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但阮姜第一时间就明白了傅淮生想表达的意思。
她曾经没什么负担，说出口的话都是轻飘飘的应承，这一次她想答应，却开始不由自主地开始考虑其他的事情。
“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阮姜顿了顿，似乎还没想好后面应该怎么表述。
傅淮生轻笑了一声，阮姜听见他低缓的声音温柔极了：“相信我就好。”
阮姜抬眼无意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眸，里面夹杂着点点柔和，目光似大提琴倾斜的弧度，沉稳内敛又温和干净。
“快到饭点了，冰箱里有菜，不知道能不能有机会吃到阮阮做的菜？”傅淮生说。
阮姜手指微缩又舒展开来，她的声音清冽：“万一不好吃可别怪我浪费你的食材。”
傅淮生眉梢轻扬：“怎么会。”
阮姜走到冰箱面前，轻松打开门，一眼看见了里面几乎算得上是琳琅满目的蔬菜，还有封好的肉类，另一侧则是一些罐装饮料和牛奶。
难道傅淮生自己在家也经常做饭吗？阮姜看着这么多的菜不由得发出疑问，她下意识地看向傅淮生。
阮姜站在冰箱面前，看起来颇有些手足无措，透着一种呆萌感。傅淮生站了起来走过去，嗓音里是不易察觉的紧张：“怎么了，没有喜欢的菜？”
慢半拍地，傅淮生忽然想起了一点事情，他说：“厨房柜子里还放着几个土豆，都是昨天才买的。”
这句话好像暴露了太多信息，阮姜一时愣住，半晌才笑着开口：“我只是有点惊讶，你的冰箱里居然放着这么多菜，一个人吃得完吗？”
而且在她印象中，傅淮生好像也经常忙得脚不沾地，回家吃饭这种事都很少吧。
“是吃不完，”傅淮生嗓音轻缓，“不过幸好，今天阮阮你来了。”
阮姜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耳畔漫上一丝余热，她眨了眨眼睛，垂眸伸手去拿了几棵菜，又把盒装肉给拿了出来。
傅淮生接住道：“我帮你。”
于是阮姜熟悉厨房里的调味品和碗筷位置，傅淮生边洗菜边和她说，唇角翘起，嗓音是平常旁人听不见的柔和与低缓。
阮姜把傅淮生洗好放在篮子里的菜开始拦腰斩断，傅淮生就站在她旁边切肉。
厨房还挺大，对比北上区和小姨一起住的那个厨房要大得多，属于四五个人站里面都不影响自己做事的那种。
阮姜越过傅淮生，从他的后面走过去，装碗的橱柜在傅淮生的后面一些，并且位置很高。阮姜试着踮脚，却依旧够不着。
阮姜不由得怀疑傅淮生是不是从来不用那上面的橱柜，就当个摆设来玩的？正常人谁把装碗的橱柜设计得那么高啊。
傅淮生切肉丝的声音有节奏地在砧板上响起，阮姜正心里想着怎么让傅淮生停下手里的东西来帮她拿个盘子，没片刻，一直响着的砧板忽然停了。
阮姜后知后觉地注意到厨房安静了下来，她猛地回头一看，发现傅淮生就站在自己身后一步。
她的瞳孔微缩，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眨眨眼睛才缓缓平复了心情。
“一直站在这儿，是想拿碗吗？”
傅淮生很高，尤其是两人离得很近的时候，越发能感觉到。此刻他眉目收敛，目光微垂落在阮姜身上，让她有种无处遁形的感觉。
话音落完傅淮生也打开了橱柜的门，阮姜循声看去，里面的碗表面图案简单，颜色一律是干净冷冽的深蓝色，每只碗一排排整齐罗列，像是某种禁区。
“要哪只？”傅淮生的声音响起，他的手正越过阮姜的耳边，只要她轻微一偏头就能触碰到。
阮姜抿抿唇角，说：“两个盘子就可以了。”
“我比较喜欢用盘子装菜。”阮姜拿到了盘子又多说了一句。
傅淮生低笑道：“我也喜欢用盘子装的菜。”
重新关好橱柜，直到把菜暂时放在盘子里的时候，阮姜耳根还是热热的，她觉得傅淮生对她太亲近了。
人的理性在这种暧/昧气氛下容易一击而溃，阮姜一边思考傅淮生的想法，一边思考接下来怎么避免尴尬。
以前相处不过几面，对四年未见的彼此都觉得陌生却也点到为止，并无深探，也就说不上什么羞持和害怕。而如今一步试探，知道了对方越来越多自己以前并不了解的东西，偶尔也会冒出几个“哦原来我并不了解他”的念头，于是在相处过程中越来越忐忑，甚至难以自安。
“我站在旁边会让你心神不宁吗？”傅淮生忽然说。
“啊？”阮姜睁大眼睛看他，后者目光却移到小白菜身上，说，“你好像走神了。”
阮姜看着脆嫩的小白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我就是有点儿不习惯旁边有人看着。”
“嗯，”傅淮生应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开了。
阮姜深呼吸一下，然后呼出口气，开了天然气。
油烟机的声音微有些响，阮姜注意着锅里，倒是忽视了旁边。
也怪这厨房太大，等她关掉油烟机，端起炒好的菜时，偏头一看，才发现傅淮生居然站在门口，隔着几步之遥远远地看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傅淮生倒是没看出一点尴尬，反而很自然地上前两步，端过热盘，笑了一下：“辛苦了阮阮。”
“啊没事，就是两个菜……”这话说得她好像做了什么很有难度又很有意义的事一样。
正打算跟着出去的时候，阮姜发现洗菜台上还放着几个烫脱了皮的番茄和几个打好的鸡蛋。
傅淮生将菜放在桌上，折回来看见阮姜还在厨房站着，说：“饭还有一会儿才熟，我烧个汤吧，厨艺有限，只能凑合。”
“你烧汤。”阮姜重复了一句，有些惊讶。
“嗯，坐一会儿吧，或者逛一逛，我会喊你。”
秉承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心理，阮姜果然没继续站在厨房，虽然她很想见见傅淮生是怎么做汤的，比如是先放番茄还是先炒蛋？
阮姜去了客厅，大黄就半躺在电视机面前，看见她了尾巴就摇一摇。
客厅的左侧通向前院，也可以看见高大的棕木，那边放着一个桌子，空间也很大，仿佛是为了接待朋友。
客厅右侧过去有一道玻璃门，阮姜试着走过去看看——她并不打算去实木门关着的房间里看，个人隐私还是要有的。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圈划的一片阳台，这边阳光不能直射，地面上铺的全是羊绒地毯，在靠近墙边的位置放了一架三角钢琴，从这个角度可以直接看过去一排的黑白键盘，而另一侧居然还有个门，看来是通向某个某个房间的。
阮姜从小对画画感兴趣，对乐器之类的反而欣喜程度倒是不高，虽然都是艺术。
只是，以前傅淮生没说过他会弹钢琴。阮姜脑海里起了个傅淮生坐在那里弹起钢琴的模样的念头。
于是她打开玻璃门，走了过去。因为铺着地毯，阮姜将鞋子脱了。
白皙的手指轻轻落在白键上，发出一声清脆的乐音。
接连触碰了几个音，实在是不了解的阮姜终于作罢，穿上鞋子关好了门，退回到了客厅。
刚喝一口果酒，只见傅淮生出来了。
阮姜站起来道：“现在拿碗筷吗？”
傅淮生：“我来拿吧，阮阮你帮我换一下餐桌上的花吧。”
客厅里不止一个桌子，最里面的桌子上摆放了几件杂物，阮姜没仔细看，这会儿看过去发现上面竟然放着几朵君子兰。
她把餐桌上已经略有疲倦的月季花换了下来，又把君子兰好好整理了一番。
跟在林舒店里一段时间，无意间也熏陶了一点花艺知识，把君子兰摆放得错落有致，这才将花瓶放回原处。
傅淮生端了两碗饭出来，轻巧放在桌上，说：“吃饭吧。”
阮姜应了一声，跟着坐下。
阮姜还没夹菜，她攥着筷子，目光微有些紧张地看向小白菜和木耳，不知道傅淮生要先吃哪一样。
她太忐忑，也就没注意到面前傅淮生的目光有那么几秒落在了她的身上。
傅淮生轻夹了片小白菜，阮姜的目光跟着筷子尖移动到了对方的唇上。
一张薄唇轻轻开合，颜色淡粉，阮姜看得几乎入了神，片刻，她抬眼问：“怎么样？”
问出这话时，阮姜掩饰性地夹了菜，仿佛刚才的说话只是随口一句。
入口味道适中，略微清淡，傅淮生垂眼笑道：“很不错。”
阮姜唇角翘起来，心情莫名也好起来，之前的忐忑一扫而空。
傅淮生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眼，眼里闪过笑意，又吃了几口才抬眼道：“上次跟顾姨说要登门拜访，不知道她这两天是否方便。”
“……”
阮姜怔了一下，她说：“我不知道。”
傅淮生默认般，开始问：“不知道顾姨喜欢什么，我好准备一下。”
阮姜夹了片小白菜，还没入口就放下道：“小姨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她物欲很低，唯一的想要，大概就是教书？”
虽然顾鸢尾嘴上不说，但是阮姜偶尔看得出来，看见那些学生慈爱的目光。
“等小姨身体恢复之后，她要是还愿意工作，我就给她找一份教书的，反正她也有教师资格证。”阮姜又说。
傅淮生若有所思，他的目光落在阮姜筷子上，这么久了没见她夹过一次蛋花或者是番茄。
“阮阮，我给你舀汤。”傅淮生走得快，拿了个碗一会儿又回来了，以至于阮姜“不用”的话还没出口，就“再而衰”了。
她张了张唇，最后还是没说什么，接过那碗汤，低声道：“谢谢。”
“尝尝味道。”傅淮生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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