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表情包
方思衡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他经过池念的房间，听到里面传出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这么晚了，和谁打电话？
虽心有疑虑，但他还是没有多管闲事。
等他去厨房随便煮了包泡面打算垫一垫肚子时，池念打完电话出来了。
客厅沙发上，方思衡秃噜完一筷子的面，问：“我念，要不要来点？”
“不用，你吃，”池念去阳台收衣服，经过他身边说：“你这几天怎么都回来这么晚？”
大概从一周前，不管是有没有晚自习，方思衡到家的时间都比池念要晚，有时候更是拖到十一点多才回来。
不是考虑到周一那个告白的男生义正言辞地说起方思衡是单身，池念恐怕会脑筋一歪，去想他是不是晚上去约会的……不过方思衡双眼暗淡无光，看上去只有被学习无情摧残的模样，没有一点粉红气泡围绕在身边。
方思衡看着她一会儿，又低下头吃面。
池念以为他不想说，索性抱着衣服进浴室，就在浴室门被反锁的时候，外面响起一道声音，含在若有似无地叹息传到她耳里：“没想到教人会这么累。”
教人累吗？
池念在心里回道，她倒是从没想过这个。
方思衡几口吃完了面，把碗筷拿去厨房简单清洗后，便提着书包回自己的卧室里。
周末的作业至今一字未动，他把一沓的练习册和本子堆在桌角，然后开始一样一样解决。
然而刚刷了两页习题，他听椅背挂的书包里手机震了两声，摸出来一看，是温凝心发来的消息，一张数学大题的拍照图和q版美少女跪地含泪的表情包。
表情包还自带“求求了”的字样。
“你还挺会省事。”方思衡略带不满地哼了一气，点开题目图扫了一眼，开始在输入框里编辑解题思路。
发过去之后，对面立马连着回了几个鞠躬的表情包。
方思衡回复不客气，对面再回了个点头表情，便没了动静。
像这样客气十足的聊天，他们已经维持了一周左右。
温凝心是自己找上他，说起来也是有点意外。秋游回来的那天，方思衡的微信突然弹出一条新好友添加信息，他本来没想通过，因为对方顶着一个兔子人脸的鬼畜头像，中间一对特意放大的鼻孔可以说是非常……恶搞。
正经人方思衡第一眼就觉得这人不太正经。
然后他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但谁知道对方之后开始疯狂发送申请，方思衡最终被她百折不挠的意志折服了……绝不是因为太吵。
好友申请刚通过，对方就发来一连串的表情包。
方思衡当即就觉着眼睛被吵到了。
还是删除了吧。
自己为什么会发抽点同意。
但就在紧急关头，兔子人脸发来几个字：【学霸，我是温凝心。】
方思衡点在红色删除键的手指一僵，立马给手机息了屏。
同时，他震惊地想，她原来是这个画风的吗？
事后方思衡问她是有什么急事么？
温凝心说，没有急事，只是有学习上有问题想问问他。
方思衡其实并不爱给人解题，因为他平时有一堆的课和专项训练，腾不出时间，连班委干部都推辞掉。认识的老师同学也都知道他忙着学习，一般不会打扰他。
不过他还是答应了。
接着，温凝心控制不住的表情包频率让方思衡觉得她非常高兴。
……
他也挺高兴的。
但没高兴太久，学霸就发现了原来这世上有这么一类人，一道题解答过一遍，换到另一道同样的题型，仅是换个数字，或者多个步骤，她就不会了。
方思衡表示很苦恼。可还是会耐心给她讲。
池念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就见方思衡好整以暇地在自己房间门口等她。
“有个事问你。”方思衡说。
池念一愣，她听到这话的心情就和当初沈冬野接受她的指教一样，稀奇。
“您请说。”她半疑惑半调侃道。
方思衡听了，本能地想弹她脑瓜，但想想还是忍住了，毕竟请教人姿态得放得低点，何况，要是再傻一个，他还要不要活了。
“你们女孩子，都喜欢聊天的时候发表情包吗？”
“唔，应该没有都，”池念忽然说，“温凝心加你了？”
话音落下，只见方思衡莫名涨红了脸，池念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方思衡没答，有点惊讶地看着她，问：“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随口一说。”池念有点担忧地拍拍方思衡的胳膊，想让他淡定下来，她真是只是随口一说，没有窥探隐私，也没有找人打听。
实际上，方思衡没往那些旁门左道上想，只心道她猜得真准。
“我没事，”方思衡示意她把手拿开，说，“就是想问你一声，行了，晚上早点睡。”
池念不明所以地应了一声，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夜深了，方思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坐起身子点了床头灯。
本着做事就要做到极致的原则。
过了这一晚，他的表情包库存达到了一个惊人的数目。
池念第二天要出门的时候，方思衡的屋门还是关着的，正常周六早上，他醒了会在阳台看看书，今天没有，看样子是还在睡，不知昨晚又刻苦学习到了几点。
最近都没有太阳，天一直是阴着。池念到银行存完钱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十点。
她站在公交站台等回程的车，结果一转头看到对面有家生鲜市场，想到回去大概可以准备午饭，她迟疑一阵，还是往对面走去，同时给方思衡发消息，问有什么需要带的。
过了一会，方思衡的消息来了。让她看有什么想吃的直接买，回去找他报销。
说完，然后配了一个趾高气昂的熊猫头。
池念：“……”虽然很别扭，但还挺符合他的气质的。
池念来得晚，这时候大爷大妈已经早早扫荡过一轮回家做饭去了，因此摊子中间的空道显得不怎么拥挤。
从入口进去，看着一大片的菜市，池念也有点迷茫，她长这么大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她往里走了一段，左右看看都有些什么东西，不时还有大妈在拖地上的积水，麻烦让她抬个脚让个道。
菜有很多种类，她目光浅浅扫过，买了几样家里常吃的，至于肉品，她不会挑这玩意，红灯一照，看上去都是新鲜饱满。
算了，她不是这块料，还是不要费这个神了。
于是池念转身，提着两小袋的东西打算回去，而就在这时，身后有人扯住了她的袖角。
她惊了一下，脸色微变，旋即转过身，就见是一个不到她腰际的小男孩。
池念几不可闻地松了一口气。
男孩微微低着头，身高体态看上去很小，大概七八岁的模样，从池念的角度可以看到他头顶的发旋，还有异常突出的睫毛，浓密墨黑，像假的似的。
两个人默契地都没有出声，仿佛在等对方先开口。
过了半响，池念说：“你……”
她话没说完，男孩仰起脸，池念看到他眼睛里闪着泪光，仿佛下一刻就能哭出来，他低声嗫嚅道：“漂亮姐姐。”
“怎么了这是？”池念抽了抽裙角，蹲下身子与他视线持平，软下声调耐心地问，“是不是和家里人走丢了。”
“嗯，”魏思阳松开抓在她针织帽衫的手，又跟个拨浪鼓一样摇头说：“不是。”
一会嗯，一会不是，池念被他绕晕了。
池念索性问：“那你找我是要……”
“我饿。”魏思阳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啊？”池念一怔，“……饿了？”
魏思阳点点头，用十分确定地口吻说：“饿了！”
池念不确定地看看四周，没见到有找孩子的家长，她又怀疑问了句：“你真的不是走丢的吗？”
魏思阳觉得这个人长得漂亮，但是怎么有点啰嗦。
”我认得我家在哪！”魏思阳加重语气，一副很有理的样子。
“好吧，那你想吃什么，等会吃完了我送你回去，你看可以吗？”池念和他打着商量。
魏思阳说：“可以。”
怕男孩走丢了，池念只好牵起魏思阳的小手，出了菜市，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看看附近有吃饭的店。
魏思阳另一只小手抬起来指了指不远，那是家早茶店。
池念问他中午吃会不会吃不饱，但魏思阳坚决要吃那个，池念只好带他过去。
进了店，魏思阳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双手竖起比脸大的菜单，洋洋洒洒点了好些个，最后还稍微贴心地问：“姐姐，你有没有想吃的？”
池念看了下，叫了一碗汤面。
点完，店里阿姨接过菜单，还笑着说：“你弟弟真可爱。”
池念正想说这不是她弟弟，就听魏思阳好不客气地说：“谢谢阿姨，我也这么觉得。”
听他这么说，阿姨笑话他两声，走了。
菜陆续上齐，池念见男孩大快朵颐，给方思衡发去消息，让他中午先自己打发一下，她在外面吃好了。
不过十五分钟，魏思阳扯过一张纸巾，意犹未尽地抹抹嘴巴。池念原先还怕他点太多吃不完，不过现在一看，倒是都吃得精光，一点没有现在小孩不爱吃饭的不良习惯。
等他收拾完自己，池念耐心地问他：“我们现在回去吗？”
然而魏思阳看着池念，眼睛眨巴眨巴着，说：“可是姐姐，我好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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