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chapter35
大年初一，孟禾听见旁边的动静，伸了个懒腰，勉强睁开眼。
周耒正站在床边扣衬衫的扣子：“醒了？”
“几点了？”孟禾含糊问道。
周耒弯下腰，在她脸上摸了摸：“七点多，再睡会儿。”
“不行，今天是大年初一，得早起。”
孟禾从被窝里伸出胳膊，周耒便知道她的意思，抓住她的手将她拉了起来。孟禾昨晚累得不行，这会儿才算是缓过来一些，刚坐起身子就趴在周耒肩膀上不愿意动弹了。
周耒抚抚她的背：“不是必须得早起，多睡会儿爸妈不会说什么。”
“那怎么行，太没规矩了”，孟禾捋了一下头发，撒娇道，“周老师，帮我换衣服呗。”
周耒笑着抵了抵她的额头，起身打开衣柜，里面挂着几套提前送过来的冬季衣物。
“想穿哪套？”周耒扭头问她。
“你帮我选。”孟禾这是彻底当甩手掌柜了。
周耒选了一套跟他衣服相搭的，孟禾则全程小祖宗似的，只负责抬胳膊抬腿儿。换完衣服，两人又腻歪了一小会儿，才洗漱过下了楼。
长辈们习惯早起，这会儿周父周母正在院子里晨起散步。
“叔叔阿姨新年好”，孟禾跟他们拜年，“这个是我之前去寺庙求的平安符，希望你们喜欢，祝你们在新的一年里平安康健、幸福快乐。”
“怎么会不喜欢，你有心了。”姚芸含笑接过，给周闻盛递了个眼色。
周闻盛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讨个好彩头，新的一年，祝你们方方面面都越来越好。”
孟禾伸手接过，红包很有分量：“谢谢叔叔阿姨。”
“我的呢？”周耒开口。
“多大的人了，要什么红包？”姚芸嗔怪道，拉着孟禾的手往屋里走，“今儿我们把老林家的厨子挖过来了，他是山西人，或许做得能更合你口味，等会儿可要多吃点儿。”
周耒望着姚芸和孟禾的背影，一时无语凝噎，转而看向周闻盛。
周闻盛知道儿子的意思：“聪明乖巧，规矩足，做事情又有自己的主见，我和你妈是真心喜欢这姑娘。”
周耒听见他这么说，自然是开心的：“等她毕业了来北京读研究生，我想把事情定下来。”
周闻盛并不反对，只提醒：“想好了？婚姻大事可不是儿戏，更何况还有扬科这一层关系在，一切利害关系都要提前拿好主意才行。”
周耒看着阳光在屋门上的投影，眼神清澈明朗，又万分坚定：“想好了。”
——
晚上睡觉前，孟禾突然想起来，从外套口袋里摸出那个沉甸甸的红包，拆开一看，里面是一万零一块的崭新的现金，还有一张卡。
周耒从外面回来，一进卧室正好看见孟禾坐在床上对着红包发怔。
“怎么，嫌少？”周耒打趣她。
孟禾没说话，却传来微微的啜泣声。
“怎么了？”周耒敛了笑，走到床边坐下。
孟禾抬起头，眼眶是湿的：“没事儿，就是觉得，叔叔阿姨对我太好了。”
“傻不傻？他们不对你好对谁好，对我好？”
“这话我爱听，呐，压岁钱分你一点儿。”孟禾破涕为笑，大方地从那沓现金里抽出了唯一一张绿色的一块。
周耒接过，故作嫌弃道：“还真就一点儿。”
孟禾小脸皱了皱，丢了一句“爱要不要”，隐去了心底的情绪。
——
正月初二的下午，两人回了东边儿。
难得的好天气，冬日暖阳照得人舒服极了。初一晚上下了点儿雪，路面上铺了薄薄一层，此时有些已经融化。
偷得浮生半日闲，两人牵着手在街头漫步。孟禾专挑有雪的地方走，蹦跳着踩在上面，传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周耒手上使着力，生怕她一不小心滑倒：“多大了，还爱玩儿这个？”
孟禾手在他胳膊上抓得牢牢的：“21了呀。”
说完，孟禾又不服输地反问道：“多大了？还陪着我玩儿这个。”
孟禾耳朵上钻石耳钉的光映进周耒的眼睛里：“多大都陪你玩儿这个。”
两人难得过了两天清闲日子。周耒自觉平日里陪着孟禾的时间太少，怕小姑娘委屈，短短这两天，对孟禾有求必应。
假期的最后一个午后，他们去了福利院，给孩子们送了许多牛奶和衣服鞋物，还有不少儿童玩具。院长、护工和孩子们都开心极了，周耒和孟禾却始终不肯透露姓名。陪孩子们做了会儿游戏，临走的时候，孟禾悄悄在院长的抽屉里放了几张最大面额的超市购物卡。
车子驶离，孩子们仍站在门口朝着车尾挥手，孟禾一时心中万分感慨：“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周耒理解她心中触动：“但无论怎么样，都要好好儿活。”
——
实习的起止时间是正月初五到正月二十，为此，孟禾还跟学院请了几天假，防着开学时赶不回去。周耒则是初四回去工作，比孟禾早了一天。
怕她一个人待在家里无聊，周耒特地让纪明选了些好玩儿的地方，提前发到了孟禾的邮箱里。
初四早上，两人一起吃过早饭，临去公司前，周耒一问，才知道孟禾已经提前约了胡敏和滕雨心她们一起玩儿。
“也好，我还担心你一个人在家里会觉着闷。”
“放心吧，我的生活很丰富多彩的。”孟禾走过来，递给他一个袋子。
“这是什么？”周耒掂量了一下，还不轻。
“小孟老师牌冬日爱心水果便当。”孟禾一脸得意。
“名儿起这么长？”
“怎么了？这名字可是我起早贪黑想出来的，不许有意见。”
“哪儿敢有意见？”周耒从裤兜里取出一张卡，塞进孟禾上衣的小口袋里。
“这又是什么？”孟禾问道。
“齐德隆东强牌儿爱心卡，我没在你跟前，想买什么从这张卡上划。”
“你这名儿取得也挺肆意妄为啊，不过我有钱的，而且叔叔阿姨还给了我张卡呢，你就别再给了。”孟禾说着，把那张卡从口袋里取了出来。
“那就在北京的时候用我这张，回重庆了用他们给的那张。”
说完，周耒不再给孟禾拒绝的余地，径直走了。
“切，不就是钱吗？谁没有似的。”孟禾嘴上这么念叨，心里却暖融融的。
中午，孟禾跟胡敏她们约在一家西班牙餐厅，环境不错，私密性极佳。
三人商量好了要使坏，遂给远在德国的姜晚打了视频通话。
柏林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姜晚刚回到家，正趴在床上回血，按下接听键，她有气无力道：“喂？”
滕雨心故弄玄虚：“猜我在哪儿呢？”
姜晚满嘴跑火车：“你第21号男朋友家里？”
“去你的”，滕雨心切换到了后置镜头，“我跟孟禾胡敏她们在你最爱的这家餐厅吃饭呢。”
姜晚捂着心口，痛心疾首：“为什么要给一个刚上完一天课，只吃了泡面的我看这个！”
“这不是心疼你嘛”，胡敏夹起一片火腿，在镜头前晃了晃，“喏，远程投喂。”
“滕雨心，胡敏！我要杀了你们！”姜晚抓狂，“还是孟禾善良，你们俩能不能跟人学着点儿？”
姜晚把最后一丝希望放在了孟禾身上，谁知镜头一转，孟禾舀起一勺海鲜饭：“抱歉啊，等我吃完再跟你细聊。”
“”姜晚心如死灰，“算了，天将降大任于姜晚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
胡敏补刀：“可以啊姜晚，文化输出就靠你了。”
几个人又边吃边聊了一阵儿，才恋恋不舍地挂了电话。
滕雨心问：“对了孟禾，你之前说的那个实习的事儿怎么样了？”
“定下来了，明儿就过去，半个月时间。”
胡敏接道：“这么快？我还以为要等到暑假呢。”
孟禾点点头：“我也没想到这么快就定下了了，可惜时间有点短，要是时间可以久一点，肯定能学到更多东西。”
滕雨心把胡萝卜从盘子里挑了出来：“没事儿，后头还有得是机会。”
吃过饭，又去看了电影，孟禾提前回了家。
后面就忙起来了，她想凑这个机会给周耒做一次晚饭。
每当这时候，孟禾便有些羡慕寻常人的爱情。或许这样说很讨打，可是一起做饭、一起打扫卫生、一起布置屋子，诸如此类的温馨的确是孟禾羡慕不来的。
曾几何时，她最艳羡的就是那样平实质朴的爱情生活，可惜她是孟禾，更没想到，在北京认识了周耒。
所以说啊，造化弄人。以他们的身家背景，想要回归普通的生活终归是不可能的事情。
孟禾边清洗着蔬菜边想，突然就有些明白古时候为什么会有皇子甘心退出皇位的争斗，只为做浪迹于草原的快活凡人。
权力、地位，这些东西的确会给人带来无尽的便利和享受，可同时也剥夺了一些万分珍贵的东西。比如与他人相交时的真心。
她太过敏感，又胆小怯懦，所以她无论如何不愿意赌。
“孟小姐，这菜您洗了很久了，已经足够干净了，换我来吧。”厨师提醒道。
孟禾这才回过神来，关了水龙头：“哦，好的，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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