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还有个阴暗爬行的小叔子
锐利的金色小剪刀在皎白的月光下闪烁着森寒光芒。
刀片交错，青色的根叶断开，掉落在泥土上。
修剪好的玫瑰没有一点花刺，暗黑色的花瓣在月色下盛开，带着独特的魅惑。
露娅做事的速度很快，一觉醒来，城堡花园里的鲜花都换成了盛开的黑玫瑰。
“过来，拿着。”
黑色玫瑰于高处落下，在将要掉到地上的瞬间，被无声出现的手稳稳接住。
手指修长，肤色惨白。
方珺没有看一眼身旁出现的人，包括在扔下那支玫瑰时，也没有给过一个眼神，笃定对方会出现接住她随手扔下的玫瑰。
她在盛开的玫瑰花中挑挑拣拣，看到喜欢的就用剪刀剪下。
利落的刀片交错，一秒过后，美丽又没有攻击性的玫瑰花盛开在手心。
可是没有获得主人的几个眼神，就被抛到一旁。
血族的地盘范围，越靠近中心，越少动物活动，这里除了依靠泥土生存的小动物，再无其他。
漆黑的夜里，只有高悬的皎月洒下光辉照亮周围。
偌大的玫瑰园，只有偶尔刀片交错的声音。
少年人怀中的玫瑰花越来越多，他没有发出声音，沉默地望着方珺干脆利落地剪下玫瑰，沉默地接过玫瑰。
方珺剪下一株玫瑰，这次却没有扔掉，手指轻拧，玫瑰花在手中转动。
她抬手把花放在月亮中间，月光为它披上一层白纱。
说出今晚第二句话。
“偷偷跟着我做什么？夏兰。”
夏兰抱着快要淹没了他的玫瑰，垂下眼皮遮掩住眸光：
“我想成为你的伴侣。”
反复转动的玫瑰花停了下来。
方珺侧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夏兰没有抬头，垂着眼的样子格外乖顺。
精致苍白又瘦弱的少年，肯定地回答：“我知道。”
血族不是狼人，没有一生只有一个伴侣的概念。
伴侣死亡，或者分开后，再寻找伴侣的血族比比皆是，更没有什么忠贞的说法。
有些强大的血族，不仅拥有伴侣，还有无数个情人。
在血族里，嫁娶也是根据实力强大来判断。
强大者娶，弱小者嫁。
嫁了之后，除了血仆和伴侣的血，不能吸其他人的血。
而娶的那一方，则是没有这种限制，甚至还有权利要求伴侣只靠他的血液生存。
说是嫁娶，更像是弱者对强者的附庸。
方珺如今是亲王，夏兰说要成为她的伴侣，说的是按照血族正规流程嫁给方珺。
嫁给方珺，相当于成为方珺的附庸，从此打上方珺的烙印。
除非他在未来能够强过方珺，挣脱血族的伴侣烙印，又或者方珺死亡，不然永远要低方珺一头。
黑色的玫瑰，如同被烈火吞噬后的灰烬，只剩下黯淡的空壳。花瓣边缘卷曲，脆弱得仿佛轻风一吹就会化为尘埃，没有生机的死亡之花。
层层叠叠堆积在少年的怀中。
夏兰的肤色比一般的血族还要惨白，又不是带着死气的让人一看就不是人的白，而是夜里那轮皎月的白。
他的外表看起来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垂着眼睛的时候，美得有点眼熟，仿佛故人之姿。
方珺的角度看去，眉眼轮廓有七分像年轻版本的诺亚，也是伊丽莎白一见钟情的诺亚。
“我不需要伴侣。”
方珺收回视线，不紧不慢地拒绝夏兰的示好。
“我明白我比不上哥哥，但我可以帮你应付家族之间的联姻，只需要给我一个名分。”
纯血之间联姻频繁，为得是延续更多的高阶血脉。
血脉越强的纯血，繁衍能力便越弱，繁衍需要付出的代价越大。
尤其是母体，一个优秀的子嗣诞生，会吸收母体的力量，如果母体不够强大，最后就是一尸两命的下场。
伊丽莎白生下两个纯血还继承了优秀血脉的孩子，还能保持实力不变，这属于血族中的奇迹。
诺亚死了，很快就会有其他家族的人找上门来要和方珺联姻。
如果方珺和夏兰在一起，就可以打发那些觊觎方珺力量的血族。
而且夏兰是诺亚的弟弟，也是诺亚家族的一员，家族里的族人会继续站在方珺身后支持。
“不用。”
夏兰低着头看不到方珺的表情，只觉得那声音变冷了一些。
他抱紧几分怀中的玫瑰花，终于是鼓起勇气抬头，目光炯炯，用尽力气喊出他的内心想法：
“伊丽莎白，我爱你。就算你不吸我的血也没关系，只要给我一个站在你身边的名分！”
少年人的爱意是那么炙热，连长年惨白的脸上都染上了一抹红晕，他执拗地望着眼前的人。
他把他的心剖出来，把他的爱意摊开在心上人眼前。
方珺这次终于正眼看他。
他的双眼，鼻子，嘴巴，还有紧张过度折断了玫瑰花根茎的双手。
“还差一点点。”
“什，什么？”
“还差一点点。”方珺伸出食指，指着夏兰身上的衣服：
“当年诺亚穿的上衣里的暗纹是月季，而不是你身上的玫瑰花。”
“因为艾莉卡喜欢的是月季。”
“还有你的模样也不像诺亚，完全是两个人。”
“至于联姻，强者制定规则，却不会被规则束缚。”
“最后你那句台词。”
方珺哼笑一声，看向夏兰恢复木然冷淡的脸：
“我当年向诺亚告白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假，心思也没有那么多。”
当年伊丽莎白对诺亚一见钟情，都没等隔夜，当即就约了诺亚出去进行了告白。
就算知道诺亚有喜欢的血族，她也没有当一回事。
告白台词就是夏兰说的那一句。
方珺：“是长老让你来的？”
夏兰没有说话，默认了。
方珺一旦和别人联姻，就是属于另外家族那一派。
诺亚的家族已经失去了诺亚这位亲王，有亲王潜力的莫娜和艾利欧还是幼崽，他们自然要想方设法把方珺留下来。
族人里，夏兰是长得最像诺亚的一个。
“长老啊长老，看来他得到的教训还不够。”
方珺笑着摇头感叹。
感叹完后，脸上的嘲讽消失，望着夏兰笑得甜美，妩媚的眼睛微弯：
“以后不要这样没大没小，记住要叫我嫂子。”
说完没等夏兰回答，转身离开。
独自被留在玫瑰园的夏兰，还捧着一怀抱的玫瑰花。
良久后，
他松开双手，怀里被他折断的玫瑰花纷纷掉落。
夏兰俯身捡起插在泥土里的剪刀，轻轻拂去上面的泥土。
这剪刀是伊丽莎白笑着警告他的时候扔过来的。
扔的距离很准，再近一点就会插到他的腿上。
哦不，不是伊丽莎白。
是嫂子。
猩红得如同鲜血流转的眼睛，在黑暗中尤为明亮。
嫣红的舌头缓缓伸出，轻轻掠过唇边，上扬的嘴角露出两颗尖锐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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