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诡异的男人
我只是看了那个男人一眼,就从他那宽窄的帽檐底下探知到了可以被归类为绝望的情绪,而那种情绪绝对不是他,或者它与生俱有的东西。
几滴莫名的透明汗珠出现在我那因为久居偏远的乡下,已经很久没有和任何人接触,居然显得有些阴郁的脸颊上,让我那根已经多年没有出现过波动的感知神经再一次出现了些许涟漪,这表明,一个我未曾知晓,也没有资格知晓,但又将我生生扯入其中,无法自由脱离的漩涡,在悄无声息中已经成型了。
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那封已经渐渐变得沉重起来的信躺在我的内衣夹层里,可以说是非常安全,固若金汤;而我自己,调整好那根已经有些紧绷起来的神经后,则缓缓睁开了眼睛,没有去看那个该死的后视镜,而是左脚用力一踩,油门发动的一瞬间,我隐约察觉到那个刚刚还站在路口的“绅士”不见了,不过,我已经打定主意,绝对不会再去看他一眼,就算他是英国女皇的私生子也一样。
在我的破旧轿车通过狭窄的关口离开县城,返回和歌山乡下,中途还在黑油站补充了一壶九十六号柴油的这一段枯燥无味的路程中,我一直在回忆着那个可能被我看见两次模糊身形的瘦高男人,虽然两次都没有看见他的正脸,但我大概可以肯定的说,这个“他”绝对不是一般的人类,因为在我某段尘封的记忆中,似乎知晓着什么关于“他”和“他们”的事。
我想了很久,思绪随着慢悠悠的车速也变得极为缓慢,车窗外的景色却一直在变化,先是穿着各色工作服,手上提着油漆桶和刷子的建筑工人四处奔走,身上的汗水不停的挥洒在象征着未来和生活的土地上,无怨无悔——当然,他们大部分人的目标都是干完这一单,拿到他们理应得到的工钱,就直接回自己的老家娶妻生子,再买上一块田地,种点玉米或者烟草维持生活。
然后又是身披塑料薄膜,头戴还算规整的草帽,手里握着镰刀和锄头的农夫一边哼着歌,一边弯着腰弓着身在他们一辈子都无法脱离的工作场地里进行着拔草以及灌溉,有的村夫干完了活,放下了工具,取出水壶和干粮在已经干枯的苹果树下或坐或躺的休息时,看到我和我的车用一种近似蜗牛般的速度,从他们面前的小路上缓缓驶过,不由自主的笑了——笑得很灿烂,但是隐藏在他们眼底的,一半是生存下去的目标,另一半是已经被地主奴役麻木的灵魂。
没错,就算是在日本,1922年的日本,现如今也有一小部分区域效仿美国南部解放之前的样子建立了种植园,虽然规模还远远不能与之相提并论,但在那些自认为极为聪慧的官吏看来,未来一定会越做越好的——这样也好给他们创造更多的价值,无论是用来贿赂上司,还是补充自己的金库,搜刮更多的财富,都非常好用。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而且明明在出发的时候才加满的油居然在半路上消耗殆尽了,没办法,我只能停止脑海中紊乱的思绪,将被我粗暴折起的后视镜恢复成它原本的样子,拧开光芒已大不如从前的车灯,目光向车窗外投去——
一片杂乱无章的浆果丛覆盖着能够被勉勉强强称为道路的石头台阶分割开了一望无际的树林,台阶上已经遍布青苔,且没有一块石砖是完整的,但也勉强能够容纳一个行人在上面磕磕绊绊地行走,不过,就算我现在下车,迈动那已经有些微微发颤的双腿踏上那不知通往哪里的台阶,也无济于事,因为我的车会被遗留在这里,这可是我那已经被埋入土地不知多久了的老父亲在生前最喜欢的玩物,可不能在这里给他弄没了。
粗略地计算了一下这里,这片已经荒废多年的浆果树林离秋山家族的府邸,也就是我今天最后的目的地还有多远,发现,其实只剩下最后一段上山的路了。
“没办法,看来,我只能下车自己推车回去了。”我没有多做思考,缓缓地从方向盘旁边通常用来放纸巾或者地图的小匣子里取出了一把短管霰弹枪,确认枪里还有上次心血来潮去打猎剩下的五颗子弹,弹夹卡好,将其藏到怀中之后,我才推开了那有些掉漆的车门,一脚踏入了这寂静无比的荒郊野岭,周围没有其他任何会呼吸的生物存在。
虽然现在的季节已经是临近初夏,不过晚上的温度依旧跟几个月之前的寒冬无异,而且又是在山里,我因为走的匆忙,身上只披了一件外套,这时候居然感到了一丝寒冷。
我将双手放到嘴边,轻轻哈了一口气,让些许热气勉强依附在了手心上,看了看周围甚至飘散着几瓣雪花的环境,确认除了我以外,没有任何其他的活着的生物之后,才放下心来,缓步来到轿车的后备箱前,用力地一把按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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