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留一手
连同照片发上去的，还有戚若楠自己画的插画。
她以前一直画的人物插画，这是她第一张动物插画。
六只猫与照片没有很大的差别，在戚若楠看来，它们真实的状态已经足够好了，她如果再进行加工的话未免显得有些画蛇添足。
她只是在背景上做了些许的改动，小巷古屋，画出了夕阳柔和的光线落下的轨迹，在猫身上镀了一层毛绒绒的光边。
戚若楠在社交平台上算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画师，有二十多万的粉丝。
猫与夕阳这幅画一上传到平台戚若楠就收到了不少的评论。
【猫猫大家族！】
【它们的关系好复杂啊，是妈妈带着小孩？】
【好有爱啊，我能吸爆它们呜呜呜】
【你们这些甲酚，小今以前发过小白猫的照片，恭喜它当妈妈了~】
戚若楠在社交平台上的用户名是“今天画画了吗”，然后粉丝亲切地叫她小今。
眼见着恭喜小白当妈妈的评论越堆越高，戚若楠赶忙澄清。
【不！小白还是黄花大闺女！】
然后又发了一条评论置顶，‘妈妈不在家姨姨疼我’。
【哈哈哈哈感觉小今一说到小白猫就好亢奋】
【楼上这种感觉你不是一个人！】
“叮咚——”
鼠标旁边的手机屏幕亮起。
【弟弟开学要交学费了，能不能借妈妈5000块钱？】
【等妈妈手头宽松点就还你】
手机屏幕冰冷的光照在戚若楠的脸上，让她雀跃的心情慢慢冷却，嘴角柔和的弧度也变得僵硬死板。
猫猫大军又蹭了一顿大餐回去。
迎接它们的依然是“长木仓短炮”。
送走了一个给他们拍全家福的戚若楠，家里还有一个相机贴脸的陈雅静。
凌慈转头对着他们“喵喵喵”。
看见了没，我们是实火。以后一个罐罐收买不了我们了，以我们现在的身价，至少两个！
其他猫猫附议。
陈雅静一手捧着脸，姨母笑地看着这些喵喵叫的小猫咪们。
另一手尽责地履行自己的职能，纵然本体笑得花枝乱颤，它自岿然不动。
两个月的假期“咻”的一下过去了，转眼才发现假期越严重不足。她明天要提前去学校培训，开学后估计忙得够呛，今天过来拍点猫片，以便在今后看不见猫的日子里可以睹物思猫。
老爷子摇着蒲扇，“明天就要去上班了哇？”
“嗯，到时候就要忙起来了。”陈雅静说，“我猫粮多放你这里两袋。”
老爷子点点头，对于孙女提出来的要求他从来不会拒绝。
陈雅静将拍下来的视频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坐到属于她的小板凳上，“你有没有什么东西想吃的啊？我给你买点面包饼干什么的吧。”
“不用不用，那些我都不喜欢吃的。”
陈雅静有点不知道怎么将话题进行下去了。暑假两个月陆陆续续的联系还不足以消除多年空缺留下来的隔阂，在她急急忙忙地往前跑的时候，爷爷不知不觉被她落在了身后。
以往除了一些例行的问候，便没有多余的交流了。
如今小猫住进了爷爷的院子，两个人话题也一直围绕着她的工作、生活片面地打转。
她很沮丧。
却又不知道怎么突破。
过了一会儿，爷爷趟回椅子里，“要不……”
“你那个罐头啊也拿两个过来？”
“偶尔我也可以帮你喂一下。”他似乎感受了陈雅静的诧异，目光直直地落在天空，是那种有点不好意思但却不好表现出来的矜持。
陈雅静失笑，“好，那我把给狗吃的鸡胸肉也拿过来。你喂的时候小心点，不要把自己摔倒了。”
因为大黑狗总会在她喂猫的时候用看渣男的眼神看她，可怜巴巴的，她自己都觉得心虚。
所以她就上网买了三十块钱十五袋的蒸煮鸡胸肉，还有脆脆的鸡肉干，闻起来很香。
老爷子也笑了，“哪会这么不小心。”
“你这些东西是从哪里买的啊，超市里有没有啊？”
老年人就是这样的，找到一件事情做整个人就有精神头了，老爷子前些年还在种田，但是年纪上来，身体也有些吃不消，田地渐渐荒废掉了。
奶奶去世后，身边能说得上话的老朋友前脚跟着后脚一个个走了，他也不会打牌、不会打麻将，偶尔去大姨家走一趟，其余时间就呆在院子里。
枯燥而又乏味。
如今院里多了几个娇客，事情似乎有了转机。
“我在网上买的，超市里的贵。”
老爷子道：“也是。”
陈雅静想了一会儿，还是拿出手机翻出自己拍的小视频，“爷爷你看，上次我给你们拍的。”
“我也在里面啊？”老爷子接过手机，“怎么把我也拍进去，不好看的。”
陈雅静两手捧着脸，乐呵呵地看爷爷脸上的表情的变化。
看完后，老爷子还怪不好意思的，“院子里乱。”
陈雅静说：“没有的事，大家都说你这里环境好呢，有猫有狗，晴天晒太阳、雨天听雨，是人生赢家。”
老爷子乐呵地笑，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了。
院里猫狗嬉闹，夕阳正好，屋里照片上慈祥的老太太眉眼柔和地看着。
第二天一早，凌慈还没有完全清醒，院子里窸窸窣窣。她想小偷应该不至于起那么早出来上班。
她睁开眼睛，看见房东正在收拾纸板箱，拆开、压扁、放一边，他的身边已经摞起来膝盖那么高的纸板了。
白猫侧躺着拉长身体，一边伸懒腰，一边祭奠她那逝去的猫咪快乐屋。
不过勤收拾还有意外的收获呢。
咯噔，一条香肠落地。
房东弯腰捡起，没想明白这东西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他当然没有印象啦，因为这是小猫咪偷偷藏的储备粮。
凌慈顾不上做瑜伽了，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过去，“喵喵喵。”那是我哒！
放了那么久她都要忘记了。
白猫冲过来扒拉裤腿，这么激动的样子老爷子差不多就知道这根香肠是谁的了。
幸好不是老鼠啥的。
老爷子把香肠还给白猫。
弄的凌慈怪不好意思的，大惊小怪，一根香肠而已嘛，一惊一乍的。
她翻开爪子，把香肠往老爷子的脚边拨。
“得了。”房东不与小猫咪计较，拍拍猫猫的头，“自己吃吧。”
好吧。
凌慈小心地把香肠咬在嘴巴里，不让犬齿刺破香肠外面的塑料衣。
老爷子拾起空的黄桃罐头，开口朝下，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落在地上。
老爷子：“……”
说什么来什么。
他沉默地看着那只尸身完整到可以直接盖白布的南方大老鼠。
这又是哪个的？
应该不会是这只老鼠自己想不开了吧。
下一秒答案揭晓。
仿佛情景再现一般，一只猫跟打了警笛似的一路“喵嗷喵嗷”地跑过来，然后在老爷子跟前急刹车甩屁股，碰瓷一样撞在了他的腿上。
低头叼起大老鼠就跑开了。
老爷子看着剩下那堆未处理的杂物，有些犹豫。
万一又掉出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怎么办？
但他又想了一会儿，难道还有什么比死不瞑目的老鼠更可怕的吗？
事实告诉他，还真有。
一只被吃了一半，露出一排白森森肋骨的小鲫鱼，剩下鱼肉的部分也不知道是哪只缺心眼的苍蝇把孩子生在了这里。
凌慈差点没yue。
房东眉头一皱，事情大发了。
就这，还有小傻帽上去认领。
炸栗子上去嗅了两下，围着它转了一圈，然后做出了埋屎的动作。
事情是他做下的，现在却搞些虚假动作试图掩盖错误行为。
凌慈谴责他。
老爷子拿了铲子把东西铲走。
这个空档，四只猫以各种刁钻的角度蹿进杂物堆，然后又带着自己的东西施施然走出来，全然看不出刚刚还在闭眼睡觉的慵懒模样。
警长和小蝴蝶都藏了一条小鱼干。最让人看不出来的是小太阳，竟然藏了一整条鸭脖子。
而最寒碜的还数半面妆，大半个鱼头，干巴到苍蝇也不愿光顾。
凌慈：……
好家伙，每只猫都留了一手。
在这场大清洗中，只有少不更事的四只橘猫猫和大黑狗还是清清白白的。
而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目睹了所有的老爷子在门口默默承受了一切。
他想着，这个杂物堆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它活下去了。
凌慈突然觉得怪对不起房东的，卫生没做好，还要人家亲自打扫。
于是凌慈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努力。
比如用爪子勾起塑料瓶盖的边边，盖子在爪子上颤颤巍巍，要掉不掉，最终平安的躺进了它的归宿——蛇皮袋。
经过一人一猫一个上午的努力，院子焕然一新。
门口堆了两摞半人高的纸板，用黑色的绳子五花大绑起来，还有一蛇皮袋的塑料瓶和易拉罐。
整理出来凌慈才发现院子的面积原来有那么大。
倒让人心里有些空荡荡的，像少了什么东西。
早上凌慈没有出去觅食，五只猫像是上供一样，一个个在经过她前面的时候把带来的食物放在她面前。
惹得大黑狗的眼神怪怨念的。
小零食，他也想要。
“行了。”老爷子敲敲它的饭盆，把一块一块独立包装好的鸡胸肉拆了一包倒进它的碗里。
“你吃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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