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各自心思
阿什兰七岁的时候随父兄到草原的最远处，那是个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草原上的地方——一座古老的深林。后来才知道，其实是一座都城，唤作天外城。传说三百年前，天外城是一个小而繁华富足的国度，所有的东西都是天神赐予的，仿若人间桃源，曾吸引无数人前去寻找，可是，后世无人能找得到便成了传说。
年幼的阿什兰望着高耸入云的古老大树，在还不知何为‘敬畏’的年纪里，他就对这块地方产生了奇怪的感情，草原上的人民也未曾杀害过林中任何的生命。这座深林对他们来说，像是一个不会说话的神，值得他们用一生去守护。
有一次，他在雾气氤氲中见到了一只通体白色的麋鹿，它的眼睛，仿佛在和他对话。阿什兰跟着麋鹿一直走，走到深林的最深处，是一座千年的雪山。原来，那是金溪国的生命之源，滋养了千千万万的牧民。
“后来，等我长大，天外城似乎离得更远了，直到我再也找不到它。”讲到最后，阿什兰悲从中来，满目伤情。
傅馨静静的听完他的故事，心无波澜，面如止水：“跟我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阿什兰见茶水凉了，让人再添热茶。
傅馨冷笑：“我不想和你打哑谜浪费时间。”
“你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了吧？”阿什兰目光尖锐，有种势必要得到答案的强势。
“余安，是我的名字。”傅馨瞥了一眼冒着热气的茶，半眯着眼，“阿什兰王子，你是如何看得到我的冰魄？”
可算是引起她的兴趣了，阿什兰托腮，唇角微扬：“实不相瞒，我师父与姑娘一样通天术。”
傅馨眼睑一抬：“请问尊师大名？”
“你没跟我说你的真实姓名，这个问题我先不回答。”阿什兰笑了笑，拿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还要讨价还价？傅馨嘴角噙着一丝戏谑：“傅馨，是我真实姓名，你满意了吗？”
阿什兰执杯的手顿了一下，放缓了呼吸，他没想到是真有其人，师父没有骗他。
“王子的师父叫白南星。”吃了三大碗牛肉面的麦苏木抬头回答道。
虽已心知，可是真切听到，她的心中依旧愤怒，锥心刺骨的愤怒！
“他居然是你的师父？”她牙关咬紧，目光如冰。
麦苏木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脸，吓得一动不敢动。
“师父两年前已经仙逝了。”阿什兰回答。
死了？傅馨气极反笑：“你相信他死了？”
阿什兰和麦苏木皆是一愣。
“你和我师父不是……我应该叫你……”阿什兰定了定神，这和师父跟他讲的不一样啊，他说他有一个温柔贤淑的师娘，难道是……
傅馨厉声打断：“闭嘴！别给我提那个称呼！”
阿什兰和麦苏木吓得不知所措。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王子，这就是你师父说的那个天神吗？我看着怎么不像啊，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杀气。”麦苏木挠挠后脑勺，完全无法理解。
阿什兰从窗户看下去，那个远走的白色背影，心神凌乱，好像自己闯祸了。
宋黎回到天玄门，晋王似乎等了他很久。
“无须行礼了。”赵涵放下已经凉了的茶。
“王爷，可是有急事？”宋黎心中有些忐忑，赵涵很少找他，除非紧急重要的事情。
“你可知金溪国王子阿什兰今日入京了？”
“知道。”
“此番和亲与十二年前不同，我方掌握主动权，金溪来示好，互相合作，对两国利大于弊。但是在此之前，本王想问你一件事。”
“王爷请问。”
“你也老大不小了，想当年你师父在你这个岁数，已是儿女双全。”说着他笑了起来，“你呢，可有心仪之人？”
宋黎心下一惊，他一直觉得两国和亲就是王子和公主的事情，与他毫无关系，而且凭他的身份，也不足以高攀公主。现在晋王亲自来问他，怕是另有一番安排，而他，明显不能接受那个安排。
“回王爷，宋黎心中已有人。”
“哦？”赵涵似乎感到很意外，“你每天查案断案忙得不可开交，莫不是在办案中遇到？”
宋黎点头：“王爷所猜没错，确实是。”
“既如此，那你可要想清楚了，若是公主，可为你开阔更宽广的仕途。”赵涵起身，敛起笑意。
“是，多谢王爷厚爱。”
送走晋王，宋黎望着天上的明月，心中一顿五味杂陈。
“大人，门外有人找。”宁甯前来敲门。
宋黎立即收起情绪，问：“是谁，有何事？”
宁甯探了个脑袋进来，笑了笑：“是余安姑娘啊。”
“请她进来吧。”
宁甯伸出食指摆了摆：“方天影和她闲聊，在外面等着呢。”
门外方天影和傅馨坐在台阶上闲聊，说是闲聊，但是傅馨感觉得到他话中有话。
“那你觉得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呢？”傅馨以手搭着膝盖，看着方天影问。
方天影笑嘻嘻道：“我家大人能当上少卿，实属不易，他的仕途还很长。我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你离开他。”
“我离开他？”傅馨笑了笑。
方天影：“大人一直洁身自好，京城有好多大家闺秀都对他暗中生情，如果，我说如果，他娶了某位官家贵女，对他仕途肯定是有帮助的。”
“你问过他了吗？”
“我和大人自小一起长大，十几年朝夕相处，我比他更了解他。”方天影自信满满道。
“私自为他做决定，你想过后果吗？”她起身，望着前方稀稀落落的街灯，晚上的人潮退去，街道又要回归冷寂了。
方天影被噎了一下，他也起身，反驳道：“说到底，你还是不愿离开他，是想利用他什么呢？”
“利用？你的词用得真准。”傅馨撩起耳边被风吹散的碎发，“你们一介凡人，何德何能被我利用？”
方天影皱眉：“什么意思？你确实利用了大人是不是？”
傅馨冷笑：“我不知道是何处惹了你不高兴，但是这种污蔑恕我不能接受。方天影，我和重月的事与你无关。离不离开他，你说了不算，要不要离开他，我说了算。而且，我劝你一句，以后，最好不要再有这种自以为是的想法，他好歹也是个少卿，如果连他自己的私事都无法做决定，那还不如……”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宋黎的脚步停在了门口。
方天影猛地回头：“大人……”
“方天影，你在说什么？”宋黎一脸愤怒的朝他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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