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因为, 秦屿太清楚林叙，也太清楚自己了。
他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在哪——长得好看，家境好, 学习好, 从外在条件上已经碾压了绝大一部分同龄人。
但这些放在林叙面前，似乎什么也不是。
以林叙的学习条件，能跟秦屿考上同一所大学, 虽然秦屿当年算是考砸了, 但他也清楚的知道林叙跟他的智商是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这一点，他没有优势。
家境这块……放在池夏那里可能是优势，但在林叙这里也不算。
林叙从不图任何人的钱。
至于长得好看……
秦屿的薄唇抿紧，有点无奈。
除了两人在看动漫的时候，林叙夸他长得像动漫里面的一个角色, 别的时候林叙好像也没有特别觉得他长相如何。
这样一看，加分点别的全都pass, 勉勉强强剩下长相。
至于扣分点那可就多了。
脾气和性格这两点, 秦屿自己都清楚自己很差，但他平时对同学是觉得没必要深交, 而且很多时候可以用钱搞定。
对池夏他是觉得可有可无，所以从来不舔。
可林叙……偏偏喜欢的就是情绪价值。
从他当初那么执着池夏的温柔面具就能看出来了。
秦屿知道林叙跟他现在关系还不错, 纯粹是林叙心软人好，如果换做其他性格更好的人，恐怕在林叙这优势更大。
一加一减，秦屿自己算了算，最终悲哀地发现他在林叙心里可能是负分。
有时候, 太清醒反而不是一件好事。
这个时候的秦屿忽然极度讨厌当初为了报复林叙, 在林叙面前疯狂作的那个自己了。
早知今日, 何必当初呢？
懊悔的思绪这么一上来，秦屿的情绪又忍不住波动起来，原本还不疼的胃又一阵阵抽痛起来。
秦屿不得已，只能勉强坐直了身体，伸手撑着胃部，忍着。
恰好在这时，林叙找到护士了。
一进门，林叙看到秦屿眉头微皱，单手撑在胃部的样子，心头一跳，立刻走过来扶着他道：“你又胃痛了？”
林叙温热的手隔着病号服搭在秦屿身上，感受着林叙的体温，秦屿整个人骤然平静下来一点，然后他就不动声色地松开手：“有点疼，不要紧。”
林叙欲言又止，一旁的护士看着就道：“你们有问题要么一会跟医生讲，我先拔针，不然空气打进去就不好了。”
林叙怔了怔，连忙起身让开道：“麻烦护士了。”
护士点点头，走过来给秦屿拔针。
林叙一离开，秦屿整个人身周气压骤然低了几度，全程沉着脸，薄唇紧抿。
护士才不管这些，给秦屿取了针，记录了一下就拿着东西走了。
林叙这才迎上来，问秦屿到底要不要紧，要不要让医生过来看？
秦屿下午才用了药，这会已经缓过来了一点，就摇摇头，遮掩道：“没有，就是想到一些生气的事情了。”
林叙哑然，过了片刻，他低声说：“那我多陪你一会，晚点再回去。”
秦屿：？
下一秒，之前刚在心里决定再面对林叙的时候一定要脾气好一点的秦屿没忍住，嗓音有点扭曲地道：“回去？！”
林叙怔住了。
四目相对，秦屿骤然意识到什么，咳嗽了一声，他默默躺回了床上，低声道：“抱歉，我声音大了。”
林叙这会才逐渐回过神来，他看了秦屿略显窘迫的样子，微微笑笑道：“没事，就是你怎么有点傻了？我不回去在哪睡啊？”
秦屿听着林叙这话，才意识到什么，过了好一会，一直都自诩不太喜欢麻烦别人从来不黏人的他，腮帮子动了动，虽然不太好意思，但还是道：“要不你去加个床吧。”
林叙：“啊？”
秦屿别过脸，用一种很低的嗓音说：“我不想一个人。”
说着，他还掏出手机朝林叙这边递了过来：“密码你知道的，加一张床又不贵。”
秦屿笔直地把手机递过来，还隐约有点别扭的样子是林叙很少看到的。
林叙犹豫了一下，默默把手机接了过来。
想了想，他说：“好。”
毕竟秦屿是病号，真要丢秦屿一个人在这睡一晚上，他也确实不太放心。
不过秦屿还会怕一个人呆着，是林叙没想到的。
秦屿见到林叙接过手机，很明显松了口气。
林叙想了想：“那你自己呆一会，我下楼去加床，顺便把洗漱用品买了。”
秦屿：“好。”
林叙起身走了。
而就在林叙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听到秦屿在他背后低声用一种不太自然的嗓音道：“谢谢。”
林叙步子一顿，随后他就回头冲秦屿淡淡笑笑：“不谢。”
秦屿没想到林叙会这样骤然回头，四目相对，秦屿第一时间异常窘迫地把视线移开了。
林叙笑意更深了点，却也没再逗秦屿了，关上门，下楼了。
·
林叙不太熟悉这边医院的情况，也不熟悉周围的便利店。
跑了好多错路，走了不少弯路，才把东西都买好。
等医院这边手续办完，已经一个小时过去了。
林叙热得满头大汗，却又有点着急——秦屿又没有手机，一个人等着肯定很无聊。
以秦屿的性格不知道会不会因为这个又怄气？
毕竟刚才秦屿又想了一下什么就怄气了，看起来，还是有点脆弱的……
不过等林叙回来的时候，秦屿居然还好好的，神色很安稳，虽然见到他就抱怨了一句：“怎么这么晚？”
可说完，秦屿却像是意识到什么，又抿唇不说了。
林叙看着秦屿没什么情绪问题的样子，松了口气，就耐心地解释说：“我不太熟悉地方，刚刚导航又走错了路才拖了这么久。”
秦屿闻言，眉头皱了皱，看着林叙热得有点红的清隽面庞，低声说：“买不到就应该别买了，将就一晚就算了。”
这样的天气，多折腾人啊。
但最后一句话秦屿到了嘴边却硬是没说出口，
多少他还是觉得有点肉麻了……
林叙笑笑：“都买了，你还说什么。”
秦屿：“那就算了，下次别这样了。”
林叙不跟病号计较，只道：“好好好。”
秦屿见林叙的反应，知道林叙会错了意，再说下去反而显得他像是无理取闹一般，索性闭了嘴。
林叙见状，笑了笑，就拿起一旁的保温桶道：“小米粥，我给你盛点。医生说可以吃点这个，但不能吃大米粥。以后你自己养胃也别弄混了。”
“你吃了没？”
林叙刚才跑了一趟又一趟，根本没来得及理这事，听到秦屿说，他才后知后觉自己没吃。
秦屿看着林叙的表情就什么都知道了，默默叹了口气，秦屿道：“手机给我。”
林叙把手机递给秦屿。
秦屿：“我点外卖，你想吃什么？”
林叙连忙道：“粥有很多。”
秦屿瞥了林叙一眼：“虽然我是病号，但我也不能虐待你。”
林叙无奈，只能由着秦屿去了。
秦屿下完单，林叙这边也给秦屿盛了一碗粥。
林叙把小桌板架好，粥放上去，秦屿就欠身起来吃。
林叙本来想看着秦屿吃的，但秦屿一抬手，林叙看到秦屿手背上的针孔和秦屿微微有点肿起的手掌，忍不住犹豫了一下。
秦屿刚拿起勺子，林叙就道：“你这……先别吃。”
秦屿动作一顿：“怎么了？”
林叙看了秦屿的手背一眼：“你点滴打快了，刚才怎么不说？”
秦屿这会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手有点肿了，他满不在乎地甩了一下，道：“没注意。”
林叙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秦屿的手，皱眉说：“你别动。”
秦屿被林叙柔软的手掌抓住，倒是真的不动了。
林叙捏着秦屿的手，在肿起的地方轻轻揉了揉，又去看秦屿的表情：“疼不疼？”
秦屿面无表情摇头，却不自觉喉头动了动。
疼，其实没那么疼，就是……林叙柔软的手揉着他肿起的地方，有点痒……
林叙给秦屿揉了一会，见那地方还不消，有点发愁。
秦屿凝视着林叙给他揉手的样子，心里不知道软成什么样子，可看了一会林叙白皙的侧脸，他却在这时托腮道：“粥冷了。”
林叙回过神来。
他抬头，四目相对，秦屿道：“我要喝粥了。”
林叙默默松开秦屿的手。
秦屿沉吟了一下，看着林叙有点犹豫的眼神，进一步提出了自己刚刚想到的‘无理诉求’。
他说：“要不你喂我吧。”
就在刚才那一秒，秦屿意识到自己虽然脾气不好，性格不好，长得也不是林叙的菜。
但他总还是有点别的优势的。
那就是，他可以不要面子。
所以他才想出了这个别扭的‘要不你喂我吧’。
可即便是这样，提出这个诉求的时候，秦屿还是稍微有点紧张。
他怕林叙觉得他太作了。
不过终究还是秦屿低估了林叙的心软，林叙听了秦屿这话，居然没怎么犹豫，就把碗端了起来。
然后舀了一勺粥递到了秦屿的唇边。
秦屿：……
这下子反而轮到秦屿不好意思了。
不过看着林叙神情柔软，用那一双乌黑明润的眸子静静看着他的样子，秦屿又没办法继续矜持。
他默默张嘴，把那一勺粥吃了下去。
林叙又舀了一勺。
一勺一勺，熨帖温热的粥顺着喉咙滑下去，暖到了秦屿的胃，也让他的一颗心跳得有些快了。
一边吃着粥，一边注视着林叙清秀白皙的侧脸，秦屿忽然觉得，自己还是有希望的。
哪怕他在林叙心里真的是负分呢？
只要他努努力，应该还有提升的空间。
·
不过吃粥的时间还是短了点，而吃完粥，林叙的外卖也到了。
林叙又去吃饭。
等林叙吃完饭，天已经黑了，于是两人又分别去浴室洗澡。
期间医院浴室的热水不好，又来回折腾了好几次。
终于，所有事情都结束了，秦屿终于又躺回到了病床上。
林叙这时就湿着头发，赤脚踩着一次性拖鞋，坐在对面的病床上低头看手机。
秦屿撑着侧脸，看了林叙一会，决定把自己不要面子这个优点发扬光大，就咳嗽了一声。
林叙抬起头。
秦屿抬手掀起身上盖着的薄被，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道：“陪我坐一会吧。”
林叙没什么反对，起身坐了过来。
秦屿顺手侧身拿过来一条毛巾，在林叙坐下的时候，他就把毛巾裹住了林叙的头。
“别动，帮你擦干，小心感冒。”
林叙刚准备抬起的手顿了顿，停下了。
秦屿就垂着眼，小心翼翼，动作格外轻柔地帮林叙擦头发。
这一刻，空气静谧温柔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大约过了五分钟，秦屿把林叙的头发擦干了，放下毛巾。
林叙回过头，看了秦屿一眼，四目相对，秦屿勾了勾唇。
林叙心头一颤，抿了抿唇，问：“怎么了？”
秦屿状若无意地伸手摸了一下林叙的头发道：“你发质挺好的，又黑又软。”
林叙：“啊……？”
秦屿看着林叙懵懵的样子，只觉得可爱，忍不住想捏捏林叙白皙的脸颊，但最终他还是忍住了，只是摩挲了一下指尖，拍了拍身侧的位置：“坐吧。”
林叙奇道：“我不是坐着么？”
秦屿：“近一点。”
林叙觉得奇怪，却还是近了一点。
下一秒，秦屿忽然就伸手一把揽住了林叙的肩膀，搂着林叙往下一躺——
林叙：！
等林叙有点晕晕地回过神来，想要挣扎的时候，秦屿温热的手掌在他肩头扣紧了一点，接着秦屿就侧过脸道：“晚上时间这么长，陪我聊会吧。”
秦屿这会的双眸明亮摄人，林叙对上，心头突突一跳，犹豫着：“聊什么？”
秦颐近距离凝视着林叙因为紧张微微晕起一点淡红的脸庞，鬼使神差地，他就低声说：“要不我们来交换秘密吧？”
林叙不自觉抿了一下唇：“什么？”
秦屿想了想，缓声道：“以前我跟我哥经常玩的。”
“你问我一个问题，我问你一个问题。”
“不想回答的可以跳过，但一定要回答一个才能轮到下一个。”
林叙：？
他不知道秦屿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情玩这种游戏，可看着秦屿隐忍中带着一点期待的眼神，林叙觉得可能是秦屿想他哥哥了？
生病的时候总会想家人吧，而且今天秦屿看起来被那个后妈气的不轻，可能是因为这样才会想哥哥的。
想了想，林叙不好意思拒绝，就迟疑着点点头：“要是你想玩，那玩吧。”
秦屿不自觉勾了一下唇。
却还是要装绅士，故作大度地道：“那你先开始。”
林叙怔了怔，看着秦屿，他也真的不知道问什么。
秦屿也看着林叙，神色难得温和。
而出神了一会，林叙看着秦屿安静深邃的眸子，忽然就想起白天医生说的那些话……
他知道，就算他跟秦屿说，让秦屿去做精神自测，测有没有抑郁症之类的，秦屿恐怕也不会去，甚至还会生气。
如果这个时候他能问出一点什么来，是不是能帮到秦屿呢？
排解一点也好啊。
想到这，林叙虽然隐约觉得这么问不太好，但还是鼓起勇气低声问道：“你……跟你家里关系很不好么？”
果不其然，林叙这话一出口，秦屿的神色微微一滞，揽着林叙肩头的动作松也了一点。
林叙感受到秦屿的异样，立刻补充解释说：“我知道我问的不好，你要是不想回答就不要回答了。”
而秦屿这边神情凝滞了一会，却又很快缓和了过来，他看着林叙紧张的样子，眉头忽然挑了挑。
“这么问，你是关心我么？”
林叙看着秦屿认真里莫名带着一丝期待的深黑双眸，顿了顿，小心地点点头。
秦屿淡淡一笑，接着他就道：“其实也没什么。”
林叙抿了一下唇。
“不过你要是想听，我就讲给你听。”
林叙有点惊讶。
“你想听吗？”
短暂的沉默之后，林叙看着近在咫尺的秦屿明亮的双眸和安静的神情，他很轻地点了一下头。
“我想听的。”
秦屿唇角微不可闻地弯了一下：“好，那我慢慢讲给你听。”不过你要是想听，我就讲给你听。”
林叙有点惊讶。
“你想听吗？”
短暂的沉默之后，林叙看着近在咫尺的秦屿明亮的双眸和安静的神情，他很轻地点了一下头。
“我想听的。”
秦屿唇角微不可闻地弯了一下：“好，那我慢慢讲给你听。”不过你要是想听，我就讲给你听。”
林叙有点惊讶。
“你想听吗？”
短暂的沉默之后，林叙看着近在咫尺的秦屿明亮的双眸和安静的神情，他很轻地点了一下头。
“我想听的。”
秦屿唇角微不可闻地弯了一下：“好，那我慢慢讲给你听。”不过你要是想听，我就讲给你听。”
林叙有点惊讶。
“你想听吗？”
短暂的沉默之后，林叙看着近在咫尺的秦屿明亮的双眸和安静的神情，他很轻地点了一下头。
“我想听的。”
秦屿唇角微不可闻地弯了一下：“好，那我慢慢讲给你听。”不过你要是想听，我就讲给你听。”
林叙有点惊讶。
“你想听吗？”
短暂的沉默之后，林叙看着近在咫尺的秦屿明亮的双眸和安静的神情，他很轻地点了一下头。
“我想听的。”
秦屿唇角微不可闻地弯了一下：“好，那我慢慢讲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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