口气。
唐映坐在一旁,看着病床上小女孩苍白的小脸儿,再见她虚弱地闭上眼睛,心疼又钦佩。
在她小时候,来医院扎针可是要掉眼泪的。
面前的伶伶不过七岁,却对周围的一切人和事务都怀有理解与真诚,甚至遭受伤病的折磨都一言不吭。
除了跟她父母双亡时的打击有关,更是一种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成熟懂事吧。
见到对面萧望眉心蓄着担忧,唐映回想方才,不由多了分赞赏。
这世界上,能有几个人会将已故好友的孩子视如己出呢?那份关心与为人父亲的责任感是装不出来的。
萧望拿出张退热贴,为伶伶贴好,起身对唐映道:“我去买点吃的,空腹打针不好。”
唐映应了声,很快见萧望拎了小面包和牛奶回来。
伶伶摇头拒绝,表示吃不下。
萧望有些无措,俯身劝她,“吃完了才能好起来,伶伶听话,好么?”
看着他丝毫不觉的样子,唐映叹了口气,“这可不是听不听话的问题。”
说完她起身,自己出去买吃的。
萧望瞥她一眼没说话,不久便见她神神秘秘地回来。
唐映满面得意的小表情,像在凌晨的便利店里挖到宝一样。
她重新坐回伶伶床前,摸摸伶伶的小脸儿,还有点热。然后跟伶伶打了一圈哑谜,也没猜出个所以然,干脆将手中的橘子罐头掏了出来。
“将将将将~”她将罐头递给萧望,有些嫌弃。“帮我打开。”
萧望不解,却很配合。
唐映用勺子挖了口色泽橙黄的橘子果肉,喂伶伶吃了。见到对面萧望意外的神情,觉得自己终于占了上风。
“生着病呢,嘴里没味道,吃点酸甜爽口的才对。您那面包牛奶过于硬核了,不是我们精致女孩生病时吃得下的东西。”
萧望睨她,想想什么都没说。
之后伶伶吃了小半罐橘子罐头,昏昏沉沉睡了。
唐映从小就是个精力充沛的人,除了特别香的美梦被打断,其余时候只要醒了便不会轻易犯困。她玩了会儿手机,觉得无聊。抬眼,对面的萧望环胸坐着,落在手臂的指尖轻微敲动。
想了想,她从包里掏出个掌心大小的圆形小铁盒,递给他。
萧望接过,“什么?”
“戒烟糖。”唐映撇撇嘴,笑着问他。“烟瘾犯了吧?”
“”
“我爸也是个老烟枪,一眼就看出来了。不过能理解,您这作息规律,困的时候想抽烟正常。不巧在医院,所以还是忍忍吧。”
萧望听她长篇大论,打开圆盒,捏出一颗被糖纸包裹的四方硬糖,“你就吃这个戒的?”
同居这么久,萧望知道唐映不会抽烟,不然也不能一见到自己抽烟就摇头晃脑地躲开。
但他就是想点拨她。
因为他听出她刚才话里话外暗指自己年纪大。
唐映不动声色,也不生气,“对啊,吃这个戒的,毕竟我要看孩子,抽烟可不是个好习惯。您要是能戒就戒了吧。其他不说,伶伶也不喜欢。二手烟危害大,合同里也没有什么慢性病保障,万一我不幸得了癌症都没人赔。”
萧望莫名其妙笑了,“那你爸想抽烟了怎么办?”
唐映被问得措手不及,想想回复,“去抽油烟机底下抽啊,不然等挨骂呢?”
萧望想象了那个场面,觉得有趣,然后将手中的糖纸剥开,塞了颗糖进嘴里。
刚开始是最单纯的甜,紧接着嘴里便像开了通风机,薄荷味直冲脑仁。他从未吃过薄荷味这么重的糖,仿佛是固态风油精,甜中掺了辣和苦,总之味道就是很奇怪。
唐映见他皱眉忍着不是,嘴角的鬼笑也强憋着。
其实这根本不是戒烟糖,而是她从小吃到大,一犯困就顶一颗、为了随时保持清醒才吃的——“午夜风暴超劲凉薄荷糖”。
当年上学的时候她拿这糖风靡了全班,午睡过后的第一节课几乎人手一颗,满教室都是薄荷味儿。
心里正因为戏耍了雇主而美滋滋,萧望刚好瞥见她微扬的嘴角,讷讷侧头。
唐映忙转移话题,“啊,这盒就送你了。以后想抽烟的时候来一颗,坚持吃,好用的。”
萧望觑着她明朗的面皮下蓄着的鬼贼笑脸,觉得这小妮子就差头顶没长出两只红色的角。
想想罢了,他还是将那盒‘戒烟糖’放进了口袋中。
-
吊针打完,伶伶的烧也退了。
两个人带她回到家,时间已经近早上五点。
萧望怕伶伶等会儿睡着睡着又难受,带她回了自己房间。
等唐映换好睡衣回来,见到伶伶乖巧抱着兔子躺在萧望身旁,还真有种温柔老父亲哄孩子的感觉。
她走过去安抚伶伶,却被她揪着睡衣角不放。
伶伶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但本能希望身旁有个人,小手紧紧抓着唐映。
萧望侧身撑手在伶伶身旁,劝说道:“让她回去睡吧,今晚我陪你。”
伶伶睁开眼,十分倔强地摇头。
随后萧望没办法,目光撞上唐映幸灾乐祸的眼波,翻身起来。
他来到衣帽间,将充气床垫重新摆好,盖上毛巾被躺下。然后盯着自己衣帽间昏暗的天花板
心里真不是滋味。
-
萧望依然六点多就起床了。
他来到床前,伸手试探伶伶的体温,见她并没再发烧才放心。
转眸看见她身旁熟睡的唐映,又看了看被她占据的自己的枕头,说不上什么心情,随后走去洗手间。
他这一个小时没睡好,洗漱的时候有些犯困,体会到牙膏的薄荷味,觉得一点也不提神。
等洗漱出来,唐映竟也醒了。她拿着洗漱包去了伶伶房间,如常下楼吃早饭。
月姐准备了粥跟两样清爽可口的小菜,锅里正咕嘟着水煮蛋。
唐映扫了眼,拿出手机,讨好地递给她看,“月姐,昨晚伶伶发烧了,你看会做这个红豆圆子粥吗?我怕她这些吃不下。”
月姐有些意外,随后看了眼食谱,觉得不难,“我试试吧。”
唐映道了谢,杵在咖啡机前弄了两杯咖啡,看着逐渐填满杯底的黑色液体,缓缓出神。
昨天伶伶发烧后她就再没跟萧望提起参加公关项目的事,一是觉得时机不对,二是考虑到伶伶目前的状况确实需要人照顾。
如今养孩子不容易,何况是个身世可怜的小女孩。再想萧望昨晚对自己说的话,也有点道理。
挣脱出‘小保姆’的角色,平心而论,她看着这个坚韧的小女孩成长,确实没什么比陪伴更重要的。
思索中身旁立着一道身影,转头见是萧望,唐映说道:“萧”
那个‘总’字差点脱口而出。幸好注意到不远处的月姐,她重新改口。
“亲爱的,今天我就不去上班了,留在家里陪伶伶。”
比起这个令人无语的称谓,萧望此刻更意外她的提议。
他刚刚站在两人身后,以为唐映吩咐月姐煮红豆圆子粥已经算最大的贴心,不想还能主动请假一天。
按理说他们是雇主跟小保姆,有协议,也付过钱,这些都是应当和本分。
可萧望看着面前真诚的唐映,想起昨晚她为自己争取工作机会说的话,多少也听进心里去了。
不过他什么都没表示,只嗯了一声。
早饭过后萧望如常上班,因着心里有事,去玄关换鞋的时候忘了拿电脑包。
他想唤月姐帮忙,抬头正见唐映将包递给自己。
她笑盈盈的,眉眼弯弯,跟昨天与自己冷战的模样完全不是一个人。
萧望下意识怀疑她有阴谋。
唐映:“放心,今天我在家,伶伶肯定会好起来。”
萧望应了声,扭门出去,而后脚步顿下,站定片刻,转身回来。
“上午的会不能取消,但下午我会早点回来。”
唐映欣慰,回了个‘好’字,又见他欲言又止,“还有嘱咐?”
萧望:“还有,谢谢。”
他能感受到她对伶伶的真心,并非完全出于金钱利益。
然后也不待唐映回话,关门离开。
萧望坐上车,打火等了几秒,后知后觉自己刚才有点矫情,免不得怪昨天没休息好,头脑不清醒。
他瞥见中央扶手上的烟盒,正伸手去拿,西服口袋里传出细碎的撞击金属盒的声音。
萧望掏出那盒‘戒烟糖’,思前想后,还是挑出一枚吃了。
这要命的薄荷味儿
月姐站在落地窗前装作擦花架,见萧望开车离开,又回头瞅了瞅走上楼梯的唐映,鬼鬼祟祟拿出手机。
她眯着眼,打字缓慢,但很认真地编写着微信。
【报告太太,伶伶今天发烧,小太太留在家里照顾。】
【两个人在玄关前你侬我侬。】
【应该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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