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天
相比恨不得把“滚”用黑色粗号马克笔直接写在脸上的维特，kp在太宰这边得到的待遇简直就是天差地别，其差别程度堪比壮烈塌房的前男友以及如胶似漆的新墙头。
尤其是太宰这边，已经逐渐掌握了运用骰子的技巧。
他在街边的电器店里，观察到那位目前担任反派boss的姐姐妮蔻，似乎已经就这次的事情定性为“绑架案”并直接报警之后，更是当机立断地在街上找了只衣着较为高档的肥羊——
【d100=57/75，您的“潜行”技能检定成功。】
【d100=78/80，您的“妙手”技能检定成功。】
【d100=36/80，您的“乔装”技能检定困难成功。】
这一系列教坏孩子的典型刁民骚操作，让可怜的新手kp一脸懵逼。
就在它万分怀疑自己的骰子是不是被对方灌了铅的同时，太宰也顺利地将自己和利奥两个蓝孩子重新改头换面，化身参观祭典的外地游客姐妹俩。
接着他又靠着买衣服和假发剩下的钱，落脚于中心广场旁边的某家咖啡厅——甚至还点了份甜点来哄被吓哭了的利奥。
姜黄卷发的小“淑女”攥着裙子，一直紧张地朝他们来的方向不停张望。
直到听到太宰轻飘飘地来了一句“没关系的，那点人还拿不下那位维特君”之后，他才乖乖坐好，开始消灭桌子上这些平日里根本吃不到的甜点。
含有丰富的糖分和多巴胺的巧克力香蕉船成功地安抚了受到惊吓的利奥，让他的表情平静了些，至少是不会再有路人一脸担忧地走过来问“小姑娘你怎么了没事吧”的程度。
皮奥夏中心广场。
顾名思义，就是位于皮奥夏这座小镇的心脏位置的一处圆形广场。因为节假日的关系这里的人口流动极大，不管是周围的张灯结彩的步行街还是已经在彩排祭典流程的彩车和乐队，都让这里的热闹更上一层楼。
太宰随意地往广场上扫了一眼。
接着，他放下手里玫瑰花瓷的咖啡杯，从旁边没人的桌子上，拿过一份当地镇上的报纸打发时间。
单纯看看报纸也就算了，然而太宰却时不时一惊一乍地发出“诶，这份讣告写得真不错”、“希望我成功殉情的那天，也有这样美丽的小诗登在报纸上呢”之类的感叹——
可以说。是非常容易对小孩子产生不良影响的糟糕人士了。
毕竟是以后能乔装成老太太当街碰瓷前任搭档的男人，太宰对自己身上不符合生理性别的服饰毫不在意，扮演起女性的时候，甚至还有些如鱼得水的风情。
而相比之下，已经到了足够产生性别观念年龄的利奥，简直恨不得把脸整个埋进蛋糕盘子里。
他之前可是会在这一带兼职卖画的，日子久了，认识的人自然不少。现在正心惊胆战地缩成一团，祈祷着千万不要有熟人发现他。
所以当维特一脸悠哉地停在广场中央的喷泉旁边东张西望时，看到了一丝能换回自己原来衣服的曙光的男孩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但又怕别人发现自己穿了小裙子，特意压低了声音，“是维特……！”
“看来他的工作完成得不错，那我这边看来也要加把劲了。”
太宰摸着下巴自言自语，然后拍了拍利奥的发顶，“利奥君，我现在需要去调查一点东西，必须要和你们分开了。”
“诶？为什么？”
“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自然是为了防止被敌人们一网打尽……对了，我需要再确认一遍。你写下那封邀请函的缘由是想要拯救你的姐姐，现在也还是一样吗？”
“是的……”利奥表现得有些迟疑了。
大约是因为他听到了之前老板娘说的那些关于芭珂亥的话，「姐姐会变成就算是血缘相连的家人也会毫不犹豫撕碎对方的酒神醉妇」这件事，已经超出了他这个年纪应有的认知。
即使是不懂事的孩子也会恐惧死亡，这是任何一种生物的天性所在。
“缇娅说的东西有点可怕……但就算可怕，我还是想救姐姐，”
男孩碧绿的眼睛有些愧疚地望向太宰，“妈妈不在以后，每次爸爸喝醉了酒开始打人的时候，都是姐姐把我藏起来的……一定是因为爸爸打得太疼了姐姐才会变成这样，明明应该是身为男子汉的我来保护姐姐才对。”
“而且我现在也能赚钱了，等以后，我成了有名的大画家，就能让家里人都过上好日子了。”
利奥的声音忽然低落下来，“这样爸爸也不会去喝酒，姐姐也可以买自己喜欢的新衣服……妈妈也……”
“这些话，就和那位维特君说说看吧。”
太宰拿过一旁的小圆帽替他戴上，虽然挡不住多少长相，但最起码聊胜于无，“记得让他不要太高调，今天晚上九点，就在他现在待的喷泉那里集合。”
“九点……不要太高调……我记住了！”
“虽然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但是怎么算救人的操作也比杀人要难多了。”他目送着利奥低着头跑向维特，顺手从桌子上拿了把餐刀滑进袖子里，不知道是在和谁对话，还是在自言自语地说道，
“不过，你当初让我来这一边的时候，已经想到这种情况了吧。”
·
“太宰是这么说的？”
另一边，被要求“不要太高调”的维特苦恼地挠了挠自己的脸。
哪怕他穿得像个乞丐，再去泥地里滚上一圈，也很难遮挡得住这张宛如高倍镜头聚焦点的盛世美颜。就算是像现在这样，光站在广场上什么也不做，依旧有不少人有意无意地朝他们两个这边看过来。
“这样的话，只能去找没什么人会经过的地方了呢……利奥，你认识这样的地方吗？”
因为穿着小裙子而有些不习惯的利奥正扭扭捏捏地走路，听到维特的问话后他苦思冥想一番，脑袋上终于冒出一个灯泡，“学校怎么样？”
“嗯？”
“去我的学校！”
感觉自己终于能帮上忙的利奥兴奋地说道，但是他马上又想起了太宰那句“不要高调”的要求，立刻做贼一样地压低了声音，“这几天因为祭典的关系大家都放假了，只要躲过门口的门卫大叔就可以了，里面绝对不会有人的。”
“原来如此。”
作为一名教育只有30·从来没上过学·所有知识都靠父母基因遗传（？）的文盲本盲，维特对“学校”本能地有一种敬畏。
学校距离中心广场并不算远，哪怕以九岁男孩的脚程，十分钟左右也就能走到了。
据利奥说，他家也在这附近。
唯一有些距离的则是他们之前待着的酒馆，不仅要穿过中心广场去镇子的另一端，中间还有一条人流量不亚于中心广场的商业步行街。
利奥的学校并不算大，这也不奇怪，皮奥夏本来就是个人口一万出头的小镇子，一栋凹字形的三层建筑和相对宽阔些的操场，就已经足够容纳这里为数不多的所有未成年人。
一面两米多高的墙而已，没费他什么事。
虽然不喜欢在战斗以外的时候被人碰到，但看在对方还是幼崽的份上，维特只好勉为其难地让利奥趴在自己的背上。
而进了学校的利奥，就宛如一只被放开了牵引绳后瞬间撒欢到满地乱窜的狗子。
他活蹦乱跳地在树丛和篮球架之间跑来跑去，天花乱坠地向维特介绍那些高年级们恶作剧涂鸦的壁画、他与死党的秘密基地，平时上课的教室、座位、食堂、以及每一门课的老师都多么不干正事昏昏欲睡……除了美术课。
“艾、艾特先生的话，他一定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人！”
一说到自己的美术老师，利奥顿时激动到连说话都不利索了，但他马上又反应过来，小心地看了一眼维特，“我不是说你们不好噢，你和太宰愿意从那么远的地方来帮我救姐姐，我非常感激你们——但是艾特先生不一样，他真的非常好！”
维特跟在他后面参观一间间教室，一路都在听利奥给他的美术老师源源不断地吹彩虹屁，什么“特别帅！我们班上的所有同学都喜欢他”、“画画非常好，是神仙太太（？）”，甚至还用上了“像山一样高大慈爱”的比喻句，乍一听还以为是天使下凡。
“最开始的时候，要不是艾特先生去家里和爸爸谈话了，爸爸绝对不会允许我学习画画的，”
利奥的绿眼睛里充满了崇拜和感激，“后来我去街上替游客们画肖像画攒学费钱，是艾特先生帮我出的主意”
“一开始打工的时候，有其他画师欺负新来的我，也是艾特先生出面，帮忙把他们赶出镇子的呢！”
“还有那些画画用的工具和颜料，价格都很贵，爸爸根本不让我买。但是艾特先生知道以后，说我只要在美术课上有所进步的话，他就会送给我作为奖励。”
说到这里，他忽然双手合十地拍了一下，“啊对了！维特要不要去我们的美术教室看一看，我有很多幅练习画放在那里。”
维特对此表现得可有可无。他本来就只是打算在这里熬到晚上九点以后去广场和队友汇合而已，在此之前多一点娱乐项目也不是什么坏事。
“因为艾特先生偶尔会在上课之外为一些画展提供作品，所以他的美术教室也充当办公室和画室，没什么事的话都会待在里面。他还说等我长大以后，一定会推荐我去著名的画室进修，到时候一定也可以拥有自己的画室……”
在去往顶楼的路上，利奥还是在喋喋不休地宣传着关于那位美术老师的丰功伟绩。
大概是因为之前被暴徒袭击又被迫跳楼的事情都太过压抑和恐怖了，这个尚且年幼的男孩开始主动寻找带给他幸福感的经历。
就像小动物饿了会找食物，渴了会找水一样，这也是大脑精神防御装置的一种。
在楼梯的尽头，利奥指着走廊左手边一扇被明黄帷幕紧紧遮挡住的门。
那些帷幕在整所学校清爽的装修氛围中是那样的封闭和突兀，很难相信居然从来都没有人对此提出质疑。
“到了，美术教室就是这里。”
利奥兴高采烈地宣布。
·
与此同时，一位黑发披肩的东方美女——乔装后的太宰明目张胆地走进警察局，“她”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惊慌神色，“警官，我要报案！”
“我看到你们在电视里插播的紧急消息了，有个小男孩失踪的那个，我、我亲眼看到他被人绑架了！”
“怎么办呀，你们快点去救救他呀！”
亲手策划过无数起绑架案的前·黑手党干部语无伦次地重复着，面上更是一副楚楚可怜、泫然欲泣的样子，“怎么会有人光天化日地绑架小孩子，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事情！”
较为容易被识破性别的肩部骨架已经被一条披肩这挡住了，而等“她”坐下后，有些突兀的身高差和盆骨也变得不再那么明显。
再加上“她”微哑的声音和急得发红的眼眶，所有人都会认为，这只是个被歹徒吓坏了却还是勇敢地来报案的好心姑娘，当场就有人停下了自己手里的工作来安慰她。
“我亲眼看到那两个男人抱着小孩子上车，地点似乎是在一家酒馆的后院。”
“车牌号？天啊，我怎么可能记得住那么多东西？”
“我当时也没敢多看，只记得那辆车好像往酒馆附近一条人挺多的大路上开了，我只是来这里旅游的，怎么可能记得住那么多街名。”
【调查员太宰申请进行“话术”检定。】
她捂着脸，仿佛十分害怕一样，只能听见旁边警员们紧急讨论着，
“酒馆应该就是缇娅那家……至于附近人多的大街？”
“她说的应该是通往高速公路的索尔特大道……那些人是不是准备把孩子转移去别的城市？”
“听说当时前辈也在酒馆里……唉，明明被绑架的就是他的小儿子，也没见他多问一句，现在怎么变成了这样。”
【d100=40/90，您的“话术”技能检定困难成功。】
太宰勾起嘴角。
接着下一秒，“她”的脸上继续露出不安的神色，“我还听到他们说要报复报案人……我听说报案人就是那个男孩的姐姐，那还是个十来岁的未成年人吧，你们会派人保护她吗？”
“‘姐姐’？你是说老杰夫家的妮蔻？”
正在打电话通知交通部门的警员，闻言有些奇怪地看了太宰一眼。
但是对方泛着泪光和担忧的鸢色双眸，又让他对这位好心来报案的游客姑娘打消了疑虑，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因为遇到这种几年难遇的大案子太过紧张，而记错了人。
未成年人在面对绑匪时，可很少能有自我保护的能力。
警员联想到他们冲进酒馆时房间里满地昏迷的成年男人，那副场景让他立刻有些焦躁起来，“贝拉，帮我查一下绑架案的报案人是不是妮蔻，实在不行的话就替她申请保护。”
而他的同事那边很快也传来了回复，“妮蔻的确来问过案情进展了，但是报案的不是她。报案人登记的名字是艾特非忒·法尔曼，我记得他应该是镇上的——”
“美术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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