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再就业第九天
夜市持续到近凌晨,学生们离开得更早,很礼貌地和尝青告别。
易溪从凳子上站起来,差点被刘川故意伸出的脚绊了一跤,他忽然察觉到身体丝毫没有因为一顿暴饮暴食沉重,反而轻盈避过了横在地上的脚。
“我竟然一点都不撑!”
易溪惊喜大叫,刘川接上他的话:“崽,这说明你的饭量马上要超过猪了。”,一边痛心疾首地摇头,完全忽略了他今天吃得比易溪还多。
两个人打闹着一起回学校,深夜里宿舍还亮着灯。
晚上11点,是一个大多数大学生都不会睡觉的时间。留在宿舍的舍友,一个在做作业画电路图,一个在画工图,愁眉苦脸皱成苦瓜脸,伴随门开的声音他们闻见浓烈的肉香味,混合着辣、甜、咸的刺激味道。
“你们这是吃的什么啊?香的我都饿了!”
敞开盖的泡面还放在桌面上,那股味道已经彻底被压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比普通烧烤摊更猛烈的肉香,宿舍仿佛都变成了夜市,摊主操着口音招呼人吃羊肉串。
刘川赶紧换下外衣,使劲给另外两个舍友安利:
“易溪发现的那家饭馆,晚上在外面卖烤串,简直绝了我和你们说!那个牛肉串都是真正的牛肉,我从来不吃肥肉的,猪五花一点发腻的感觉都没有,还有那个饮料,叫什么杏什么梨的,我愿称之为绝杀!”
易溪疯狂点头,又补充:“老板还卖早点!我愿称她为卷王,速度快质量高还努力!靠,我不能错过老板的早点,我明天要早起吃早饭!”
其他人不以为然,自从开学以后不知道立过多少flag,早起是不可能早起的,起床时间视明天的第一节课在几点,早饭是不可能吃到的,能有时间冲杯牛奶都算重大进步了。何况一家店又是早点又是正餐炒菜晚上烧烤的,能有多好吃?
根据学生们的排查经验,往往什么都卖的饭店都不会好吃,就像一个人的精力有限,无法在多领域共同告诉发展。
易溪撇了撇嘴,目光转向刘川,疯狂煽动:“想想老板的新品饮料,想想老板的手艺,那早点能不好吃吗!”
“起!我去定闹钟,明天一定要吃到早点!”
达成共识后,画电路图的舍友也终于停下了笔,不会是真的不会,怎么想都画不出来,干脆停笔去床上躺着。
易溪原本以为他现在的神经极其兴奋,躺上床之后又要反复翻身烙煎饼,也不知道几点才能睡着。戴上耳塞,定好闹钟,关灯一气呵成,准备与睡眠进行一场长期艰苦的斗争。
结果一沾床,头妥善安放在枕头上,浓厚的困意立刻袭击了大脑,眼皮越来越沉,脑海里还没解出来的作业题也放到了一边,彻底睡了过去。
另外两个舍友震惊发现自己失去了熬夜的同伙,那俩人一沾床就没有声音了,也没有手机的亮光,呼吸声十分均匀,就好像真的……睡着了。以前半夜还会打呼的也不打了,磨牙的也不磨了,夜里安静到不可思议。
第二天,易溪翻身爬起,一看时间昨天定的闹钟都没响,精神饱满得能去外面跑操。随后对上了同样早起的刘川,常年熬夜的黑眼圈都淡了不少,两个人摸不着头脑,收拾齐整去吃早饭。
清晨的空气很好,鸟鸣清脆,街道人烟稀少。
“我昨天半夜都没醒!今天还是自己爬起来的!”
“我现在脑子特别清醒!做的梦都是暴富!”
易溪突然想起了什么,迅速从书包里掏出困扰他们宿舍将近一周的作业题,那混乱的十五个电阻看着也不晕了,杂乱的连线都变得清晰,他边走边划拉,很快就算出了答案。
不同于往日的雾里看花,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这个答案是正确的!
“好家伙!我学会了!”易溪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再也不是学废了。
工科人的思维逻辑开始运转,实在不知道把今天的异常清醒归结到什么上,这几天和以前不一样的也就只有新开的小店。
尝青对这样的结果很坦然,月光安神,对精怪修行大有裨益,对人类的睡眠自然也有帮助,能保持白日的清醒和夜晚的适时疲倦。
或许是因为昨天送出去的梨皮杏水,尝青的捕梦网终于有了多一点的收获,这几天的凑一凑勉强能够做一道菜。
她照常在清晨打开店门,生意比起第一天好了不少,还有熟悉的老顾客。吴老头也不是独自一人了,整个老年合唱团都跟着他,来体验吴老头倾情推荐的正宗抚城早点。家伙事都没来得及卸下,满眼期待地坐在椅子上。
“小姑娘,你这装修哪都好,就是这桌椅还差了一点,柞木花纹还凑合,用久了脆得很。”
拿笛子的大爷挑剔地敲了敲桌腿,嫌弃地听了听音,就差要拉着尝青好好说道木质家具的门道。
吴老头就差拿今天的粢饭糕堵上老李的嘴,哪这么不会说话的。小姑娘一个人开店本来就不容易,能把店收拾成这样肯定费了大功夫。桌椅要好的就得花钱,他来吃饭吃的是熟悉正宗的老抚城味道,又不是吃桌子。
吴老头还是没舍得,老板的粢饭糕多好吃啊。外皮炸成金黄,咬下去脆却不硬,再吃到内层软糯的米糕,藏在最里面的葱泥一点不逊色,舌头一扫满满的咸鲜好味道。
寻常的粢饭糕总会多油,咬一口都会有油花冒出来,吃得嘴里发粘发腻。图方便的用机器搅葱泥,葱泥馅一股子铁的冷腥味,又用重调料盖住,连米糕本身的清香味都吃不出来,哪能冠上粢饭糕的名号?
吴老头的思绪逐渐飘远,等回过神来,老李嫌弃的表情已经收了,和老板聊得热火朝天,讲到紫檀木酸枝木眉飞色舞的,丝毫意识不到他看得上的都是有价无市的好木材。
尝青听得还挺认真,她现在手头也有点钱,不说把房子和饭馆修缮成她以前洞府的规格,换一批好桌椅,她做菜的心情都更好一点。
冬神都去卖羽绒被了,也不知道从前那些神灵有没有改行卖家具的,至少没人敢糊弄她的需求。
从来独行独往的春神开始思索是否要联系他们,外头的喧闹声打断了她的思绪,进门的是两个学生,气息急促,不断回头张望。
“老板,是不是有人存心要坏你的生意啊?”
易溪很快联想起第一天混在人群里捣乱的二流子,担忧地望向微微蹙眉的老板。
外面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壮汉,而是几个衣服破损的老人,哭丧着撒了一地纸钱。领头的那个还带着音响,葬礼上常用的哀乐放得震天响,满脸爬满皱纹,胡须纠结成一团,还落了不少泥点。
买菜的散步的听见声响立刻围拢过来,看别人的热闹总是最有意思的,买菜的人菜都险些忘了,扒拉开人群往里面张望。
领头人眼里闪过得逞的光,又继续捂脸痛哭,音响的声音调得更大,哀恸得直不起身来。
“常家的!我家儿子为了借钱给你爹费尽了心思,你倒是好啊,自己爹死了也不管,以前的帐也不管,自个拿着老人的店和房子在这逍遥快活!”
“可怜我儿子,年纪轻轻的信你爹的人品,从来不主动提还钱的事!现在我家那口子都住进医院了,实在没办法才找你还钱,你就把人关在外面!欠钱的充大爷,借钱的人躺在医院里,还有没有公道了!”
寥寥几句就把围观群众的目光牢牢吸引住,却没有人出来帮老人一起说话,面带犹疑地继续关注事态发展。都是常看热闹的人,随便出来帮着骂人自己就会变成热闹,道理大家都懂,熟练的老大娘已经从相熟的便利店拖过凳子,坐着看热闹。
店门终于开了,一身青衣的当事人缓缓走出。她的长相秀美温婉,站在复古店门前很像一株娴静的柳,枝叶低垂下春天的嫩芽,让人心生怜惜。
离得近的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年轻女人的眼神很淡,淡得几乎容不下哭丧的几个老年人。
尝青的确很烦这种打走又来的苍蝇,闹哄哄地影响她的心情,正在思考用哪种稍微温和一点的方式处理。
尊老爱幼的优秀品格,尝青找不到尊老的对象,爱幼这一点还是会遵守的。
“哟,外头热闹呢?”吴老头双手背在身后,悠哉悠哉地探出一个头,手往后头挥了一下。
老李头不甘示弱,矫健地揣起笛子,拉着其他人往外头冲。
老人们最讨厌的就是倚仗年龄优势逼迫年轻人的行为,为老不尊是大忌,拿老人身份碰瓷更可耻。老李头抛去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老板不用害怕。
外头那几人说的是一个对不上号,老板天天起早贪黑的开店,真要逍遥快活就该把这些买了换现金,后半辈子还不是安安稳稳的?
尝青微愣,收敛了指尖初生的灵力。
“老哥,你这音响不行啊,放的音乐也不对,咱们来一个!”
合唱团的老年人长久练出来的默契可不是盖的,指挥一扬手,老李的笛子跳出第一个音,其余人就娴熟地接上了剩余的部分。
《大出殡》,葬礼最常用的哀乐,老李从不忌讳这些,这首曲子他们常常练习,早约好了哪个先走,其他人就去给他送一曲,练得不熟错了音,底下那个说不定气得会爬起来。
随着唢呐穿云裂石的高音跃出,人声低沉有力地吟唱:“魂兮归来!去君之恒,何为四方?舍君之乐,离彼不祥!”无数人声完美融合进乐声中,哀乐气势磅礴,音响那一点微弱声响早就被压得不见影。
指挥是一位花白卷发的老太太,左手有力地在空中一落。
哀乐停,唢呐双吐如鸟鸣,清脆高于云上,分明换了一曲喜庆的《百鸟朝凤》。
热烈的鼓掌声趁着这个间隙如潮水涌来,尝青也跟着拍手,哪还有人关注哭丧的几个老年人。
易溪却听不见这些热闹,他挑了个安静的拐角,拨打电话:“警察同志您好,这里有人疑似诈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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