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消音器

清风镇，名字叫镇，其实比一般的县城还要大得多。这里是连接京津的要道，京杭运河又从旁边经过，水陆交通极为发达，因此这里繁华异常。

        萧峰溜溜达达沿着大街走去。一袭竹布长衫，一顶黑色礼帽，提一个皮箱，打扮得像个行脚商人。

        德阳城自德川死后，加藤严令防守，不准出入，萧峰也无机可趁。后来鬼子又派来一个联队，开始四处捉拿无常。但都是大队行动，每到住宿的时候，都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根本就没法下手。

        觉得德阳没什么油水，于是萧峰一路向东，遇上小鬼子就连杀带抢，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后来，从一个商人口中知道清风镇有一个轻工机械厂，所以他就来了。

        张建是轻工机械厂的工头，因为他右眼是个疤瘌，人们背后都叫他张疤瘌。这家伙既贪财又好色，自轻工机械厂被鬼子征用后，他抱定了日本人的大腿，在厂里作威作福。在清风镇，也几乎成了说一不二的人物。萧峰在清风镇住了两天，把这些事摸得一清二楚。

        今天，张疤瘌先到相好的小丁香那里快活了一阵，扔下两个大洋，就到清风酒楼来了。在酒楼的二楼，他自己独占了一张大桌子，惬意的自斟自饮。晚上鬼子要来一批损坏的枪械，需要修理，而且催的很急。所以晚上要加班，他才早早就来吃饭。

        正吃得高兴，却见一个人走到桌子旁坐下来。这人戴礼帽，穿长衫，一副墨镜遮住了半张脸，看不出长什么样。

        张疤瘌一下子就怒了，张嘴就骂：“你他娘的不长眼呐，没看见这张桌子老子占了吗？”

        刚骂完，就觉得腰上被什么东西顶住了。他低头一看，脸刷的就白了。顶在腰上的，是一只大张着机头的驳壳枪，他给鬼子修了好长时间的枪械，一看就知道这枪子弹是上了膛的，只要那人食指一动，那自己这条小命就算到站了。

        张疤瘌平时得罪人太多，这时也想不起是哪路好汉来收拾自己，吓得大叫：“饶……”。“命”字还没出口，就觉得腰上的家伙用力一顶，那人沉声道：“你要是敢喊出来，我就把你的肠子打成筛子！”

        张疤瘌连忙闭嘴，哭丧着脸小声道：“这位爷，不知小的哪里得罪了您。您给提个醒，您要是想要钱，兄弟我回家去拿。您可看好手里的家伙，千万别让它走了火。”

        那人一笑，把枪收了起来。道：“你没得罪我，我是来跟你做买卖的。”“做买卖？”张疤瘌狐疑地问道。心里说：他妈的，这天底下有用枪指着做买卖的么？

        “对，做买卖。”那人肯定的说，伸手掏出两根金条放到桌上，说道：“我想到你们厂里做点东西，要请你帮个忙。这点东西就算是你的辛苦费了，你看怎么样？”

        “啊？”张疤瘌急了，差点又喊出来，“你开什么玩笑，这厂子现在被日本人征用了，一天到晚有日本人守着，我可还没活够呢。”说着，却贪婪地看着桌上的金条。

        “你要是不帮，那么你现在就活到头了。”那人说着把枪又戳到张疤瘌的腰上。

        张疤瘌几乎都要哭了，抖抖索索得道：“爷，那您总得告诉我您是干什么的吧？”

        “我是无常。”那人冷冷地道。

        “嗯……啊？！”张疤瘌一下子傻了。这些日子，无常杀鬼子，割脑袋的事传的沸沸扬扬。小鬼子现在变得比以前老实多了，自己怎么流年不利，竟被这尊大神盯上了。这无常可是有过杀汉奸的记录，自己这铁定算是汉奸了。这……他越想越害怕，忍不住身子就往地下出溜。

        这人就是萧峰，他发现轻工机械厂有鬼子看守后，就盯上了张疤瘌。“坐好了。”他低声吼道。

        “爷，您就饶了我吧。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幼子，您就高抬贵手吧。”萧峰一下子笑了，这么经典的台词，想不笑都不行。

        萧峰也不跟他罗嗦，推了推桌上的金条，阴森森的道：“就两条路。一：带我进去，这就是你的。二：不带我进去，这枪里的子弹就是你的。你自己选，我杀汉奸从不手软。”

        张疤瘌再也不敢坚持了，忙不迭地把金条收起来，把头点得像鸡啄米似的道：“我带你进去，我带你进去。”

        轻工机械厂门口，两个鬼子端着步枪站在门口，眼睛狼一样盯着上班的工人，不时拉过一个搜身检查。旁边装满沙子的麻袋垒成的工事里架着一挺机枪，鬼子机枪手伏在机枪后面，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萧峰跟着张疤瘌来到厂子门口，他也穿了一身油污的工作服，那是一个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工人的。萧峰半路截住一个跟自己身材差不多的工人，领到酒馆，上了一座子好酒好菜，再加上两个大洋，买了了这身工作服。

        张疤瘌左手提着两瓶汾酒，右手提着两只烧鸡，走到站岗的鬼子跟前，递上白酒和烧鸡，点头哈腰的道：“太君辛苦，米西米西。”鬼子看着酒和烧鸡，满意的拍拍张疤瘌的肩膀笑道：“张君，你的，大大的好。”接过酒和烧鸡，挥手让张疤瘌和萧峰进去。

        进厂后时间不长，一辆卡车就开进了厂子，张疤瘌指挥工人把车上的箱子卸下来，看样子都是些步枪，还有几个掷弹筒。

        这时，厂里的鬼子领班走过来，对张疤瘌说道：“张君，一切都拜托你了，我困了，要睡觉。”

        张疤瘌连忙躬腰道：“哈依！武田君，您尽管休息，活我的保证干好。”像条小狗样摇头摆尾的把武田送走。

        转头回来，马上就变了脸色，对着工人吼道：“都愣着干嘛？马上干活！”工人们开始拆开箱子拿出武器检修。

        萧峰很快找到合用的钢料，他要做几个消音器，轻工机械厂的各种机床比较全，萧峰就车、磨、铣、刨的干起来。他当佣军的时候就经常自己改制武器，这时干起来熟练之极。

        工人们都有点惊讶，不知这个大个子的工人是什么来头，让一贯眼珠子挑在脑门子上的张疤瘌这么老实，就像条小狗似的跟着忙前忙后的，不过都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再说也惹不起张疤瘌。

        萧峰忙了半夜，给两枝盒子炮配了消音器，都是双份的，枪口都绞上螺纹，用来拧上消音器，。因为他用的步枪都是随抢随用，所以步枪的消音器做成卡扣式，而不是螺纹式。

        这一切都做好了，又开始改他的塑料手枪，这枪是仿HK23的，HK23虽然好用，可是子弹难找，这次他把枪由原来的11.43MM改成8MM口径，这样就可以用日本南部式手枪子弹，枪管是用一截锯下的三八式枪管重新扩大口径制作，拉出膛线。早期的三八式质量非常不错，改出来的枪管质量很令人放心，又做了几个弹夹，由原来的17发容量改为20发，这是因为口径比原来小了的缘故。最后也同样配了两个消音器。

        虽然改出来的枪威力有所减小，但准确性却增加了，而且不用担心会陷入有枪无弹的窘境。

        最后，萧峰又拿出几个从闹钟上卸下的发条，做了几个定时器，这玩意儿是有大用的，而且没有专用工具还真不好弄。

        一切都弄妥了，天也亮了，工人们都收拾着准备下班。萧峰把所有的东西用布一包，夹在腋下，外面罩上棉衣，倒也看不出来。

        他叫过张疤瘌道：“这次算你立了一功，我就不杀你了，不过以后不准给鬼子真心卖命，否则下次遇见定取你小命。”

        张疤瘌吓得冷汗直冒，一边擦汗，一边点头哈腰的道：“不敢，不敢。”他可不敢呲毛，更不敢有出卖萧峰的想法，这无常一个人杀了好几千小鬼子，捏死自己还不跟杀个小鸡似的？

        萧峰哈哈一笑，抓着张疤瘌的手臂，随着下班工人的人流向外走去，看起来就像是一对非常好的朋友。

        走到大门口，看到站岗的鬼子，萧峰忍不住有一种拔枪的冲动，可最终还是没有拔出来。他想自己拔枪杀了这几个鬼子，也不是什么难事，可自已能一走了之，鬼子也抓不到他，这些工人恐怕就得倒霉了。虽说他们帮日本人修理枪械来打中国人，就是死了也活该，可毕竟都是自己的同胞啊。还是算了，放他们一马吧。拥着张疤瘌出了工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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