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赵虎城,王世豫
平安路13号，百草堂餐馆
距离李扬匆忙离开这里，已经过去了大半个小时。
两辆警车和一辆救护车停在门口外面，警灯闪闪发光。
以餐馆大门为中心，半径十米以内的范围都设置了近一米高的环形隔离带，五六名衣着整齐、面容严肃的警官站在外面维持现场秩序。
周围聚集着许多围观的市民，对着百草堂餐馆指指点点，议论纷纷，里面已经有了一些记者的身影，时不时拿起手中的相机拍照。
百草堂餐馆内，一楼大堂作为命案现场，除了多名戴上口罩的警察在四处收集现场留下的打斗痕迹之外，还有两名戴着小型呼吸过滤器的身穿白衫的医护人员在两具死相恐怖的女尸身边进行验尸工作。
除了警察和医护人员之外，大堂内还有包括老板在内的几名百草堂餐馆的工作人员。这几人的脸色都微微发白，眼中带着深深的不安忐忑之色。
一名三十岁左右、皮肤偏黑、浓眉大眼、身材强壮的警官走到其中一名老板模样的秃头中年男子面前，指了指门口斜角上的摄像头，道：“我要看看当时的情况，把录像调出来。”
“哦，是是，警官，我马上就放给你们看。”秃头中年男子忙不迭点头，引着黑脸警官走到服务台后面，亲自打开台前的液晶电脑，找到录像所在的文件夹，将案发时的录像调出来。
“让开一下。”黑脸警官推开秃头中年男子，自己坐在主座上，熟练控制着鼠标，鹰隼般炯炯有神的双眼盯着屏幕上不断闪动的画面。
当从视频中看到诡异女服务员活生生咬死那名想要过来帮忙的中年女服务员时，黑脸警官的瞳孔一凝，喃喃道：“死者的伤口和凶手的面部表情都几乎一模一样…难道…难道王院长昨天说的是真的?”
赵虎城万万不会想到，在接连的两天之内，自己会碰到这样的两件有着相似之处的命案。
作为香山市刑侦大队队长，从普通警员走到今天，大风大浪都经过不少的他，已经记不清楚自己处理过多少起重大刑事案件。
可以肯定的是，从没有一个案件像能够像发生昨日田安镇龙胜村以及现在南平镇百草堂餐馆这里的两起命案，可以让他在震惊之余，还隐隐产生了一丝恐惧。
南平镇百草堂餐馆的这起命案，凶手是本地的一名刚刚高中毕业出来打暑期工的女学生，名叫张小雨，今年19岁，在校学习成绩优异，过去没有任何不良记录。
而昨日发生在田安镇龙胜村的那起一家五口全部惨死于家中的命案，凶手则是一名已经年近四十岁的中年农民，名叫黄泽州，而他又是那五名死者之一。
可怕的是，经过赵虎城的一番调查，发现居然是黄泽州亲手将包括妻子、十一岁的儿子和年过七十的父母在内的四名亲人全部残忍杀死，然后自己莫名暴毙。
这起命案发生后，直到目前，赵虎城还不能确定凶手黄泽州杀害自己一家四口和他突然暴毙的原因。
那赵虎城为什么说这两起案件有着相似之处呢？答案就在那些死者的身上。
两起命案，除了凶手之外，所有死者的脖颈都被活活咬断！
如果仅仅是这些，还不至于让赵虎城如此心惊忌惮。
两个凶手，张小雨和黄泽州，还存在一个共同点。
经过医疗人员鉴定，两人在死前，都身患时下情况颇为紧急的H7N5流感病毒。
另外，昨日黄泽州的尸体，在经过一名来自京都医学院的高级专家更进一步的检查化验过后，此人竟得出了杀人犯黄泽州之所以暴起残忍杀害自己的一家四口，其原因有可能跟他身患的H7N5流感病毒有关。
当时赵虎城得到这样的猜测后难以相信，毕竟时下不少医学专家都提出H7N5流感病毒只是危害性比较低的一种流感病毒。
而且，香山市并不是第一个爆发H7N5流感病毒的城市，其主要感染区域像魔都、平津等大城市，都没有出现过类似田安镇龙胜村和安平镇百草堂餐馆这样的恶意杀人命案。
所以，赵虎城一开始对那名专业人士得出的推论，更多是持置疑态度的，即便对方是业内极有权威的一个人。
不过，在今天亲临百草堂命案现场并亲自查看了一次命案发生过程的录像以后，现在，赵虎城的想法已经改变了不少。
以他从事多年刑侦案件的经验来看，19岁的张小雨和41岁的黄泽州，两人的杀人动机…哦不，或许当时的他们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杀人。
这样的说法听起来似乎很荒谬滑稽不合理，但有了这样想法的赵虎城，此刻却不禁产生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根据那名专业人士的推论，结合此次百草堂命案录像反映出来的一些特征，赵虎城猜测，两起命案发生前，他们两人在某种相同致命病原的引导之下，突然失去了理智，才做出了那样残忍极端的行为。
赵虎城脑海再次浮现出那两张面容，张小雨和黄泽州在死去后仍然赤红如血的眼瞳，狰狞扭曲欲要择人而噬般的可怕面孔，给人的感觉简直是一模一样！
“倘若所有患上H7N5流感病毒的患者，最后都会变成像黄泽州和张小雨这样的杀人恶魔，那样的后果…”
越想下去，赵虎城的脸色就越加难看，就在这时，餐馆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定了定神看过去。
只见一名身穿白色医院长衫、戴着银色细框眼镜、看起来四十五岁左右的面容严肃的中年男子在两名警员护送下快步走进餐馆，左右张望一下，目光很快就锁定了两具尸体的所在。
见到这名中年男子，赵虎城精神一振，连忙站起身来，迎了上去。
“王院长，您可来了。”来到中年男子身边，赵虎城挤出一丝笑容道。
他口中的这名王院长，正是之前被他置疑过的得出黄泽州的死因与H7N5流感病毒有关的专业人士。
此人名叫王世豫，今年四十四岁，是国内同时也称得上是国际上一等一的医学专家。
羊城、香山等南方沿海城市爆发H7N5流感病毒后，王世豫便被京都医学院遣到了淮南省瘟疫防控中心，指导和监察本省对H7N5流感病毒各项预防治疗工作。
别看他现在才四十多岁，实际已经是享誉国际、曾经提名过诺贝尔医学奖的权威存在，多次参加国内爆发的包括**、甲型H1N1、禽流感等危害性较大流感病毒在内的病毒防控治疗工作。
在新世纪第十七年，王世豫甚至还受邀加入了世界卫生组织，参加南美洲爆发的一种类似于**肺炎的冠状病毒的辅助救援行动。
他有着极为丰富病毒防治和抗体疫苗研发工作经验，现在还是京都医学院副院长，京都科学院院士，在业界地位极高。
不久前在观察了百草堂命案现场的两名死者情况之后，有了不祥预感的赵虎城立即电话联系了刚好在香山市中心医院视察工作的王世豫，对方听闻这里的大致情况后十分震惊，毫不犹豫就答应过来现场验看尸体。
现在距离赵虎城致电给王世豫不过二十分钟左右，而王世豫所在的市区中心医院距离这里有几十公里路程，加上市区车流拥挤，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就赶到了这里，用火速来形容也不过分，同时也反映出王世豫对此事的重视程度。
“什么也别说了，我要看看死者的情况。”面对刑侦大队队长赵虎城，王世豫摆了摆手，就一脸肃穆的快步走到两具尸体面前。
原来那几名验尸人员立即让开身来，让戴上消毒手套和小型空气过滤口器的王世豫俯下身去检查两具死去的尸体。
赵虎城在一旁等待着，看着王世豫时而皱眉时而摇头的表情变化，联想到自己的一些猜测，遇事一向镇定冷静的他心里也不禁有些不安起来。
几分钟后，王世豫站起身来，叹了一口气，扔掉手上的检验工具，然后走到一边，静默无言，眼神一阵变幻。
赵虎城深吸一口气，走过去道：“王院长，这里还有当时事故发生过程的录像，您不妨看看。”
王世豫抬头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道：“好。”
两人一起走到服务台前，赵虎城重新打开一次录像开始的位置，王世豫则站在一旁观看。
王世豫在录像开始时，就死死盯住了那名年轻诡异女服务员，也就是张小雨。
从张小雨对着李扬和程美静所在的餐桌打喷嚏，到她口喷大量黑红血液、咬死中年女服务员，最后被李扬莫名打飞致死…不到两分钟的过程，王世豫眼皮眨也不眨，最后干脆直接闭上眼睛。
“王院长，难道真如您所说的，H7N5流感病毒有可能让一个正常人变成失去理智的杀人狂魔吗？”赵虎城忍不住小声问道。
“不是H7N5——”
王世豫睁开双眼，顿了一顿后，声音微微带着一丝颤抖、一字一声的道：
“是变异了的H7N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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