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是王嬷嬷！是王嬷嬷吩咐我放得火！她知道我欠了一大笔赌债，只要…只要按照她说得去做，就能帮我还清这笔钱！”眼见李瑾宛是真要下死手，那男人这才着急开了口。

        人群中突然蹿出一老妇人，她叉着腰愤愤说道：“吴浩！你胡说些什么呢！？我根本没有指示你去放火！”王嬷嬷跳将出来，气得脸脖子通红。

        “夫人！夫人！”吴浩手脚并用，朝着李瑾宛爬去，“共六十两银子的债款，她先给了我四十两，还剩二十两一定在她身上！她还为了让我安心，告诉我说…说这钱是梁夫人给得，有她在，保证不会有事。”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朝着梁二婶看去，还没等她发话，身旁的大丫鬟秀云就站出身来呵斥道：“你小子在说什么鬼话？竟敢给夫人泼脏水！王嬷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王嬷嬷走到正厅中央，跟着跪下身来，“夫人，老奴是心疼这小子，才打算借钱替他还些赌债。没想到他竟胆大包天，不仅对库房打起了心思，还倒打一耙，拖我和梁夫人下水！”

        “你！分明是你拿梁夫人的钱让我办事！不然你哪来的六十两银子！？”

        “我在侯府干了三十多年，有些积蓄怎么了！”

        见他俩在那吵吵嚷嚷，李瑾宛冷笑一声，开口说道：“王嬷嬷还真的心善，大半生的积蓄就这样借给一个无亲无故之人。”

        王嬷嬷讪笑回道：“老奴…老奴也是好心想着帮他一把。”

        “算了。”李瑾宛摆了摆手，“我不管这钱是哪来的。你敢保证，这事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王嬷嬷伸出手做起誓状，颤巍巍道：“夫人，老奴敢发誓，这件事真和我们没任何关系。”

        话音刚落，一张又一张的借据哗啦砸在她的脸上。王嬷嬷捡起一瞧，这全都是自己那儿子在外面欠下的赌款。

        碧云说道：“王嬷嬷，你儿子在外面也欠下了一大笔赌款，总得算下来有一百五十多两银子。可这么大一笔钱，你生生拖了两个多月，却在几日前通通还清。不仅如此你还多出一份彩礼钱，替你儿子向一户人家提了亲。我初来侯府，还真不知道侯府的待遇这般好，能让你攒下这么多的银子。”

        “这…”王嬷嬷迅速朝着梁二婶瞟去一眼，见她半张脸都被扇子遮住，她吞了吞口水，回道：“这…夫人，这两件事情也没什么关系吧。”

        李瑾宛身子稍稍前倾，答道：“怎么会没有关系，我怀疑是有人用这些钱收买了你，让你出面策划了这一出戏。王嬷嬷，我已经给了你一次机会，若是再不肯说实话，怕是这板子也得打在你的身上！”

        王嬷嬷被吓了一跳，吴浩被打得到现在还趴在地上，她这么大岁数要是挨上几板，怕是命也得搭了进去。她慌了神，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左顾右盼，眼神好几次都直盯向了梁二婶。

        梁二婶也坐不住了，她将手里的扇子往那木几上一拍，尖细的声音在这大厅里传开。

        “我说瑾宛啊，王嬷嬷好歹也是这府里的老人，什么证据也没有，就这样杖责她，恐怕难以服众啊。”

        李瑾宛冷着脸，丝毫不顾她的面子，“吴浩为人证，借据为物证，人证物证俱在，二婶却信口胡言，怕不是存心想要包庇王嬷嬷吧？”

        梁二婶脸色一沉，就见李瑾宛冷哼一声，又吩咐道：“宁钟，还不赶快把王嬷嬷拖下去！”

        梁二婶顿时来了气，蹭的一下站起身来，怒吼道：“我看你们谁敢！”可李瑾宛也不是吃素的，她狠拍木几，跟着站起身来，指着她道：“我才是这侯府的女主人，我说敢那就得敢！”

        见主子们在这儿僵持，秀云站在一旁，偷摸从袖子里拿出了一道喜帖，她使劲揉捏着帖子，目色凶厉，朝王嬷嬷使着眼色。王嬷嬷瞧见那熟悉的一抹红，心下顿时明白了几分。

        只听见一声恸哭，王嬷嬷哭天抢地的捶着胸口，“既然夫人这般怀疑，那么老奴…老奴为自证清白只得一头撞死！”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就见王嬷嬷站起身，朝着一旁的圆柱撞去。

        “砰”的一声，在众人惊骇中，王嬷嬷倚着圆柱缓缓倒在了地上。

        “你呀你！你要害死她，才甘心是吧！”几个丫鬟赶忙上前察看伤势，而梁二婶指着李瑾宛不停的数落。

        从始至终，李瑾宛冷着一张脸，神色未变。她斜睨了一眼，见那王嬷嬷头上不过是肿了块大包，连点血痕都没出现。若是存心求死，这点伤也未免太轻了。果然，一个丫鬟开口说道：“人还有气，现下只是晕了过去。”

        这话一出，众人皆松了口气。梁二婶却眼眸一转，看向了晕过去的王嬷嬷。她若是一头撞死，死无对证自然是最好的结果。可没想到即使拿她儿子做要挟，这老太婆还是留了一手。

        “人都晕过去了，这事儿也没法再审。侄媳还想如何？”梁二婶拢了拢碎发，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

        李瑾宛也坐回了椅子上，手指尖在木几上轻点，她悠悠说道：“她今日昏迷那便明日再审，明日昏迷那便后日再审，我有的是时间等她清醒。”

        她双眸一沉，又看向了吴浩，“不过对于其他人，我就没这个耐心了。来人，把吴浩押去官府！”

        两个仆役上前，不顾他的求情，拽着脚踝就生生拖了下去。可这还没结束，李瑾宛又开口说道：“所有接触过东西二库房白缎的丫鬟仆役，明日全都给我打发出府！”

        众人噤声一片，又听见李瑾宛说道：“负责西库房的徐嬷嬷，东库房的李嬷嬷，看管不力，险些酿成大祸。明日便也收拾好行李，离开侯府吧。”

        “至于田嬷嬷——”

        田嬷嬷身形一抖，颤颤巍巍的走到李瑾宛跟前，腆着笑答道：“夫人，您尽管吩咐。”

        李瑾宛抬起眸子，“田嬷嬷，你专管这府里人员调动任免等事宜，如今将嗜赌成性之人收进府里，险些祸害了老夫人葬礼，此事你也拖不了干系！但念在你兢兢业业为侯府辛劳多年，就将你下放到庄子里。”

        “哟，侄媳这是要将侯府里的老人一棒子全打死啊。”梁二婶挥动扇子这般说道。子时已过，秋夜寒凉，可看着李瑾宛将她一个又一个的心腹打发走，一肚子的火气便噌噌冒了上来。

        “二婶眼界狭小，自然是看不清这背后的隐患。今日能让他烧毁库房，明日就能让他毒害主子。而放任这些的，不就是身居其位，却偷懒耍滑的这些人吗？”

        搭着碧云的手，李瑾宛站起身来，她随意扫了梁二婶一眼，看着她一脸怨愤，她迈起步子，径直离开了正厅。

        回到房间，李瑾宛刚一坐下，全身的酸软疲累一股脑就袭了上来。几个丫鬟为她更衣梳洗，她阖上眼眸，一手揉了揉太阳穴，一手又捶了捶僵硬的大腿。青媱端着碗安神汤走了进来，她轻巧放下，就蹲下身来为她捏腿。

        李瑾宛展开眼瞧了一瞬，见着是她，便又阖上眼，慵懒问道：“伤都好些了？”

        “回夫人，伤已经养得差不多了。”

        “那过几天就来身边伺候着吧。”

        青媱应下，思索了一会儿，又开口说道：“夫人，前些日子奴婢瞧见了紫岚，她鬼鬼祟祟的拿着一红布包裹，进了其他丫鬟的房间。虽说之后她没再有什么异常举动，可奴婢认为还是看着她点为好。”

        一听到紫岚的名字，李瑾宛蓦地睁开了眼。事忙，忙得她把这个人都给忘记了。她端起安神汤，小口啜饮，这紫岚，是梁二婶通过田嬷嬷安插在自己院中的。一口气除掉她，怕是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紫岚进来。最好的解决办法，自然是将紫岚变成自己的人。

        她放下瓷碗，俯身在青媱耳边说道：“明日你吩咐宁钟，派人去查清楚紫岚家里人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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