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颗星
我手里拿着那卷书,却连上面半个字儿也看不进去,脑海里全是昨夜池昌普的脸。
他认真的模样,他皱眉的模样,他细细讲解的模样,他压抑脸红的模样……
“想什么呢?”
盛云璆的那张大脸突然出现在眼前,甚是惊悚。
“不会是在想我那没良心的兄弟吧?”
他暧昧的眼神在我身上扫了又扫,我肯定地点头:“是在想他啊。”
他在平地里差点摔跤,结巴地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谁稀得你们中原人说话拐弯抹角。”
我扭过头去不再看他,只专注手里的书卷,昨日里被他打搅,把刚认识的字全忘了。
我抚过一个个蚂蚁爬的字,竟是一个也不认识。
一大片阴影挡住了我的光,我无语抬头,还是这个位置,还是靠窗姿势,还是这卷书……
“你怎得还不走?”
盛云璆指了指我的书。
“昌普的?”
我点点头,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他神秘地向我招手。
我摇了摇头。
“过来啊!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狐疑地瞪他。
“快点,关于昌普的!”
我还是没有抵挡住心里的好奇,向他靠近,内心却在忐忑,昌普的秘密,他会不会不希望自己知道。
我将耳朵靠过去,盛云璆神秘地四处望了望,瞅见没人,才在我耳边小声说道。
“我觉得他的书,没昨夜的星星好看……”
他大笑地跑远,我举起书作势向他砸去,转眼又心疼地抱在怀中,冲他的背影喊道。
“等昌普回来,我会告你的!”
昌普是过了晌午回来的,我将盛云璆的罪行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他,顺便将他偷看的行为谴责了五百遍。
“既然他闲得没事干,制造线索的任务就交给他了。”
池昌普这边刚云淡风轻地说完,就见盛云璆那边被雷电炸开了花,立马放下翘起的腿。
“什么!我只上场杀敌,让我猥猥琐琐地去贴小告示,有辱将士风范,我不去!”
我这时才知道,他们到陂澜城是有任务的。
“那你就去和百里换换。”
“什么!百里家的人都是些变态,我师弟铜墙铁壁,让我去巴难山吹大雪,昏倒了还要麻烦你们驼我回去,我不去!”
我满头黑线,这也不去,那也不去,那他到陂澜城是来做什么的?
我扭头望向昌普,见他也黑了脸,盛云璆在他的眼神下,吓得腾一下站起身,乖巧地立在一旁。
“所以,你告诉我,你跟过来是干嘛的?”
“这不是怕你们的计划出现差池吗?我来为你们保驾护航啊!”
他讨好地笑笑,又将目光移向我。
“你看,我预计没错吧,果然出了差池。”
两人的目光都汇聚到我身上,我这才明白,自己就是他们嘴里说的差池。
“我耽误你们的事儿了吗?”
我斟酌地问道,只侧面问了问,他们的计划或许不愿意让我知晓。
这次盛云璆收起了他那玩世不恭的性子,态度倒是比以往认真多了:“这倒没有,我很感谢你,你帮了我们大忙,你救了昌普。”
他难得说话那么动听,被承认的快乐让我的心飘飘然,暂时忽略了他今早的无礼。
“什么保驾护航,我看是不知道从哪个营里听来的,陂澜城胡姬貌美吧。”池昌普无情地拆穿他的借口,看他尴尬地站在原地傻笑,又死鸭子嘴硬地说道,“确实漂亮啊,你敢不承认!”
空气中顿时沉默了下来。
我因着母亲的关系,常常被人错认成汉人,如今倒是一时没想起来自己的身份,还以为池昌普因着这几日的外出,见着了貌美的胡姬,心被勾走了。
“昌普。”我委屈地叫他的名字,满脑子都是被背叛的痛苦,“你遇见貌美胡姬了?”
“别听他瞎说,他手痒,想贴小告示了。”
此后的三天,池昌普都没有外出,白日里教我识字,夜里教我辨别北斗七星。
他说在外征战,最重要的就是家的方向,北斗七星能带他回家。
在他的认真教导下,那首诗我勉强会读了,但是星星太多,北斗七星我还是没能分辨得清。
我也学着了盛云璆的不努力,在他认真教导的时候,总是敷衍地回答:
“到时候跟着你走不就行了,你能带我回家。”
他每次总是无可奈何地摇头,说我是他教过最差的一个。
至于盛云璆,他每日很早就出门,夜里又很迟才回来,我难得碰见他,他回家就倒头睡觉,再没力气看星星。
“小爷我着实不行了!”他手里只拿了一张薄纸挥着,但看表情又好像扛了座大山。
“今日你贴完了?”我倒了杯水递给他,看他牛饮而尽,又蹬鼻子上脸递给我,“来,再给小爷续一杯。”
我将续好水的茶碗递给他,见他小酌一口才开口讲话:“你刚刚问小爷什么?”
我将手中的茶壶重重一放,咬牙说道:“我问你今日可是忙完了?”
他对着茶碗吹了口气,抽空回了我一句:“没呢,今日还没出……”
“你抢我茶碗干嘛?”他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我手中的茶碗恨恨道,“好啊,现在你们两人已经这么容不下我了吗?连一碗水都不给我喝!”
我被他说得有些愧疚,但是一看院里的天色,又冷着声音说道:“现在太阳都快下山了,你还未出门,我平日里以为你从日出忙到日落,没想到每日只是贴一张纸。”
“什么!一张纸!这一张纸学问可大了!”
他认为我不识中原字,将手中的纸张逼近我的脸,对着我一通抱怨。
“这可不是一张普通的纸,怎么贴,贴在哪儿都是有学问的好吧,我得到城东,找人多的铺子,这样纸张才能被陂澜人发现,我又要等人走来没有,这样我才不会被发现。”
“我每日不是送走最后一个酒鬼,就是送走最后一个嫖客,我可累死了!”他仰天长啸,“让我寒窗吧,年少不知寒窗好,痛把顽心当年少!”
他即兴赋诗一首,我不懂,但是我接过他手里的纸张,上面的字却刺得我眼皮发跳。
【并】、【则】、【天】、【土】
还有池昌普的【昌】字。
幼时在军营放马,曾听见陂澜军人私下里念叨过这几个字组成的句子,每每说到,他们都会如临大敌,那一仗会打得极其困难,几乎没有过胜利。
那是大邾并州铁骑的军号。
【并军不灭,乃则安邦】
【溥天率土,大邾永昌】
【神降之吉,永保寿祺】
【并】字取于合并之意,是由大邾两支强军合成。
一支为遂军,一只为破阵军。
由大邾镇远侯与汝南侯分别统帅。
镇远侯出自遂城池氏,嫡长子是大邾百姓心目中的常胜将军。
——池琲,字昌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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