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白至秦弱弱道:“‘食不言寝不语’?”
沈兰含笑看他一眼,白至秦彻底闭麦。
小蕙放下筷子,从怀中拿出白纸:“小姐想先听谁的?”
沈兰念念有词:“点点羊羊,点到谁人当肥羊……少爷的吧。”
“……这似乎有些随意。”不甘心的白至秦跃跃欲试地说,得到了众人的一致忽略。
“一百馒头一百僧,大僧三个更无争。小僧三人分一个,大小和尚各几丁?”【注1】
小蕙忍笑道:“阿宁一开始便表示抗议,直言他修剑道,道心坚定,与少林寺和尚势不两立,偏与他出这题,是为居心不良。少爷略一思索,便改了题目。”
“今有鸡翁一,值钱五;鸡母一,值钱三;鸡雏三,值钱一。凡百钱买鸡百只。问鸡翁母雏各几何?”【注2】
沈兰取笑:“这还不如和尚那题呢!”
“正是如此。阿宁悠然道‘此题攻心为上,我整日便与炸鸡为伍,叫我如何忍心去算它……’后被我制止。”小蕙嗔看萧宁一眼,“这才抓耳挠腮,甘心认输。”
萧宁试图辩白:“少爷他本是视规则于无物,我们开始便说好,题目原是选择对错。诸位试想,若是选择对与错,我至少有一半的胜率。可少爷这样直接询问,便是大海捞针,叫我如何去寻?”
“哦,”小蕙恍然大悟,“你倒是遵守规则。”
白至秦好气又好笑地指着萧宁:“你题目全是我从未听过的人名,叫我如何去判别,偏还来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
萧宁故作深沉地摇着手指:“技不如人,便要愿赌服输哦。”
几人话间,沈兰去厨房把绿豆汤端出来,裴昭接过汤勺,青黄的汤水便落入碗中,倒映出屋檐与脸庞。
沈兰抿嘴看裴昭一眼,也便坐到小蕙身边,好奇地问小蕙,萧宁出了些什么。
白至秦几乎背下来,不等小蕙开口便说道:“先有寿游归隐,不问世事。后有吴遥横空出世,一剑霜寒。且不说我根本不知江湖事,他蒙骗于我也不得知。单看这形容,颜色不止黑与白,人又岂能一言以蔽之,这对错,如何来分辨……我这胜率,聊胜于无。”
沈兰笑道:“便是看谁运气好咯。”
说完,略一转头,也说不清自己是有意,还是无意。
便撞上裴昭沉静如水的眼眸,似在思索。她睫毛轻颤,不动声色地移开。
小蕙道,“且看第二题。‘三人同行七十稀,五树梅花廿一枝。七子团圆正半月,除百零五便得知。’”【注3】
萧宁打了个哈欠,“少爷与我所出,我连题目都无法揣摩。且看我所出,如此简洁,一目了然,少爷还答不出,这却要怪谁。”
小蕙并没给他一个眼神,毫无感情地念道。“阿宁所出第二题,是为一段故事。剑宗长老黎辽,育有一儿一女。师门繁盛,门中徒弟众多,大徒弟黎丁尤为突出,冠绝门派,纵横江湖。”
白至秦痛心疾首地说:“兰姐,你瞧他,还编起故事来了。这场比试,是一件十分严肃之事,他态度却如此随性,建议直接出局!”
萧宁“呵”了一声,“此事千真万确,你一打听便知。黎辽长老德高望重,黎丁武功盖世,如有一句虚妄,叫我天打雷劈。”
白至秦不予理会。
几人边说边喝起手中的绿豆汤,不知不觉间便见了底。沈兰看见,便端来要盛,裴昭默不作声地夺过来,径自添水。
?
此人素来做事,较为持之以恒,这种足以让我自我攻略的行为,恐怕一时半会,不会消失。
若是当面直言“不要这般叫我误会”,未免有些自恋;
若是委婉暗示“停止散发你的魅力”,未免又讨人嫌。
我且装作不知,瞧他后面手段。
说来说去,还是那句话,一旦说开,万一不是……不晓得还能不能做朋友。
沈兰情不自禁地一声叹息,忽地想起了高考前逼着自己看的《红楼梦》。开篇一首《枉凝眉》,率先剧透道出be结局。
此情此景下,便拿出这几天自己挥之不去的那股酸劲儿,在心中自我改编一首接地气的土味情诗,聊表寸心。
“我是水中披星戴月,他是镜中高岭之花。若说没奇缘,穿书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攻略终虚话。”
因为沈兰全诗早已忘得差不多,改编得也乱七八糟,符合她“不大认识字”的一贯人设。
她满意地过了一遍,便听小蕙说道:“今有贷人千钱,月息三十。今有贷人七百五十钱,九日归之,问息几何?”【注4】
沈兰皱眉,少爷这家伙,着实有两把刷子。
先前的“方程式”和“余数”也便罢了,这竟然还扯上了利息问题。日后若是账本有哪里不清楚,定是他中饱私囊。
萧宁更不用说,两眼一黑,不知今夕何夕。
“五、四、三——”小蕙倒计时,白至秦笑得甚是得意,颇有小人得志的风范。
“等等,”萧宁道,“三十,七百五十文……月息,五文,不!还是七文罢。”
白至秦笑得更大声,不过似乎有些后劲不足。
沈兰和裴昭困惑地看向萧宁,小蕙岿然不动:“确定?”
萧宁苦笑:“我有什么可不确定的选择么?”
“恭喜,对了。”
“……”空气沉默三秒后,萧宁爆发出一阵狂笑。
他挑起半边眉毛,挑衅地看向白至秦,模样要多欠揍有多欠揍,连那双温和的眼睛都遮掩不住的艳色。
“小蕙姐姐,”白至秦深呼一口气,摩拳擦掌,“你速说与我题目来听。”
萧宁想到什么,眼底倏忽变了一变,恢复沉稳的兔子神色,乖巧起来。
小蕙道:“一直未相见。”
白至秦奇道:“只这五字,不大符合某人作风呀。”
萧宁不以为然道:“我瞧某人一直答一直错,送分来可怜你。”说完便向沈兰投去求饶的目光。
沈兰并未猜出谜底,顿时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便下意识地朝萧宁笑了笑。
萧宁:好了,我可以埋了。
白至秦正眉头紧锁之际,时间也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着。
小蕙这个裁判当得十分公正,眼看时间快到,便道:“五、四、三——”
“我知道了!”白至秦欢呼起来,“是‘兰’字!对否!一直、未、相见!”
沈兰正低头喝汤水,抬眼众人正拭目以待地看着她。“怎么了?”
白至秦狠狠地松了一口气,“还以为你又要笑眯眯地看着我。”
“拜托,我是个多么通情达理、善解人意的人,怎么会对你做这么不通情达理、不善解人意的事情呢。”
沈兰说完,笑眯眯地看着萧宁,喝起彩来,“阿宁好文采!”
“兰姐,我不是那个意思……”似乎解释都有点多余。
白至秦在一旁煽风点火,添油加醋道:“建议直接出局!”
“既然你俩一比一平,”沈兰对少爷的建议充耳不闻,“不如来场加时赛?”
“加时赛?”三人一齐叫起来。萧宁见沈兰并没有找他秋后算账的意思,巴不得她赶紧忘了。
“哦,就是这局定胜负。题目我出。”
说着便想起以前见过的一句谜语,不假思索道,“一只雀,飞上桌,捏尾巴,跳下河。谁先说出,谁胜出。”
“勺子!”二人异口同声。
小蕙道,“是非分明,猜一乐器。”
“二胡!”
“四山纵横,两日绸缪。富是他起脚,累是他起头。”
“田!”
……
如是又出了几轮,沈兰和小蕙身心俱疲,满眼金星,简直是把平生所学倾囊相授出。
偏生对面的白至秦和萧宁还越战越勇,进而翘首以盼起来。
沈兰没了法子,看向沉默的裴昭,“你来。”
“一月又一月,两月共半边。上有可耕之田,下有长流之川。一家有六口,两口不团圆。打一字。”【注5】
对面两个热情的狗子就此陷入沉思。沈兰终于能歇口气,同小蕙相视一笑。
她站起身,看向裴昭印刷来的册子。沈兰记得,她先前的确说过这件事,后来……后来便忘了。
一日中店中事务繁多,若要每件事都记得分明,决计不可能。
况且,近日来,她脑子确乎不大好使,抛到记忆落灰处,实在情有可原。
沈兰看向正冥思苦想的两人,转向总是时刻微笑着的小蕙,最后,目光定格在地上的方寸影子间。
若是真能重生……那自此,或许便是永别了。
因了当代节奏快,她做事从不拖泥带水,当机立断;因了自己性子,从不回头,也从没后悔过。
可是……从什么时候起,她来到这便一直追求实现的目标,开始动摇了呢?
孑然一身,便是她必须踏上的归途么?
小蕙还在默记时间,沈兰方才道加时赛时间本就短些,时间是关键。
“五、四、三——”
白至秦和萧宁都跃跃欲试,但似乎都很快便否认,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兰看向裴昭:“公布答案吧。”
“用。”
“对,我就一直在说,肯定是用!”白至秦马后炮道。萧宁也有些懊丧。
小蕙补刀:“原是我耳朵不大好。”
沈兰笑道:“既如此,你二人便各自履行承诺。阿宁帮少爷洗一个月的衣服,少爷去街上招摇一日,皆大欢喜的结局。”
二人点头。虽然愿赌服输,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小蕙和阿昭,咳,还有我,休沐一日。”
“!!!”
沈兰这个魔鬼!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波便宜,属实是让她占明白了。
此次比试,沈兰为它起了一个形象的名字:《从狗咬狗到狗抱狗——二和与边牧的团结转折点》
自此,二哈和边牧同仇敌忾,一致对外,几乎再没学小孩子吵过架。这又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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