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死而复生
百味楼里，我看着哭得眼睛通红的小棠，有些不知所措。
当年我和齐柳离开京城匆忙，并不知道小棠和阿夏在哪里，我以为王家的人救走了阿夏，应当也会将小棠一起救走，却原来当年小棠被沈惊鸿救走了。
寒星将小棠送到我这里，一句话没说，转身就离开了。
我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或者说，沈惊鸿是什么意思。
特意将小棠送还给我吗？
“小棠，你的卖身契当年我就已经毁掉了。我的身份你也知道，作为虞家的后人，即使我改头换面有新的身份掩盖，我也随时都处在危险之中。你跟着沈惊鸿，比跟我更好。”
我垂下眼眸想了想，如今跟着沈惊鸿，倒也未必好了。
“小棠，你既然是自由之身。不如离开应安？沈惊鸿的意思是将你还给我吗？我给你一笔银子，你离开是非之地，好好过日子。”
小棠擦了眼泪，当年跟在我身后的小女孩，如今也成熟了许多，这会儿不哭了，眼神立刻清明起来。
“夫人，我不走。我在侯爷身边，就是为了等你回来。我当初知道你和阿夏少爷都出事了，我就觉得不可能的，可是寒星说亲眼看到你们掉下了悬崖……但是侯爷他们的人一直在崖下找你们，说没有找到你们的尸体，我就想着，也许你们没死，果然让我等到了夫人。”
我推开小棠的手，想到鹿水的断崖。
那断崖下是湖还乱石堆，我跳下去落在了水里没死，被慕容平的人捞了上来。
可阿夏死了。
他本来就被伤到，从断崖上被踢下去，撞在了石头上，浑身的骨头都断了，面目全非，我找到他的时候，他的一半身子已经被山中的野兽吃掉了。
我记得但是我甚至不敢去看他的尸身，最后是慕容平的人帮着我收敛了尸身。
我把阿夏带回了屿澜，悄悄的在虞家以前的墓地挖了个一个坑，将他放了进去。虞家没落了，墓地的草都几丈高，也无人管。
我曾经九死一生救出来的弟弟，才十五岁，就那样惨死在我眼前。
“夫人，夫人！”
小棠抓着我的手喊我，我缓缓回神，吐出了一口气。
我看向小棠，说道：“小棠，不要这样喊我。如今我不是陆含春，而是垂花巷的含春姑娘，你若是不想我死，便不要这样喊我了。”
“不管夫人现在是什么身份，小棠都是夫人的婢女。”
“小棠，我有新的婢女了。你不应该随我去千音阁那种地方。”
小棠不解地看着我，说道：“夫人，他们都说是侯爷为了荣华富贵，为了忠于陛下，杀了你和阿夏少爷，可是这两年，侯爷一点也不像他们说的那样，即使安悦郡主进门，侯爷也从来没有对她笑过，而且侯爷一直都在外打仗，就算回到应安，也都住在春煦山庄，并不回侯府见郡主，侯爷也一直在找你——”
我对着小棠摇了摇头，“不用说了，我不想知道这些。是谁杀了我和阿夏，我就在场，我知道。不管他当年是怎么想的，但结果是阿夏死了。小棠，我也不妨告诉你，如今沈惊鸿在我眼里，只我的仇人。我不想你在我们之间为难。”
“你与寒星在一起了吗？”
小棠愣了愣，半响咬着唇点了点头。
我笑了笑，想了想，取下了一个玉镯子给小棠。
“小棠，当年我独自逃命，也没有回头想要找你。其实我们主仆的缘分已尽，你既然与寒星能修成正果，也是好事。寒星忠于沈惊鸿，你日后见我，但我是个陌生人吧。这个镯子，算我给你的添妆，我如今也没什么身份可以给你出嫁妆了。”
“夫人！”
小棠激动地跪了下来。
“夫人，小棠的命是夫人捡回来的，不管夫人要做什么，小棠都要跟着夫人的。就算是刀山火海，小棠也跟着夫人，就算，就算夫人要我杀了寒星，我，我也可以！”
我忍不住笑了，伸手有些生疏地摸了摸小棠的脑袋。
“说什么胡话呢，好端端地，要你杀寒星做什么。不过，你真的不能跟在我身边，若是你真的想帮我，就安心留在寒星身边吧，也许哪一天，沈惊鸿想让寒星杀了我，你还能提前通知我一下。”
我没有理会小棠的追赶，出门之后我便看到了等在百味楼外的寒星。
我走过去，冷冷说道：“你告诉沈惊鸿，把小棠送到我面前也没用，除非……他能让阿夏死而复生。还有，他如果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就直接来见我，不要把小棠卷进来。”
寒星皱眉，抱着剑半响，说道：“侯爷说，您想报复他可以有很多方法，但没必要作践自己留在千音阁，更没有必要，与虎谋皮。”
“那你就转告他，他看不惯我如此是吗？那他越是看不惯，我便越是开心。与虎谋皮如何，如今应安城中，除了慕容平，谁还能帮我伤到他分毫呢？不过也不一定，如果我能当上花魁娘子，兴许会有其他有权有势的人愿意帮我，得罪北宁侯府，或许还愿意，帮我翻案？”
寒星面有怒色，想要与我争辩，却忽然看到远处有人争执，我看了一眼，发觉竟然是北宁侯府的下人在和人起争端。
寒星黑着脸不想管，可偏偏却有人喊了寒星的名字，寒星不得不过去处理。
我拉下了帷帽走近了看热闹，才发现是两架马车撞到了。
一辆是北宁侯府的，另外一辆看着华贵，却不知道是谁，直到顾惠君从马车里走了出来，呵斥打闹起来的扈从。
“安悦郡主好大的威风，北宁侯府好大的架子，撞了我的马车，竟然还敢让人殴打我的仆从。”
那厢北宁侯府的马车里，慕容安走了出来。
我冷眼看着，觉得有些荒诞，正准备离开，却不想小棠也找了过来，朝着我奔来。
可她还没开口，去抓药的暖娘也看见了我，高兴地喊着我便和小棠撞在了一起。
“寒春姑娘，寒春姑娘，我方才去抓药碰见苏舞姬了呢，她说——哎呀，你怎么撞我！”
药包掉了一地，看慕容安和顾惠君热闹的人，倒是有不少转过了头来，看我这边的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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